苏轼青少年时酷爱读书,大有所得,从此胸有万卷,道明气昌。发为文字,即如行云流水,驰骋曲折,无不如意。陆游《老学庵笔记》里记载着这么一个故事:
东坡先生《省试刑赏忠厚之至论》有云:“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梅圣俞为小试官,得之,以示欧阳公。公曰:“此出何书?”圣俞曰:“何须出处。”公以为皆偶忘之,然亦大称叹,初欲以为魁,终以此不果。及揭榜,见东坡姓名,始谓圣俞曰:“此郎必有所据,更恨吾辈不能记耳。”及谒谢,首问之,东坡亦对曰:“何必出处。”乃与圣俞语合。公赏其豪迈,太息不已。
对苏轼随自己意之所到,想当然地编造典故,并在主考官欧阳修再三追问之下泰然应答的这一情景,在叶梦得《石林燕语》中也有载录;而杨万里《诚斋诗话》则记得更为详细:(www.xing528.com)
坡来谢,欧公问:“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见何书?”坡曰:“事在《三国志·孔融传》注。”欧阅之无有。他日再问坡,坡云:“曹操以袁熙妻赐予丕,孔融曰:‘昔武王以妲己赐周公。’操问:‘何经见?’融曰:‘以今日之事观之,意其如此。’尧、皋陶之事,某亦意其如此。”欧退而大惊曰:“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
从这个故事中,可知苏轼在参加省试的作文中所引尧、皋陶之事,其实并无历史依据;可是为了在行文过程中加强自己的论点,使文章显得更有说服力,他竟敢用“意其如此”的方法,杜撰出这些古之贤人的事迹,这种“离经背道”的做法肯定是一般人不能想象的,真可谓“反常”!然而,他以《三国志》中曹操与孔融之间的一席话为根据,摆出了自己“想当然”的理由,又不能不让人感到信服。难怪此文一出,欧阳修就“赏其豪迈,太息不已”(陆游《老学庵笔记》),周围人也“已无不服其雄俊”(叶梦得《石林燕语》),罗大经则说他“将无作有,是古今议论之杰然者”。这样看来,它虽属杜撰,却杜撰得“合道”。苏轼在青年时代刚崭露头角时,就能不泥于经传,不囿于旧说,注意挣脱传统框框的束缚,遵循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戛戛独造,使得文字“高下抑扬,如龙蛇捉不住”(苏轼《与二郎侄》),这对于他取得写作上的成功是很有关系的。金代赵秉文曾说,苏轼散文“譬如山水之状,烟云之势,风鼓石激,然后千变万化,不可端倪”(《翰林学士承旨文献党公碑》)。由此看来,苏文一出,天下传名,也就毫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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