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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舒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影响

时间:2023-08-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王舒出镇会稽,于会稽而言,迎来了跨越式发展,政治地位发生了质的飞跃,奠定了会稽成为独立都督区的基础,并进一步影响到南朝东扬州之设立。于琅琊王氏等高门士族而言,王舒之出镇会稽,有奠基之功。可见王舒会稽之任,已非寻常郡守可比。自王舒任职以来,会稽内史之职务调动多在中枢宰辅或扬荆徐江等重要军州之间进行,并已形成定例。后陶侃为盟主,以会稽内史王舒为“监浙江东五郡军事”,是为会稽都督区设立之始。

王舒对中华传统文化的影响

王舒出镇会稽,于会稽而言,迎来了跨越式发展,政治地位发生了质的飞跃,奠定了会稽成为独立都督区的基础,并进一步影响到南朝扬州之设立。于琅琊王氏等高门士族而言,王舒之出镇会稽,有奠基之功。在随后的几十年中,颍川庾氏、高平郗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等世家大族之一流人物陆续出镇会稽,进一步促进了会稽经济文化之发展。

东晋会稽政治地位之提升,首先表现为会稽内史政治地位之提升。对此,笔者曾在《东晋会稽内史政治地位之变化》一文有论述。概言之,主要表现为会稽内史所授军号的提升、会稽都督区的形成、加官散骑常侍的出现,以及会稽内史职务调动情况的变化等。[8]这些变化多与王舒之任职关系密切。

王舒出镇会稽官阶较高。初任会稽,为“抚军将军、会稽内史,秩中二千石”,根据阎步克先生对魏晋官员品位与职位的分类,权责、资格、薪俸、特权、礼遇构成了“品秩五要素”[9],军号“抚军将军”及秩禄“中二千石”属“品位分类”,代表品秩,与会稽内史这一“职位”共同构成官阶。王舒因历授显职,曾任假节都督、平西将军,所授方镇也有青徐、荆湘等,虽因王敦之乱仕途受挫,调任会稽时仍为尚书仆射,其资望甚高,故所授为“抚军将军、中二千石”,其品秩明显高于前代之历任会稽内史。抚军将军为三品重号将军,且排名靠前,“中二千石”之秩禄仅低于三公,俸额较“二千石”高出一半。[10]所授“抚军将军”加上“中二千石”之秩级,其品秩便完全不同,责权、薪俸、特权、礼遇等各方面均有提升,并能开府置佐。据《晋书·职官制》:“三品将军秩中二千石者,著武冠,平上黑帻,五时朝服,佩水苍玉,食奉、春秋赐绵绢、菜田、田驺如光禄大夫诸卿制。置长史、司马各一人,秩千石;主簿,功曹,门下都督,录事,兵铠士贼曹,营军、刺奸、帐下都督,功曹书佐门吏,门下书吏各一人。”可见王舒会稽之任,已非寻常郡守可比。

会稽内史军号的提升始于王舒。在他以前,史书可考之会稽内史前后共六人,分别为诸葛恢、许归、熊远、周札、邓攸、虞潭。其中许归、熊远、邓攸三人未授军号。诸葛恢先后两次任会稽内史,初任时在建武元年(317),未授军号,但因“会稽内史诸葛恢莅官三年,政清人和,为诸郡首”,特增秩为“中二千石”。第二次任职约在太宁二年(324),时在王敦之乱平定后,因功封爵建安伯,并授后将军、会稽内史。另有周札、虞潭任职时间也在太宁元年(323)至太宁三年(324)之间,属王敦之乱的特殊时期,故加会稽内史周札为右将军、虞潭为冠军将军。综上可知,在王舒以前,会稽内史所授军号均是特殊时期临时所加,为战争之需,所授军号右将军、后将军、冠军将军虽均列第三品,但位次均低于抚军将军。

自他之后,会稽内史皆授军号,且根据任职者资历之不同,严格品秩、军号。大致言之,是一个逐步提升的过程。以王羲之永和七年(351)任职为限,此前出任会稽内史者,军号以四品为主,如何充、王述为建威将军,庾冰为振威将军,其任职时间都集中在咸和、咸康及永和初年。中间虽有孔愉、王允之等军号较高者,皆系事出有因,资望较重。王羲之以后,会稽内史所授军号均在三品及以上,郗愔、谢琰更是以镇军大将军、卫将军之尊出镇会稽。

会稽内史职务间的调动,亦可证明其政治地位之提升。自王舒任职以来,会稽内史之职务调动多在中枢宰辅或扬荆徐江等重要军州之间进行,并已形成定例。如王舒、王彪之、王蕴、孔靖以尚书仆射出镇会稽,孔愉、郗愔以(紫金)光禄大夫出镇;王允之、王羲之、王凝之以江州刺史出镇会稽,谢玄、何无忌分别以徐州刺史和豫州刺史出镇。以会稽内史调任显职者,如庾冰、王述直接调任扬州刺史,其中庾冰兼中书监,入朝辅政;江虨、王彪之、谢琰、孔安国调任尚书仆射;郗愔、何无忌分别调任徐州和江州刺史,等等。较东晋初期在太常卿、侍中、尚书、护军将军之间调动已大为不同。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在魏晋南北朝,侍中侍从皇帝左右,出入宫廷,与闻朝政,有宰辅之实。但侍中之地位与皇权息息相关,东晋皇权不振,政出高门,且皇帝多幼弱,不能主政,故东晋之侍中始终位望不显,权位亦轻,并常作为加官授予权臣和皇族。

会稽都督区的形成亦始于王舒。咸和三年(328),苏峻、祖约叛乱,王舒受太后遗诏,为假节都督,行扬州刺史事。后陶侃为盟主,以会稽内史王舒为“监浙江东五郡军事”,是为会稽都督区设立之始。五郡,即会稽(今绍兴)、临海(今临海)、东阳(今金华)、永嘉(今温州)、新安(今淳安)。在王舒以前,浙江东五郡并非一个军事整体。据《晋书》卷五十八《周莚传》载,如王敦之乱时,周莚为“冠军将军、都督会稽、吴兴、义兴、晋陵、东阳军事”,周莚所督包含了浙江东五郡之会稽、东阳。王舒之后,终东晋一朝,浙江东五郡一直作为一个军事整体而存在,凡是东方有事或有特殊资望者出镇会稽,则会稽内史以居职者资望深浅重轻,分别带都督五郡军事、监五郡军事、督五郡军事衔,从而正式成为方镇军州,证明吴廷燮“会稽内史,都督五郡,亦方镇也”[11]所言非虚。史籍可考的会稽内史带督五郡军事者,前后共九人,除王舒外,另有郗愔、王蕴、王荟、谢琰、刘牢之、何无忌、司马休之、孔靖等,任职时间主要集中在咸安元年(376)以后,即东晋中后期。

会稽都督区是与扬州都督区、荆州都督区、江州都督区、徐州都督区、豫州都督区、沔中都督区、益州都督区、广州都督区等并列的东晋九大都督区之一。[12]魏晋之世,外重内轻,镇将带都督者权位尤重,据《晋书·职官志》:“四征镇安平加大将军不开府、持节都督者,品秩第二,置参佐吏卒,幕府兵骑如常都督制,唯朝会禄赐从二品将军之例。”可知王舒任监浙江东五郡军事,较初镇会稽时品秩又提升了一级。此外,都督、监、督及受节也是构成军阶和品秩的重要内容。据《晋书》卷二十四《职官志》:“都督诸军为上,监诸军次之,督诸军为下;使持节为上,持节次之,假节为下。使持节得杀二千石以下;持节杀无官位人,若军事,得与使持节同;假节唯军事得杀犯军令者。”史书可稽之会稽内史,郗愔、王蕴、谢琰、刘牢之带都督,王舒为监,王荟、何无忌、司马休之、孔靖为督,受节者也有两人,分别为谢琰、何无忌,均是为征孙恩、卢循受命于危难,故皆为假节都督,得杀犯军令者。

会稽都督区的设立,不仅在东晋时影响深远,其地位和作用一直延续到南朝乃至隋唐刘宋一朝,凡是诸皇室担任会稽太守,往往兼任浙江东五郡都督,如义阳王刘昶、寻阳王刘子房、江夏王刘跻等,齐梁亦有因袭。孝建以来,还以会稽都督区为核心设立了东扬州,完成了形式上的转变。据《宋书·地理志》记载:“孝建元年(454),分扬州之会稽、东阳、新安、永嘉、临海五郡为东扬州。大明三年(459)还以东扬州为扬州,丹阳等王畿诸郡以南台侍御史统之。”刘劭篡位,更是将浙江东五郡置为会州,“元凶弑立,以扬州浙江西属司隶校尉,浙江东五郡立会州”,会州之称自然是从会稽演化而来,这也足以说明会稽的政治影响和核心地位。刘、宋期间,东扬州设立时间短暂,梁普通五年(524)又分扬州、江州置东扬州,辖区有所扩大,此后基本延续直至陈末,成为一个固定政区,续存五十九年。隋开皇九年(589),改东扬州为吴州,后又改为越州。东晋南朝,会稽一直是浙东地区政治中心,隋唐时期,是吴州总管府、越州总管府、越州都督府、浙东观察使司及镇东军节度使司的治城所在。其地位的取得,实肇端于东晋,始倡于王舒。

王舒出镇会稽,也是东晋高门士族任职与开发会稽之始。自王舒以来,会稽内史多由高门士族充任,其中琅琊王氏七人,颍川庾氏两人,陈郡谢氏两人,太原王氏三人,且多为族中翘楚或领门人物,如王羲之、王彪之、庾冰、谢玄、王述等等。尤其是琅琊王氏与会稽关系最为密切,莅职会稽长达二十六年之久,占了整个东晋时代的四分之一。此外,何充、孔愉、郗愔、司马道子、司马休之等任职者皆地位显赫,位极人臣。

士族专兵、州镇世袭是东晋门阀政治的主要特征之一。如荆州刺史,前后虽有十九人任职,但主要由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出镇,三族共十三人,累计任职时间达六十三年,尤其是谯国桓氏,仅桓温任职就达二十年,加上桓豁十四年,桓冲七年,桓石民五年,形成“桓氏世莅西土”之局,致有后来桓玄之乱。不仅荆州如此,其他州镇也不例外,表现出士族世袭世领性质,会稽也存在着父子相继、兄弟相承的现象。史书可考的三十三名会稽内史,有四对父子、两对祖孙、一对兄弟,群从兄弟和叔侄关系则更是不计其数。父子关系中,琅琊王氏有两对,分别是王舒与王允之,王羲之与王凝之;会稽孔氏、会稽虞氏各一对,分别是孔愉与孔安国,虞潭与虞啸父。祖孙关系中,太原王氏与会稽孔氏各一对,分别是王述与王愉,孔愉与孔靖。高门士族出镇,特别是世袭世领性质,对会稽经济的开发和社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北来高门士族任职会稽,并在此定居与持续开发,不仅带来了大量劳动力,也带来了先进的技术,极大地推动了会稽社会的发展,实现了南北文化的融合。琅琊王氏中,王羲之“初渡浙江,便有终焉之志”,辞去会稽内史后,便在剡县(今嵊州)定居,子息繁衍,遍布新嵊,至今仍是大姓。《晋书》卷八十《王羲之传》曰:“会稽有佳山水,名士多居之,谢安未仕时亦居焉。孙绰、李充、许询、支遁等皆以文义冠世,并筑室东土,与羲之同好。尝与同志宴集于会稽山阴之兰亭,羲之自为之序以申其志。”王羲之兰亭集会对绍兴文化之发展至今影响深远。高平郗氏中,据《晋书》卷六十七《郗愔传》,郗愔两度担任会稽内史,在临海太守任上时,“与姊夫王羲之、高士许询并有迈世之风,俱栖心绝谷,修黄老之术”,有终焉之志。在第二次担任会稽内史后,“以年老乞骸骨,因居会稽”。即使“征拜司空,诏书优美,敦奖殷勤”,也“固辞不起”。再如陈郡谢氏,会稽内史谢玄“葬始宁县,并有故宅及墅”。又据《南史》卷十九《谢灵运传》,其孙谢灵运“移籍会稽,修营旧业”,所咏《山居赋》之始宁庄园傍山带江,尽幽居之美,足证北来士族对会稽经济开发及发展之影响。追根溯源,后世高门士族出镇与开发会稽,实肇端于王舒,有奠基之功。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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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余晓栋,浙江越秀外国语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六朝历史与文化、地方文史。本文为基金项目“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越文化研究中心)”课题成果(编号:15JDYW03YB)。

[2]陈寅恪:《金明馆丛稿初编》,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9年版,第69页。

[3]《世说新语》卷八《赏誉》第四十六。

[4]万斯同:《晋方镇年表》,《二十五史补编》,开明书店1936年版,第3394页。

[5]田余庆:《东晋门阀政治》,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108页。

[6]《资治通鉴》卷93《晋纪十五》:“咸和元年(326)八月,……尚书仆射王舒为会稽内史,以广声援。”

[7]陈寅恪:《金明馆丛稿初编》,第69页。

[8]余晓栋:《东晋会稽内史政治地位之变化》,《社会科学战线》2014年第2期,第123—127页。

[9]阎步克:《中国古代官阶制度引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15—16页。

[10]同上,第27—28页。

[11]吴廷燮:《东晋方镇年表》,《二十五史补编》,开明书店1936年版,第3467页。

[12]严耕望:《魏晋南北朝地方行政制度(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36—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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