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认为,“思”,篆文为,由(囟,脑)和(心)构成。其义为“容”,从心囟声。对于“囟声”之“囟”,许慎解释曰:“头会脑盖也,象形。”[3]可见,“囟”,代表人脑。所以说,“思”,从心、从囟,囟亦声,属于形声兼会意字。所谓“从心”,是因为古人认为,心为思维器官。《孟子·告子上》曰:“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就说明了这一点。所谓“从囟”“囟声”,是因为“囟”代表人脑,而且与“思”为一声之转。徐灏《说文解字笺正》解释曰:“人之精髓在脑,脑主记识,故思从囟,兼用为声。囟、思一声之转也。”[4]
从字义来看,“思”的本义就是“容”,即包容,属于动词。汤可敬《说文解字今释》曰:“思,(思想)包容(万物)。从心,囟声。大凡思的部属都从思。”[5]
从上面的分析可知,古人造“思”字时,已经认识到“思”是人心与人脑共同的作用,它意味着人的思想能够包容世间万事万物。桂馥《说文解字义证》曰:“容者,言无不容。”[6]刘宝楠《论语正义》曰:“《说文》:‘恖,容也。’言心有所念,能容之也。”[7]他们都认为,思心能“容”,而且无不包容。
可见,自古以来,以“容”释“思”的学说得到了学术界的共识。事实上,“思,容也”的解释也非常准确地把握了作为思维之“思”的本质。因为,“思”与“容”之间的关系,先民也有着深刻的体会。他们还一致认为,“容”是成王成圣的重要品德、先决条件。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例如,《尚书·泰誓》曰:“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心有“休休”之容,也即思有“休休”之容。“休休”,宽大之意。《大学·释文》引郑玄注:“休休,宽容貌。”[8]
《老子》曰:“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知常则能容,能容则公平。公平处事,就顺应了天道,这就能够成王,而且长治久安,终身也没有危险。这里也强调“容”作为成王得道的重要条件。其实,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解释“容易”,就特别有意思。“容”为通,“易”为变;合而言之,“容易”就是变通,变通当然是非常容易了。(www.xing528.com)
《论语·八佾》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居上位者必须要宽容,否则如何值得观赏和称道呢?
《论语·子张》曰:“君子尊贤而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君子应当具有宽容的品格,这样才能得到众人的拥护,不请自来,否则众人只会敬而远之。
《荀子·非相》曰:“君子贤而能容众,知而能容愚,博而能容浅,粹而能容杂。”荀子完全继承了孔子的思想,也十分重视君子之“容”。
可见,先贤们普遍认为,君子首先要有“容”的胸怀,而能容物乃是仁者的基本品格。皮锡瑞《今文尚书考证》曰:“古之言心者,贵其能容,不贵其能察。”[9]心、思,重在能容,而不重在能察。这就是说,思,贵在“容”,而不贵在“睿”。“睿”,郑玄注曰:“通也。”可见,郑玄把《尚书》中“思曰容”为“思曰睿”,[10]义不可通,因为这并不符合先贤的思想观念。另外,就学术观念而言,《尚书》今文经学都写成“思曰容”,而古文经学才写成“思曰睿”。古文经学这种写法也是由于郑玄修改今文经学所致,后人因循郑说,影响至今。例如,顾颉刚、刘起釪《尚书校释译论》曰:“可能‘容’为‘睿’之误。”[11]另外,《尚书·洪范》所说的“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容”,句中的“恭”“从”“明”“聪”和“容”,不仅词性相同,而且也押韵。所以,此处的“思曰容”改为“思曰睿”并不可取。原因是,“睿”仅仅与它们词性相同,但并不押韵。这正如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思曰容》所云:“《洪范》一篇,多韵语。‘貌曰恭,言曰从,视曰明,听曰聪,思曰容’,五句皆韵。”[12]显然,名中用“容”要比用“睿”更为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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