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王攘夷,为《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大节目。就尊王攘夷之内涵言,关系三大方面:尊王,为尊奉周天子为天下之共主。攘夷,为攘除夷狄之交侵中原;主要指荆楚,其次为狄、戎。其潜台词,为谁来尊王?有能力攘却夷狄者为谁?由此衍生之关键词,即是重霸二字。欲尊王,不得不重霸;唯霸王有坚实武力为后盾,执华夏盟会之牛耳,方具威势号召天下侯国尊奉周天子,方有能力指挥诸侯之联军,攘却荆楚与戎狄。尊王、重霸、攘夷三者,遂成为《春秋》与《左传》叙事之三部曲。
《孟子·离娄下》称:孔子作《春秋》,“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已明示《春秋》为一部霸史,主要在叙记齐桓公、晋文公称霸诸侯之事。齐桓、晋文虽并举,然齐桓霸业,及身而亡;晋文创霸,其后泽被一百二十年。因此,晋国为春秋时代尊王攘夷之主角。《春秋》史为一部霸史,以晋楚争霸为主轴,霸权之盛衰消长,影响国际秩序之重整,以及华夷侯国之依违离合。故孔子《春秋》之书写,书“邓之会”,《左传》释之为“始惧楚”。盖春秋灭国之多,灭国之易,未有如荆楚之甚者。[47]忧患中原之左衽,故《春秋》严夷夏之防,为其大义之所归。
尊王、重霸、攘夷,世所谓《春秋》之大义,《春秋》《左传》之叙事宗之。《左传》解说《春秋》,聚焦于晋楚霸业之消长,自然旁及王室之治乱,夷狄之兴衰。读者观其始书、连书、终书,张本继末,探究终始,而《春秋》大义得以考见。《左氏传》以历史叙事解说《春秋》,转而化之,尽传属辞比事之学,遂成纪事本末体之权舆。[48]见诸《左传》叙事者,如《重耳出亡》(僖公二十三年)、《吕相绝秦》(成公十三年)、《声子说楚》(襄公二十六年)、《季札出聘》(襄公二十九年)、《王子朝告诸侯》(昭公二十六年)诸篇,于尊王、重霸、攘夷之《春秋》大义,皆有具体而微之体现,而纪事本末之体式此中有之。(www.xing528.com)
孔子作《春秋》,其义往往推见至隐;然治《春秋》者,常以上下比事而见义。《春秋》有大属辞比事、小属辞比事,或牵连数年而共叙一事;《左传》叙事,有事件横越数年,却同置一篇之中;首尾照应主题,终始本末如丝牵绳贯者,非纪事本末之体欤?今以上述五篇为例,论证《左传》体虽编年,然薪传古春秋“原始要终,本末悉昭”之叙事书法,亦自具纪事本末之体式。分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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