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长城修建概况-秦汉研究第十三辑成果

秦长城是中国早期长城中非常重要的一段，“秦长城”一词通常指战国秦（昭王时期）及秦统一后修建的长城。本文所研究的秦长城，专指秦始皇时期修建的长城。要想研究秦长城的粮食需求状况，首先要了解秦始皇修建长城的时间、参与修建人数等概况。

秦始皇长城的始建时间在文献中多有提及。例如《史记·秦始皇本纪》：“三十二年，……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燕人卢生使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三十三年，……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以为三十四县，城河上为塞。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阙、陶山、北假中，筑亭障以逐戎人。”郦道元《水经注·河水》：“始皇三十三年，起自临洮，东暨辽海，西并阴山，筑长城及南越也。……始皇令太子扶苏与蒙恬筑长城，起自临洮，至于碣石。”另，《史记·蒙恬列传》中提及“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因地形，用险制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于是渡河，据阳（阴）山，逶蛇而北。暴师于外十余年，居上郡”。有学者认为，“秦已并天下”指的就是秦始皇统一的第二年，即始皇二十六年（前221），修建长城就已经开始了^[2]。这种观点对文献的理解也许有些僵化。“秦已并天下”应该理解为“秦统一天下之后”，并非一定是统一后的第二年。故根据文献，认为秦始皇长城起始修建时间为始皇三十三年（前214）是比较可信的。

秦始皇时期修建长城的工作主要是由蒙恬负责。故秦长城终止修建时间应为秦始皇病逝，秦二世赐蒙恬死，即始皇三十七年（前210）长城修建被迫中断。另外，秦始皇死后，骊山陵墓的修建突然加快，需要大量劳力，秦二世甚至征调刑徒修建骊山陵墓，不可能再派大量人力修建长城。故秦长城的修建在始皇死后即告终止应该与事实相符。

秦长城的修建自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始，至三十七年（前210）终，前后共历经五年时间。

参与修建长城的人数在文献中虽有多处记载，但数量有所出入，其中“三十万人”的记载较多，例如：《史记·秦始皇本纪》：“始皇乃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史记·蒙恬列传》：“秦已并天下，乃使蒙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筑长城，因地形，用险制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班固《汉书·主父偃传》：“秦时尝发三十万众筑北河，终不可就，已而弃之。”然而，《史记》中也有其他的数量，例如《匈奴列传》记载：“后秦灭六国，而始皇帝使蒙恬将十万之众北击胡，悉收河南地，因河为塞，筑四十四县城临河，徙適戍以充之。”另有刘安《淮南子·人间训》：“因发卒五十万，使蒙公、杨翁子将，筑脩城。西属流沙，北击辽水，东结朝鲜，中国内郡挽车而饷之。”《史记》中因有多次“三十万人”的记载，故“十万之众”也可能是传抄之误，实际参与修建长城的人数比较可信的数字应为三十万左右。此处应当注意，根据文献记载得出的数字乃是最初被派遣“收河南”“筑长城”的人数。而五年间士兵因调防、返乡等流动都会造成这个数字的变化。

要探索长城修建的五年间具体使用的人力状况，可用西汉初期的边防屯兵数量做以参照。黄今言在其研究中曾以西汉元始二年关中和山东诸郡（主要兵源地）的人口数量推算所能提供的戍卒人数约为25万人。西、北边郡能提供的兵源约为7万人。再减去前往京师的卫兵、宗室及功臣后代免服徭役等人数，估计当时的边防戍军应有24—25万人^[3]。那么，在秦始皇时期长城处于修建状态需要更多的人力，三十万人左右应当是一个合理的范围。

修建长城的人员从身份上看，应当分成士兵与刑徒两大部分。最初受命“收河南”的由蒙恬带领的军队应为后来留在边地修建长城的主力。另有一大部分人员为各地的罪犯。应劭《风俗通义》：“秦始皇遣蒙恬筑长城，徒士犯罪，亡依鲜卑山，后遂繁息，今皆髡头衣赭，亡徒之明效也。”《史记·六国年表》：“三十四年，適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www.xing528.com)

《睡虎地秦简·效律》中记载有犯法的平民应缴纳罚金或粮食，如家贫没有余粮则可以用相应时间的劳役来抵罪。这应该是修长城民工的一大来源。在云梦秦简中也记载有“城旦”每天的口粮分配。“城旦”即为犯了罪、被罚去修城墙的人。

秦长城分布的地理位置横跨辽宁、河北、内蒙古、山西、陕西、宁夏、甘肃等省市自治区，位于我国北方干旱、半干旱气候交接带。长城大体可分为西、中、东三段（图1）。长城西段是凭借洮河与黄河天险而成，以障塞城堡为主。

图1　秦始皇长城走向示意图^[4]

传统观点认为，秦长城西起点为甘肃临洮，而根据最新的长城调查资料以及学者考证，提出甘肃定西地区的长城遗迹应为秦昭王长城，在始皇时期并未修缮或是新建。直到汉代，由于汉羌交战频繁，才修缮了秦昭王长城，以阻隔西边的敌人。秦始皇时期因主要威胁来自北方的匈奴，故而重点修筑北部（近阴山山脉）一线。甘肃长城调查中发现大量汉初风格遗物，而并未发现秦代遗物也印证了这一观点^[5]。关于始皇时期是否对秦昭王长城“缮而治之”，不是本文讨论的重点，但由此可推知，甘肃宁夏一代的长城已不是秦朝万里长城的主线走向了^[6]。

秦始皇长城并不全是新建，也有修葺和重建连接燕、赵长城。由于夯土长城不易保存。故秦长城许多段落破坏严重，哪些是原战国长城，哪些是秦代新建，目前尚没有准确的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