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伦船：葡萄牙率先使用新型远洋大帆船

像克拉克船取代柯克船一样，克拉克船最终也被新型船所取代，这种革命性的帆船叫盖伦船。

长久以来，西班牙人一直说盖伦船是他们的创造，人们也一直用“西班牙大帆船”来指称这种船。不过，有证据表明葡萄牙先行一步，创造出盖伦船。至少是葡萄牙第四任印度总督若昂·德·卡斯特罗（João de Castro）在1541年左右编撰的《葡萄牙舰队图录》（Mappa de Portugal Antigo e Moderno）中就已有描绘盖伦船的插画，这是目前可以看到的最早的盖伦船的历史图像。

这个若昂·德·卡斯特罗，曾是葡萄牙著名数学家和地理学家P.努内斯（Pedro Nunes）的学生。毕业后参军，在北非生活了近20年。1538年，他乘船去印度西部，参加了葡萄牙军队与奥斯曼、印度联军的战斗。1540—1541年，他经红海到达苏伊士，此间编写了航海著作《葡萄牙舰队图录》。2018年，我在澳门海事博物馆参观时，看到了重新出版的对开本《葡萄牙舰队图录》。

在这本书的“葡萄牙无敌舰队图”中，可以看到当时葡萄牙派往印度洋的部分舰队，图的左侧画面，似乎要讲清楚那个时代帆船的巨大变化，特别描绘了时代更迭中同时存在的几种帆船。显然，盖伦帆船是这个图录要突出表现的新帆船，同时也明确了盖伦船、克拉克船、卡拉维拉船和加莱船之间的区别。

“盖伦”在西班牙语中为“galeón”，在英语中为“galleon”，人们通常将它翻译为盖伦帆船，也有译为加利恩帆船的。它如同“佛盖特”（frigate，护卫舰）、“布里格”（brig，双桅船）一样都是中世纪出现的船舶词语。当时它是指某些特定的加莱排桨帆船。在12—13世纪的《热那亚编年史》中，将80桨、64桨和60桨快速战船和探险船都称为“盖伦”。一直到16世纪，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下令建造一批新战船，其文件还是将加莱桨帆船（galères）和盖伦拿屋船（galionsnefs）混用，以致后世无法弄清楚在16世纪早期法国人的“盖伦”与伊比利亚人的“盖伦”有着什么不同的定义。

葡萄牙人若昂·德·卡斯特罗1541年左右编撰的《葡萄牙舰队图录》，明确了盖伦船（右上）、克拉克船（左上）、卡拉维拉船（右下）和加莱船（左下）之间的区别

不过，16世纪后半叶，“盖伦”的意思逐渐清晰起来，特指伊比利亚和西北欧等海洋强国所发展出的纯粹风帆动力船，而不再指称桨帆船了。新盖伦帆船吸取了卡拉维拉帆船与克拉克帆船的优点，在适航性与载重性方面更为出色。

新型的盖伦船突出的特征是，降低了前船楼，并移至船首后部，艉楼很高。早期的盖伦船是四桅，前面两桅挂横帆，后两桅挂三角帆，后改为三桅，有多层通长甲板。同时，还用方形的平船尾取代了克拉克帆船的圆形船尾。这样新设计的船型相对狭长，航速较快，在逆风中操纵性极佳，欧洲人将它广泛用于洲际贸易和海战。(www.xing528.com)

大英博物馆收藏的1583年制作的黄金盖伦船模

16世纪后半叶的木制盖伦船模，没有保存至今的，但在大英博物馆和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我发现了几件16世纪后半叶的金、银盖伦船模型。这些模型也可以看作当年最精细的艺术作品，是难得的历史图像，记录了早期盖伦船的宝贵信息。

英国国家航海博物馆的盖伦船金模型摆在了时钟展区，因为它本质上是一架半自动的音乐盒和闹钟。这架盖伦大帆船模型，船壳由黄金打造，船上安有三个弹簧传动装置，一个用于操作钟表，一个用于操作音乐，一个用于操作船底的小轮子。

这艘金壳盖伦船模，显然不是为建造大船而制作的，它的功用是在宫廷聚会中宣布宴会开始：先是船内弹奏出动听的音乐，同时，船上小人会列队敲鼓行进；而后，金壳船要在大长桌上“航行”；当它停下来时，船头加农炮会自动点燃一根导火线，引燃船上其他的火炮，轰轰的炮声告诉来宾——宴会正式开始了，皇室的荣耀与欢乐都同这条船联系在一起。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收藏的16世纪下半叶制作的银制盖伦船模

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有一艘黄金打造的盖伦船模和一艘白银打造的盖伦船模，这两艘船模都不是半自动的音乐盒一类的船模，而是纯粹的艺术品。这一金一银的盖伦船模，其主桅上都有神圣罗马帝国双头鹰旗帜，船模的缆绳都是银线和珍珠链制成。可以推想，新型盖伦船横空出世的年代，它在欧洲大陆外面的英格兰和统治着欧洲大陆的神圣罗马帝国，都享有极为尊贵的地位。

事实上，16世纪下半叶欧洲各航海大国都着手改进克拉克帆船，以提高航速和操纵性。英格兰、西班牙、法国、丹麦与荷兰都发展出各自独有的设计。盖伦帆船大体上被分为3种具有代表性的尺寸：小型（排水量100—400吨）、中型（排水量500—800吨），以及大型（排水量900—1200吨）。大帆船的制作与装潢，主体部分漆为深色，边角和船楼绘有亮丽的色彩，边缘有时会镶嵌金属。其后，还要为大船进行“洗礼”，即命名仪式，重要的大帆船，一般以圣人和圣女或其他宗教人物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