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建筑博物馆：文化景观保护研究成果

乡土历史聚落的整体性保护起源于“露天建筑博物馆”，它建立的最初目的是保护被工业文明破坏了的乡村文化记忆和社会多样性。1891年，瑞典人Artur Hazelius在斯坎森买下了一大块土地，按照传统习俗和人类学指导原则，在保证材料、美学和乡土特征真实的基础上，重建了150栋从全瑞典收集的乡村民居，以及能代表斯堪的那维亚半岛乡村生活和劳动景观的构筑物，形成了世界上第一个露天聚落博物馆——斯坎森公园（Skansen Open－air Museum）^[1]。（图10．1）

这种保护方式在1920年代的美国得到了呼应。工业家亨利·福特在1919年至1927年出资兴建的密歇根州的绿野村（Greenfield village）是这种做法早期的例子。该村包含有80栋曾建造在不同时期、不同地点的美国历史建筑，福特将这些建筑搬迁到一起形成绿野村，创办了“爱迪生学院”。这所学校的教学内容是：“祖先们的工作和生活方式。”绿野村对遗产保护的贡献就在于它是美国后来的“乡村博物馆”这种保护方式的开创者，将当时的保护观念引导向“保存建成环境作为时间、场所和人类历史连续性的文本”^[2]。（图10．2）

“露天建筑博物馆”在欧洲至今仍然存在，如著名的荷兰风车村露天博物馆（De Zaanse Schans）（图10．3），位于赞河（Zaan River）河畔，风车村保留着16世纪、17世纪的旧式建筑、传统的木鞋加工及奶酪加工工艺，19栋带有风车的历史建筑均为1960—1970年代从荷兰各处将受拆除威胁的乡村建筑搬迁而来^[3]。16世纪末，阿姆斯特丹贸易与工业的发展在Zaanse湿地产生了对工业用风车发展的需要，几个世纪之间千余架风车沿着赞河及其周围乡村建立起来，风车被用在锯木、打谷去壳和在其他生产之中，逐渐成为荷兰生产发展和景观特征的标志之一。风车村中保存的19栋带风车的建筑都是被官方登录的历史建筑。如今，它们汇成了赞河上一道著名的历史风景线。

图10．1　斯坎森露天建筑博物馆示意图

资料来源：http：／／www．tobaksochtandsticksmuseum．se／

图10．2　绿野村总平面

资料来源：http：／／rob－of－cleargraphics．blogspot．jp／

图10．3　荷兰风车村露天博物馆示意图(www.xing528.com)

资料来源：笔者摄影

这种集锦仿制式的聚落保护影响巨大，直到1960年代，日本还建成了著名的名古屋明治村博物馆（Meiji Mura）（图10．4）。它是保存和陈列明治时代（1868—1912）的日本建筑物的室外博物馆，占地面积达100万平方米，至今已搬入和复原60多幢明治时代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中，有的继承了江户时代（1603—1868）以来优秀的木造建筑传统，如“菊之世酿酒厂”“森鸥外、夏目漱石住宅”等；有的则具有西洋建筑风格，如圣约翰教会堂等，甚至还包括莱特设计的东京帝国饭店的入口局部（该建筑已经在原地完全被拆）^[4]。明治村由谷口吉郎于1965年规划，建成之后，产生很大影响，引发了与当时日本大规模建设相对抗的传统建筑保护运动，并进一步发展为历史城镇保护运动。

我国1980年代早期建设的江西景德镇古窑民俗博览区是我国当代民居集锦仿制式保护的成功实例，（图10．5）它由散落在景德镇市区和郊区的瓷业古作坊、古窑房、古建筑集中搬迁于此而形成。全区占地面积43公顷，由3个群落组成：清代民间建筑群、明代民间建筑群和古窑瓷厂。进入博览区大门，首先见到的是清代民间建筑群，由三座大型住宅、一座书院和一座祠堂组成，群落北面有大片开阔水体。隔水相望的是明代民间建筑群，由四座大型住宅、一座祠堂、一座村镇商店和一栋农舍组成，村落形态更加完整。其中，明代村镇商店——瑶里程兴旺宅是全国孤例；桃墅汪氏五股宗祠木结构气势宏大，技术精湛；还有一幢罕见的三层木结构住宅，而且装修极其雅致。所有这些建筑，均为由景德镇周围各地搬迁而来的古代原物，体现了高超的拆迁和复原技术。这些来历各不相同的建筑被组合成群落之后也显得十分协调，与略有起伏的自然地形和树木绿化极其吻合，丝毫不露匠气。博览区建成之后，立即成为景德镇市最受欢迎的游览胜地^[5]。然而这种“露天建筑博物馆”的保护方式正如常青教授评论的那样：“整合后的单体建筑是真实的，群体空间是类型的。”^[6]搬进了博物馆的建筑就是死的建筑，它所起的作用就是一个历史建筑避难所的作用，封存着暂时不能使用的历史建筑。

图10．4　明治村示意图

资料来源：http：／／www．meijimura．com／

图10．5　景德镇古窑民俗博览区

资料来源：笔者摄影

除了历史真实性的问题，这种不事生产又规模庞大的建筑博物馆的维护也是一个重要问题。日本明治村的建筑在迁来之前，原来的业主都急于拆迁另建新建筑，因此明治村除了拆卸、搬运和重新安装外，没有向原业主交纳费用。但几十年后一些原来的业主或原建筑归属地的地方政府向明治村要求，希望把建筑搬回到原来的地址。同时明治村本身的经营又因为受到附近新建的迪斯尼乐园的影响，游客趋少，经费拮据，保护人员减少，它所代表的保护方式已渐呈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