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辉
秦文字研究的历史已超过两千年。《史记·秦始皇本纪》著录泰山、琅琊、芝罘、东观、碣石、会稽六种秦刻石。许慎《说文》篆文、籀文多来源于秦文字。峄山刻石原文不载于《秦始皇本纪》,但唐封演《封氏闻见记》、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都提到峄山碑,可见唐人已将其篆刻上石。唐初天兴县(今凤翔)发现的石鼓文,轰动朝野。宋代至今出土的秦金文、陶文、石刻、玺印、简牍、钱币,更是数以万计,而其研究也历久不衰。其成果说是汗牛充栋,绝不为过。
宋人金石著录书如吕大临《考古图》、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已著录秦公镈钟(盄和钟),杨南仲、欧阳修、赵明诚等曾加研究。民国初年,甘肃天水西南乡出土秦公簋,至今已近百年。因其铭文深具历史、考古、文字价值,故自发现之初起,即受到学界的高度重视。1921年,罗振玉对其加以介绍。1923年,王国维作《秦公敦跋》,指出:“其辞亦与刘原父(辉按:指宋人刘敞)所藏秦盄龢钟大半相同,盖一时所铸。字迹雅近石鼓文。金文中与石鼓相似者,惟虢季子白盘及此敦耳。……此敦虽出甘肃,然其叙秦之先世曰‘十有二公’,亦与秦盄龢钟同。虽年代之说,欧、赵以下人各不同,要必在德公徙雍以后……此敦之作,虽在徙雍以后,然实以奉西垂陵庙,直至秦汉犹为西县官物,乃凿款于其上。”王跋虽短,然“大抵近是”,秦公簋于是名噪一时。此后研究者日多,著名学者如郭沫若、于省吾、马叙伦、容庚、闻一多、柯昌济、陈梦家、杨树达、唐兰、陈直、张政烺、马承源、李学勤、裘锡圭,纷纷撰文,各抒鸿见,掀起了一波波的研究热潮。直至近年,这一状况,仍方兴未艾,在学术史上并不多见。
在研究秦公簋的众多学者中,甘肃学者格外引人瞩目。1944年,冯国瑞先生编辑《天水出土秦器汇考》,对秦公簋的出土时间、地点、流传情况有详实的记载,对簋、钟铭文亦有独到深入的考释。冯先生是天水市人,1926~1927年在清华大学国学院读书,师从王国维、梁启超先生,后长期致力于甘肃历史文化研究。《汇考》收王国维跋、郭沫若《秦公韵读》以及商承祚《秦公跋》,时居兰州的刘文炳《与冯仲翔论秦公书》《秦公及秦盄和钟两铭为韵文说》《十有二公后之秦公》三文,还有冯先生的《秦公器铭考释》《秦公钟器铭考释》《秦车輨图说》等,是最早的秦公簋研究论文集。建国以来,甘肃学者丁楠、赵文汇、祝中熹、徐日辉、马汉江、赵琪伟、康世荣、雍际春、陈泽、贾利民等,亦时有新说。
赵文慧先生原籍天水市,现居山东烟台市。文慧多年来热心于乡邦文献的整理,尤其沉迷于对秦公簋及其铭文的学习、探讨。文慧有《先秦重器——秦公簋》《秦公簋与秦源》及长文《秦公簋集释》,对秦公簋的器形、纹饰、出土年代、地点、时代、史实、文化价值及其字词训释,作了全方位、多角度的探讨,是极为有益的工作。近日,文慧又将罗振玉、王国维以来的相关研究文章130余篇汇集起来,成《民国初天水出土秦公簋研考论丛》,比之冯书,此书规模更大,数据更全,对学者也更有用。祝中熹先生曾说过:“(秦公簋)学界对它的绍介、阐述、考论、评说和引证,一直保持着相当的热度,其文化魅力可谓愈久弥昌,馨韵绵长。如能汇集相关著作,必成巨册。”文慧书正是这样的“巨册”。我自己多年来研究秦文字,自以为对前人论著较熟悉,但看文慧书,我才知道有些文章自己以前并未读过,它使我扩大了视野。
由《论丛》可知,截至目前,对有关秦公簋的一些重要问题,学人已有共识;或分歧逐步缩小,看法逐渐接近。
秦公簋的出土时间,以前有1916年、1917年、1919年、1921年、1922年、1923年诸说。文慧引史树青先生《悼念周希丁先生》文,记1921年周曾手拓秦公簋;又引罗振玉1921年致王国维信中已提到秦公簋,其时器已归“皖中张氏”,即曾任甘肃都督的张广建家,器此前在社会上已流传了一段时间,文慧因谓1921年、1922年、1923年诸说不可信。他同意冯国瑞等的说法,定为1919年,近是。
簋之出土地点,旧有“天水西南乡”“秦州”“礼县红河王家东台”“庙山”“礼县东境”诸说,或泛指,或具体,其实并不矛盾。秦州为三国魏置州,治上邽,在今天水市西南,所以“秦州”“天水西南乡”是一个概念。礼县在西汉属嘉陵道,东汉为上禄县,元改置礼店军民府,在今县东四十里,明改千户所,在今县东,清省所入县。非子所居之犬丘,秦置西县,故城在今天水市西南百余里,礼县之东。故“天水西南乡”“礼县东境”大体上也是一个概念。
康世荣先生《秦都邑西垂故址探源》分析有关西垂、西县的传世文献,考察自然条件与地理位置以及古遗址、出土器物,认为西垂、犬丘亦即西县故址在今礼县红河乡岳费家庄,而簋出土于与此相邻的秦岭乡。田有前《西犬丘地望考》对康说有所补充,说红河流域的费家庄、六八图遗址有周代遗物,乃秦西县所在;又说秦公簋发现地庙山属天水西南乡,与红河镇接壤。至于庙台的具体位置,学者看法仍有分歧。赵文汇说王家东台在天台山的东麓,隋、唐庆云寺在此,后寺庙毁于战火,仅留台基,因称庙山;文慧则认为王家东台又称庙山,天台山在南,庙山在北,二山隔峁水(红河,杨廉川)相望。该山之所以称庙山,可能与秦人在该地有祭祀先祖的宗庙有关。
簋铭:“秦公曰:‘不(丕)显朕皇且(祖)受天命,鼏(宓)宅禹枣(蹟)。十又(有)二公,在帝之坏(坯)。’”盄龢钟铭:“秦公曰:‘不(丕)显朕皇且(祖)受天命,竈(肇)又(有)下国。十又(有)二公,不墜才(在)上。’”二器时代同。先祖是谁?十有二公从谁算起?这两个问题久争不决,因而簋、钟之时代便成难猜之谜。十二公或说自中潏始,或说自非子始,或说自秦侯始,或说自秦仲始,或说自庄公始,或说自襄公始。张政烺先生则说十二是法天之数,是虚指而非实指。张说现在基本上无人信从。非子只是被周孝王“封土为附庸,邑之秦”,不是诸侯。李零先生说秦公及王姬编钟、镈钟铭文云“我先且(祖)受天命商(賞)宅受(授)或(國)”,“賞宅”即受封邑,指非子“邑于秦”;“受國”即《秦本纪》所说的襄公“于是始国”,先祖自非子至襄公,而“受天命”者乃自追认为公的庄公算起。李学勤先生、陈平先生同意此说。我以为,在秦公及王姬镈、钟铭文中,“賞宅”与“授國”紧紧相连,是一个完整的词组,不宜再加分割。《尔雅·释宫》:“宅,居也。”何尊:“余其宅此中国。”克罍:“克宅匽(燕)。”古文献有“国宅”一词:《周礼·地官·戴师》:“凡任地,国宅无征。”郑玄注引郑司农曰:“国宅,城中宅也。”玄曰:“国宅,凡官所有宫室吏所治者也。”先祖既“受天命”,又被赏以宅,被授以国,则非被周平王封为诸侯“于是始国,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的襄公莫属。这犹如燕是周初封的诸侯国,就封者乃召公长子克,而克就封居燕称“宅”。
庄公是其子襄公追认的,他是否受天命?这种可能性虽有,但并不大。固然,周文王之王号是其子武王追认的,文王生前未自己称王,但后世子孙都说文王受天命称王。毛公鼎:“丕显文、武,皇天引厌厥德,配我有周,膺受天命。”《尚书·武成》:“惟先王建邦启土……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勋,诞膺天命,以撫方夏。”问题在于,说庄公受天命,传世文献无征,出土秦文字也无明确记载。盄龢钟铭文说秦皇祖“肇有下國”,肇者,始也,始有诸侯之名,有秦国也,则只能是襄公。
所谓十有二公从中潏算起的说法更是如此。中潏只是“在西戎,保西垂”,并未始国,也未称公。陈泽先生说十二公之公是尊称,不是谥号或爵称,理由欠充分。说中潏到庄公为十二公,簋为襄公器。但如陈平先生所说,秦公簋的器形、纹饰都近于宝鸡阳平镇秦家沟M1、M2墓所出秦簋,时代在春秋中晚期之交的共、桓、景时期,而绝不可能到春秋初期的襄公时。陈泽说难于成立。
秦仲仅是“西垂大夫”,秦侯连大夫都不是,岂能计入十二公。
十有二公自何公始,秦公及王姬镈、钟铭文已给出了明确的答案。铭云:“我先祖受天命赏宅授国,剌剌(烈烈)邵文公、静公、宪公不坠在上。”邵读为绍,《诗·大雅·抑》:“女虽湛乐从,弗念厥绍。”毛传:“绍,继也。”先祖是襄公,所以十二公是从继后的文公算起。静公虽未即位,但已有谥号,应该计入。宪公之子出子应否计入,争议很大。秦公及王姬镈、钟器主为宪公原太子武公,是出子之兄,兄不以弟为先公,是可以的。但簋之器主已是出子的后世子孙,不以出子为公于理不通。《史记·十二诸侯年表》《汉书·古今人表》已称出子为“出公”,所以出子最大可能应计入十二公。十二公指文、静、宪、出、武、德、宣、成、穆、康、共、桓十二公,作簋者为景公。这在目前虽还不能绝对肯定,但说是多数人的共识,似乎可以。
簋铭字词、语句多数已可通读无碍。
“鼏宅禹(迹)”。鼏读为宓,《说文》:“宓,安也。”“禹迹”即大禹之迹。《诗·大雅·文王有声》:“丰水东流,维禹之绩。”马瑞辰《毛诗便笺通释》:“绩当为迹之假借。九州皆经禹治,因称‘禹迹’。”《说文》:“迹,步处也。从辵,亦声。迹,或从足、责。”“禹迹”即天下、宇内、华夏。作器秦公自诩为华夏族,居住在华夏地域内。
“在帝之(坏)”。字从不从,不亦声,于省吾先生释坏。不与丕通。王国维、吴其昌以为坏指河南成皋附近之大伾山,殆是。“在帝之坏”即在帝之山,在帝之旁。(www.xing528.com)
“保氒(厥)秦。”字宋人释业,杨树达先生读为乂、艾。《尚书·君奭》:“率惟兹有陈,保乂有殷。”《诗·小雅·南山有台》:“乐只君子,保艾尔后。”《尔雅·释诂》:“艾,相也。”“保艾”即保相,长保。
“虩事(蛮)夏”。《说文》:“虩,《易》‘履虎尾虩虩’,恐惧也。”段玉裁注:“《履》九四爻辞,今《易》虩虩作愬愬。释文曰:‘愬愬,子夏传云:恐惧貌。马本作虩虩。云:恐惧也。’《说文》同。按《震》卦辞‘震来虩虩’,马云:恐惧貌。郑同马。郑用费《易》,许用孟《易》,而字同义同也。”所谓“恐惧”,就是小心谨慎。此时秦谨慎小心地对待蛮(西戎)与华夏,可见秦势力已向东发展,与华夏诸国接触日多。叔夷镈:“虩虩成唐。”杨树达先生读虩为赫。晋公“虩虩在上。”白川静先生也说“虩虩即赫赫”。虩可读为赫,上博楚竹书《缁衣》简九:“(虩)(虩)帀(师)尹,民具尔詹(瞻)。”虩今本《礼记·缁衣》作赫。《说文》:“赫,火赤貌。”《小尔雅·广诂》:“赫,明也。”《诗·大雅·皇矣》:“皇矣上帝,临下有赫。”朱熹集传:“赫,威明也。”又《诗·商颂·殷武》:“商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朱熹集传:“赫赫,显盛也。”所以杨说、白川说在叔夷镈、晋公中是合适的,但用来解释秦公簋铭则未必恰当。其时秦人的力量还不是很强,对待西戎、华夏(周及其同姓诸侯国),恐怕还是谨慎小心为好,而不宜居高临下,以霸主自居。
“咸畜(蓄)胤士”。此语又见晋公,盄龢钟:“咸畜百辟胤士。”陈直先生说胤士为父子承袭之世官,已为学人普遍认同。孙诒让读胤为尹,郭沫若读胤为俊,皆不足取。
“文武,(镇)静不廷”。此语又见盄龢钟铭。秦公及王姬镈、钟铭:“允义,翼受明德。”字或作。清华楚简《周公之琴舞》简一三、一四:“佐寺(事)王悤(聪)明,其又(有)心不易,畏(威)义(仪),大其有慕(谟)。”古盍声字与曷声字通用。《文选·班孟坚〈西都赋〉》:“轶埃堨之混浊。”李善注:“许慎《淮南子注》:‘堨,埃也。’堨与壒同。”郭店楚简《缁衣》煎四〇:“句(苟)又(有)车,必见其歇。”裘锡圭先生按语疑歇读为盖。即,是形容文武之士的威仪的。字,孙诒让说是遏之异文。,郭沫若先生读为祛祛,强健也。林剑鸣先生同意郭说,吴镇烽先生读为肃肃。郭、林、吴说可形容武士,于文士则不尽妥。于省吾先生《双剑誃古文杂识·释》说即,读为蔼蔼,义同济济。于说甚是。《说文》:“蔼,臣尽力之美。从言,葛声。《诗》曰:‘蔼蔼王多吉士。’”所引见《诗·大雅·文王》,毛传:“蔼蔼,犹济济也。”又《诗·大雅·文王》:“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毛传:“济济,多威仪也。”蔼蔼、济济形容文士、武士,他们“大其有谋”,可能更多指文士。
有几个词语,经多位学者考释,虽仍无共识,但已有了很好的思路。
“作□宗彝”。第二字罗振玉隶作噚,郭沫若隶作,唐兰隶作寻。李学勤先生云:“作寻(意为用)宗彝,以绍皇祖。”李家浩先生说寻与作义近,“作寻”犹言“作为”。从字形上看,此字与春秋寻仲盘寻字作“”,钟寻字作“”近。《左传·庄公二十八年》:“今令尹不寻诸仇雠。”杜预注:“寻,用也。”《孔子家语·观用》:“将寻斧柯。”王肃注:“寻,用者也。”
“(其)严□各(格)”。各前一字作“”,强运开释遄,吴闿生释御,郭沫若隶作“”,谓字从辵,从帚省,鬼声,殆归字异文,诸释于字形皆不尽合,不足取。于省吾释征,以为:“征各犹言昭格。《尔雅·释言》:‘征,召也。’召、昭古通。”秦凤鸣说:“其严昭格’,在此用来表现先祖之光明伟大,德艺双馨。与其前一句‘以昭皇祖’内容相对应。”陈英杰说“征格”当读为“登各”,是偏义副词,义偏在“各”。董珊说此字与石鼓文《作原》“导我”第二字同,此字从辵,辵旁以外的部分,应该是帚字之省体,簋铭读为就,训为至、来。文慧同意秦说。今按:征字睡虎地秦简《为吏之道》“因而征之”作“”,曾侯乙磬音调名作“、”,与此字不同,出土文字未见与之全同者,也未见“征各”的其他辞例,所以此字仍不能确解。
“高引有□”。引字旧释弘,于豪亮先生《说“引”字》改释为引,义为长,已得学人公认。末字原作“”,刘心源、罗振玉释麐,闻一多释,容庚、郭沫若释庆。今按秦文字庆字作“”(参看《秦文字编》1618~1619页,中华书局,2015年),与此字不同。此字当依闻先生说释,但读为庆,文献亦未见其例。这里不妨提出另外两种推测。一是是之讹误。庆字战国文字或省“夊”旁作“”,或省心旁作“”(参看何琳仪《战国古文字典》644页,中华书局,1988年),“文”“攵”形近,又,“文”古文或作“”(令簋),或作“”(伯家父簋)。所以,簋铭字下部“文”可能是“心”之讹误,应隶作“”,是“庆”字之省。从上下文用韵看,释为“庆”较好。二是字从鹿,文声,读为闻。文声字与门声字通用。《孝经》:“言不文。”释文:“文本或作闻。”《淮南子·修务》:“钝闻条达。”《文子·精诚》闻作闵。《说文》:“闻,知闻也。”《论语·颜渊》:“在邦必闻,在家必闻。”邢昺疏:“闻,谓有名誉使人闻之也。”《尚书·微子》:“旧有令闻。”孔氏传:“久有善誉。”蔡沈集传:“闻,誉也。”“高引有”读为“高引有闻”,即长有美誉,亦通。
“竈囿四方。宜。”盄龢钟:“竈又(有)下國。”竈杨树达先生读为肇。囿,又读为有或域。《诗·商颂·玄鸟》:“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肇域彼四海。”或说竈读为造,义为始,亦可。《易·屯·彖传》:“天造草昧。”李鼎祚集解引虞翻曰:“造,亦始也。”秦公大墓残磬铭“竈尃(撫)(蛮)夏”、秦伯丧戈“竈尃(撫)东方”,竈字用法同。
“宜”字盄龢钟作“永宝宜”,秦子戈、矛、秦政伯丧戈作“用逸宜”,卜淦囗高戈作“永宝用逸宜”,“宜”应为“永宝用逸宜”之省。宜,李学勤先生初说为地名,后解为安。陈平先生说为祭名,李零先生说为国族名,林清源先生读为仪,黄盛璋先生解为便利,董珊先生解为句尾语气词。陈英杰以为诸说皆求之过深,他同意李学勤先生后说,解宜为安、和顺,为求福之辞,意为快快乐乐、平平安安。文慧也同意陈先生的说法。这当然不失为一种较好的选择。不过这种用例仅见秦文字,一下子还不能完全确定。
“西元器”。西即秦汉西县。《史记·樊哙列传》说樊哙击破“西丞”,即西县丞。宝鸡出土二十六年戈有“西工室阉”,秦封泥有“西丞之印”“西盐”“西盐丞印”“西共(供)丞印”。西在今天水西南,礼县东,或即簋之出土地。
裘锡圭先生说元、原字音相同,意义也接近。元引申有元始、元本等义。原来、原由的原古代用元表示,明代才因避嫌改用原。“西元器”者,西垂古邑原有之器也。说甚是。王国维称:“秦自非子至文公,陵庙皆在西垂。此敦……直至秦汉犹为西县官物。”极有见地。
以上是我读了文慧书得到启发一时想到的,说不上对,仅供同好扬榷。由此也可以看出,此书对促进秦公簋的研究是有价值的。
汇集古文字研究论文,并非易事,对一个古文字爱好者而非专门研究者来说更是如此。因为这些文章多古字、难字,转录中极易出错。建议文慧在书正式出版前仔细校对;或用剪贴影印的方法处理,以保持其原貌。
【作者简介】王辉,陝西省考古研究院研究员。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