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伪军把深泽县的几位重要领导干部杀害后,县委决定抗日干部脱下军装换上便装。当时县委没有发下买衣服的钱,而我从家里跑出来没有带太多的衣服,身边又无分文,只有干着急。这时和我很友好、家住深泽的县妇救会干部王位中说:“许明个子大,女同志的衣服没有合适的,干脆借我二哥的衣服穿吧。”没等我回答,她已跑回家中,拿来她二哥的衣服,我穿上后,尽管肥大,总还可以穿。后来县委发钱,我买了衣服,才把位中二哥的衣服还了。
王位中的二哥叫王亢之,当时是深泽县青救会干部,我从深泽县西区调到妇救会任组织部长后就认识了他。大家在一个院子里办公,低头不见抬头见。王在县委机关是有影响的人物,他学识渊博,思想敏锐,精明强干,能写一手漂亮文章。出自他笔下的一篇篇抗战檄文,笔锋锐利,有声有色,鞭辟入理,令人振奋,县委一班人都钦佩他的才华。
一次,王亢之对我开玩笑说:“许明,我的衣服从没有第二人穿过,你把我的衣服一穿作何解释?”我说:“作何解释?这是对敌斗争的需要。”王亢之又说:“会不会成为‘统一战线’的需要呢?”我没有听懂他话的含义,答道:“什么统一战线,统一战线要这衣服干吗?”王亢之却略有所思地摇摇头。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接触频繁起来,我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他出身于没落的官僚地主家庭,1931年7月考入河北省立北平十七中学。这是一所传播马列主义较早的学校,他在那里受到马克思主义的熏陶。1935年北平爆发了“一二·九”学生运动,他积极参加了6000名游行者的队伍,被军警打伤。1936年2月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成立,王亢之第一批参加了,这是他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因为他和康世恩发动、组织学生罢课被学校开除。1937年他回深泽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青年抗日救国会,并担任宣传部长。同年8月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在不断的接触中,我愈发感到王亢之是自己的良师益友。1939年夏,我收到王亢的一封信。信中说:“有人为我介绍了对象,可我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我们是曾经穿过同一件衣服的‘统一战线’战友,请帮我拿个主意,如何是好?”收信后我仍茫然不解,心想怎么又来一个‘统一战线’?既然亢之请教我,可我又拿不出办法,只好把信交给组织处理。第二天,我把信交给了县妇救会主任王蔓秋。王蔓秋是亢之的姑姑,她一看信,笑了起来说:“许明,解决这个问题非你莫属!”我说:“我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呀!”她说:“亢之给你写信,顾左右而言他,是另有意思。”我问:“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这就叫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谁是沛公?”“谁?还用说吗?就是你。”“哎呀!”我恍然大悟。(www.xing528.com)
说实话,我自从走出封建家庭来到革命队伍,欢畅与喜悦整日伴随着自己,心里想的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对自己终身大事从未想过。我想不到爱情在我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来得这么突然。我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傻气呢?亢之给你的信,你这样公开出去了不是有损他的自尊心吗?那是一颗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自尊心啊,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袒露出来的一颗真诚的心。想到这,我不禁责备起自己来了。
从那以后,亢之又给我写了几封信,不过谈的都是学习。1939年10月,我与亢之一道到冀中区党委参加会议。路上,亢之把写好的一封长信悄悄地交给我。晚上,我躲在屋子里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这是一封向我求爱的信,如洪流,如烈火,让我心绪不安。不知是少女的羞涩还是喜悦,那一夜,我失眠了。
会议期间的一天晚上,我和亢之来到村边的一棵大树底下。我轻声说:“信我看了,暂时我们不要急于结婚,好吗?”他欣然同意:“我们要争取在工作上干出一番成绩,再办终身大事。”
但是,爱情往往不受预定计划约束。不久,县委组织部长张庆春以组织身份,做了一个名义上的“红娘”。而后,在县委机关报上刊登了我们的“订婚启事”,画了“心心相印”的题花。1940年12月,我和王亢之在深泽县一个学校教室举行了婚礼。同志们围坐在一起,打趣逗乐,共同分享我们新婚的幸福和喜悦。从此,我俩在人生道路上开始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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