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解释谜语道:“谜也者,回互其辞,使昏迷也。”回互就是闪烁其词的意思,使昏迷就是费琢磨的意思。所以猜谜语有着锻炼人的心智和测验人的智慧的功能,是一项启迪智慧,增进知识,培养想象力的文娱活动。
谜语,咸祥人叫“枚子”。小时候,瓜棚避暑,夏夜纳凉,没有一个孩子不猜谜语。“平地带忧愁,到处去寻找,若还搜寻着,方才心安落”(猜谜)。
咸祥的谜语具有鲜明的地方性,是咸祥人民千百年来生产和生活实践的概括,是劳动人民集体智慧的结晶。
“日里扑扑拜,夜里吊过夜”(锄头)。“兴葱葱,矮蓬蓬,滰滰屁股嫁老公”(插秧)。“道(谐稻字)台职分,同科中进,有人识破,性命结果”(稗草)。“四角方方一座城,两个将军管头门,却等号炮响一声,两个将军比输羸”(稻桶打稻)。“万俟普造就八卦,丁建阳独坐当中,祝(谐竹字)枝山团团围困,郭(谐谷字)子仪卸甲封王”(岩谷)。“伍子(谐指字)胥把关,四扇旗造反,白(指白米)袍杀出罗(谐箩字)成,康(谐糠字)王逼出潼关”(风箱扇米)。“高高山,低低山,鲤鱼跳过白沙滩”(织布)。“四角方方,落在长江,四脚叉起,眼泪汪汪”(扳智网)。“该位姑娘本姓卢,脚踏麻线走江湖,人人话我吃饱肚,我带干粮饿自肚(鸬鹚叼鱼)。“这位姑娘本姓毛,嫁给小小竹家郎,乌江水里去洗澡,白纱滩里做文章”(毛笔)。
种田、打稻、碧谷、扇米、纺纱、织布、撒网、打鱼……猜这些谜语,像浏览一幅农耕社会男耕女织、耕樵渔读的咸祥风俗画。
“丁(谐钉字)酉年庚逢甲(谐脚字)命,雨雪之年逢甲(谐脚字)行,见子(指石子)路行行如也,见仲尼(指泥土)默默无言”(钉鞋)。“细蔑细枪笆,当中一株海棠花”(灯笼)。“伍子(谐指字)胥把守潼(谐洞字)关,关里厢水摩金山,诸葛亮借东风,周瑜用火攻”(水烟管)。“头像青果,一间屋里关勿过”(油灯盏)。“上圆下方,下圆上方,里圆外方,外圆里方(箩、筷、膏药、铜钱)。“矮婆婆,眼睛多,吃红饭,撒黑屙”(火熜)。“两只白水牛,牵拢碰一头”(纸窗)。又方又圆又半边,乖乖姑娘猜半年(红厨门)。“奴奴命苦嫁错郎,无柴无米来安放,日里不见丈夫面,夜里拷打在胸前”(竹梆)。“雪花飞,天鹅叫,三个老大同船摇”(推磨)。“四角方方一丘田,谷子弗种种荸荠”(算盘)。“奴奴出生在地庄,拷拷打打凑成双,送君千里碓分别,抛弃奴奴在路旁”(草鞋)。“出生寒门青山岙,美女伴我进厨房,一双玉手搂我腰,天天捧我来亲嘴”(吹火管)。“婆婆有病在牙床,日轻夜重最难当,若要婆婆病体好,且等明年百花香”(汤婆子)。“有眼无珠腹中空,恩爱夫妻弗到冬,梧桐落叶归家去,荷花出水再相逢(竹夫人)。
钉鞋、灯笼、水烟管、油灯、膏药、铜钱、纸窗、竹梆、石磨、草鞋……这些物件已随时代进步,社会发展,很难见到了。猜这些谜语,会使你打开尘封的记忆,想起遥远岁月的生活场景,想起故乡的老屋,慈祥的奶奶……至于“汤婆子”和“竹夫人”这分别是取暖和消暑用的两种用具,现在只有在民间用品博物馆里才能见到了。
“青竹摇摇,哄我上轿,先斩头脑,后剥花袄”(钓田鸡)。“青竹摇摇,红绒一朵,捆绑一夜,赶出门外”(凤仙花染指甲)。“老公公,牙须翘耸耸,活着没血气,死后满身红虾)。“小小一对客,一路讲苏白,住在泥土里,离地七八尺”(燕子)。“两只葫芦一样长,老娘做酒白洋洋,文武百官都尝过,皇帝也当三年粮”(乳房)。“白白一潮鹅,咕咚赶下河,朱(谐嘴字)家门口过,杜(谐肚字)家坐一坐”(汤团)。“阿爹麻皮,阿娘红脸,生个儿子白脸”(花生)。“一个葫芦七个眼,听的听来喊的喊“(人头)。“家住木州城里,走出木州城外,做了贩花生意,逢着朱老头,被丝捆绑,众兄弟,弗好了,报与大王知道,今日弗能回家“(蜂采蜜被蜘蛛网住)。(www.xing528.com)
猜猜这些谜语,会使你想起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调皮淘气的童年。
“童(谐铜字)小姐,人苗条,脚又小,铁将军做媒,嫁给冯(谐缝字)冢”(钉碗)。“弗动四只脚,动动八只脚,爬进爬出十只脚”(抬轿子)。“深山冷岙一梗柴,做奴做官做奶奶,穿破多少绫罗缎,并无穿双绣花鞋”(下弄上木偶戏)。
这些都是已经消亡的老行当。
咸祥的谜语用的都是贼骨铁硬的宁波方言,音韵铿锵,朗朗上口,简洁明白,生动活泼。如:“切切无缝,斩斩无洞”(水)。“长长弄堂,弯转火缸”(早烟管)。“半进半出,半燥半湿”(瓦片)。“天里一枚针,跌落无处寻”(雨)。“日里悉悉索,夜里戤壁角”(扫帚)。“两姐妹,揢白鸽,揢来白鸽要损杀(擤鼻涕)。“红布头,白布头,撳撳塞塞一罐头”(蛋)。“天里一爿鲞,跌落喂喂响”(鹰抓小鸡),“半天里一只寨,寨里一只蟹”(蜘蛛)。“一张小眠床,困一百小和尚”(火柴),“后门口,一只缸,团团生疔疮”(鼓)。“小脚老嫉大肚皮,头里一沰黄淖泥”(酒堤)。还有一些谜语非常像近年流行的脑筋急转弯。如“是树剖弗来板,是竹劈弗来篾,是油点弗来灯,是绳打弗来结”(茄树、蜡烛、酱油、田塍)。“浸弗湿扫(燥谐音)帚;晒弗燥——锡瓶;煮弗熟——生姜;炒弗热——冷饭;盐弗咸——蛋(淡谐音);滰弗白——乌贼。高高斗——棋杆斗;低低斗——畚斗;冷冷斗——岙斗;热热斗——熨斗。”
比喻、拟人、影射是十分普遍的谜语表现方法,咸祥谜语中的拟人惟妙惟肖,非常形象。女口“为针(谐砧字)起祸根,一心恨阿姑(谐箍字),被郎日日打,流落在江湖(谐缸壶两字)”(打油车)。又如“一心笔直去,并无弯曲心;被人摸一把,速速就回家;难见丈夫面,吊煞在门前”(墨斗)。
(梅溪子)
【咸祥古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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