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的神秘魅力，感受陈启文散文的生命力

陈启文

那透明的感觉是慢慢到来的。它经过你，而到达你生命的每一角落，把一身的风尘洗得干干净净了，你才可以走在先生踩出来的脚板印上，走进那些使你眼珠子发亮的情节里去。

或许这就是凤凰了。仿佛沉入了水底，捞也捞不起来。那条先生孩提时代走过不止一次的河街，那一幢幢面对河水依旧不动声色地伫立着的吊脚楼，那五彩斑斓涂染过千万苗家儿女鲜血的鹅卵石，那河上的渔船和渔船上沐着细雨的鹭鸶，都是湿的，像是先生写下的每一个文字。湿而且亮，一如鸟儿圆圆的眼睛，永远都怀着某种神奇的使命。没有他深情的注视，我们永远也发现不了湘西土地奇异而黑暗的美。我们也不会知道在地球上还有一个叫凤凰的小小山城。她和同名的那只神鸟一样，更接近于一种想象出来的东西，是先生把她变得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我们自己的母亲。

一个远道而来的好奇的看客，是走不进真正意义上的湘西和凤凰的。你会感觉到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也就只能在一个老故事的边缘长久地徘徊。在这个充满难解的符号般的世界里，我们绝对不是来看风景的，我们更多地是来寻找对于母亲的信仰，从而确立我们生命的庄严感。沿着先生字里行间欢乐和眼泪的脉络，走进那座带天井的院落，不仅仅只有岁月沧桑后的感慨，还闻得到婴儿的味道。一百年前，那个刚从母腹中钻出来的婴儿，也是在一个雨天里降生的。这是一个宿舍。那个夜晚，那个比黑的黑夜还要黑的夜晚，只有他的哭声、母亲幸福的眼泪和那些雨水是明亮的。现在我就站在他降生的那一间房子里的那张老旧的雕花大床边，隔着窗棂，看着檐外的水。很白的那种雨。从天而降永远是一件庄严而神秘的事情，哪怕只是一滴雨的降落。一滴雨从天上落到地上最终在无数的雨点中溅成一朵水花，消失了，这一漫长的过程只是瞬间的一闪而已，没有人能够看清楚。我想先生自己也没有看清楚过。老屋中的另一间房子，曾经囚禁过先生的童年。也挨过打，也罚过跪，跪在祖宗的牌位底下，每次要跪一炷香的时间。在这紧闭的房间里跪得久了，弥漫的烟雾会遮得连自己也看不见自己。所有的囚禁，永远都是人类天性中的自由必须付出的代价。但囚禁自由的那位严厉的父亲，可能没有想到，任何方法都不能拘束那颗小小的心，它跳着，以一派率性而为的野气，依然跳到各处去听，去看，去嗅闻。(www.xing528.com)

【赏析】

陈启文，1962年生，湖南临湘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一级作家。历任湖南临湘江南中学教师、文联副主席、《张家界》杂志社社长兼主编。1993年辞职，应聘至广东花城出版社任业务经理、广东花城天图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高级策划师。1997年回故乡定居，成为纯粹的自由写作者和自由思想者。中国作家协会第九届全国委员会委员。

对人民的热爱，对劳动的赞美，构成了陈启文作品的思想主旋律。“文学不能没有责任感，作家不能没有使命感。”陈启文的散文随笔首先给人一种热烈的生命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