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源划分结果-甘肃省志·自然地理志

长期以来，嘉陵江以流经陕西、甘肃两省交界处的故道水、两当水为主流。20世纪40年代，李旭旦教授曾提出白龙江应为嘉陵江之主流、而非支流的观点，但白龙江主流的地位一直得不到确立，正源的地理位置更是无从确定。为探寻嘉陵江正源的确切地理位置，我们于2010年组织开展了嘉陵江源专项科学考察。近几十年来中国科学家查明了长江正源，更正了黄河源流，随着人们对嘉陵江源自然地理的认识逐步深化，基于历史开发而认定的嘉陵江源有必要进行调整。

1.流域概况

嘉陵江是长江北岸一级支流，流域面积约16万km2，居长江8大支流之首。关于嘉陵江的源流，现今一般认为它流经陕西凤县、甘肃两当、徽县、陕西略阳，在白水江镇两河口与发源于甘肃天水的西汉水汇合。之后经阳平关进入大巴山，在四川省广元市元坝区昭化镇与白龙江汇流，接着南流经苍溪县、阆中市、南部县、蓬安县、南充市、武胜县而达重庆的合川区，先后与自西北向东南流的涪江和自东北向西南流的渠江在合川附近汇合，构成巨大的扇形向心水系，经北碚区于重庆市渝中区汇入长江。以陕西凤县东峪河沟脑起算，嘉陵江全长约1119km在长江各大支流中仅次于汉江（1577km）、雅砻江（1571km），居第3位。多年平均径流量约682×108m3，大于黄河（年平均径流量626×108m3），在长江各大支流中仅次于岷江、湘江，亦居第3位。

嘉陵江流域地势为西、北、东高，东南面最低。上游地跨秦、巴山地，河流穿行于秦岭、摩天岭、米仓山等崇山峻岭中，山川起伏达400～1000m。由于河谷深切，形成峡谷，水流湍急。特别是昭化镇以上的嘉陵江上游段，平均比降3.8‰，不少地段河谷为Ⅴ形，坡谷陡超过40°，支沟或溪流出口处多有冲积锥或泥石流扇，如遇暴雨，经常诱发崩塌、滑坡、泥石流等地质灾害。昭化至合川为中游，河床平缓，水面宽阔，河曲发育，可以通航。合川以下为下游，河道流向与四川盆地东部平行岭谷相交，切穿华蓥山南延3支脉后，形成风光奇丽的沥鼻、温塘、观音3峡谷。

图4-2　嘉陵江源头主要支流至入河口桔柏渡的距离及高程

嘉陵江水系地跨陕、甘、川、渝4省市，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有武都、广元、南充、绵阳、遂宁、巴中、广安、达州、重庆等9座大、中城市，还有九寨沟、大足石刻等世界级自然、人文景观。流域内降水充沛，支流众多，流域面积在500km2以上的支流有17条，如白龙江、西汉水、故道河等，便是其中的较大河流。

2.对嘉陵江源的认识过程

关于嘉陵江的发源地，汉唐之际认为源出嶓冢山之西汉水，宋代以后则认为源于陕西省凤县代王山南侧大凤沟的东峪河。

（1）汉唐之际的西汉水说

嘉陵江古称漾水，又称潜水、故道水。“嘉陵”一名最早见诸于《汉书·地理志》卷28《武都郡》：“武都，东汉水受氐道水，一名沔，过江夏，谓之夏水，入江。……。嘉陵道，循成道，下辨道”。由此可见，“嘉陵道”是汉代设置的，相当于现在的1个县级行政区划单位。武都郡领9县，始建于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郡治在西汉水谷地的洛峪（今甘肃省西和县境）附近，属益州。至东汉迁郡治于今甘肃省成县西北的下辨道（青泥河上游），改属凉州。北魏始南移郡治于白龙江谷地的石门，地在今武都城西北20km处。

从经典地理文献看，《尚书·禹贡》有“嶓冢导漾，东流为汉”的记载，最早把漾水作为汉水（今嘉陵江）的上源。古人误以为西汉水系汉水上源，故班固、《水经》作者都认为西汉水上源为漾水，其源头是嶓冢山。《汉书·地理志》卷28《陇西郡》记载：“上邽，安故，氐道，禹贡漾水所出，至武都为汉”。又云：“禹贡嶓冢山，西汉所出，南入广汉白水，东南至江州入江，郡过四，行两千七百六十里”。约成书于三国时期的《水经》认为：“漾水出陇西氐道县嶓冢山，东至武都沮县为汉水”。

这种认识同样出现在郦道元的注文中，《水经注》卷20《漾水》：“《华阳国志》曰，汉水有二源：东源出武都氐道县漾山，为漾水，《禹贡》导漾东流为汉是也；西源出陇西西县嶓冢山，会白水迳葭萌入汉，始源曰沔”。郦道元引《华阳国志》和《禹贡》作注，认为西汉水就是汉水的源头，东西两源汇合，称为沔水（汉水古称）。“会白水迳葭萌（今四川广元附近）入汉”，“会白水（今白龙江下游）”是不错的，但“迳葭萌入汉”显然是附会。《水经注》卷20还记载：“（西）汉水又南入嘉陵道为嘉陵水，世俗名之为阶陵水”。由是观之，“嘉陵江”的得名，最早亦指西汉水。

直到唐代，人们依然认为西汉水为嘉陵江正源。例如，《元和郡县图志》（书成于813年）卷22《山南道三·利州》緜谷县记载：“西汉水，一名嘉陵水，经县西，去县一里……。（葭萌县）北至州（緜谷）一百一十五里……。嘉陵江，在县城南”。而关于今陕西凤县、甘肃两当县境内的嘉陵江上源则指定为“故道水”。《元和郡县图志》卷22《山南道三·凤州》梁泉县：“本汉故道县地……。故道水，出陈仓县之大散岭，西南流入故道川”。可见，汉唐之际的历史典籍均认为西汉水上源为漾水，其源头在嶓冢山。嶓冢山即今甘肃省天水市秦城区平南镇齐寿山，地理位置为北纬34°20′43.7″、东经105°46′47.6″，海拔高度约1 940m。西汉水自东北向西南流经天水镇、盐关镇、长道镇，有西和河、固城河、燕子河汇入。在礼县顺利峡折转向南，纳洮水河、清水河后转向东流，经西和县南汇太石河，沿成县与康县县界东南流，纳秦家河、平洛河，至陕西省白水江镇两河口注入故道水。全长286.3km，流域面积9 657km2，年径流总量16.7×108m3。

西汉水上游河谷盆地，两岸地形开阔，黄土分布广泛，因之开发较早。新石器时代（距今约8000年～4000年）人类活动的遗址，遍布在盐官、长道、永坪、城关、石桥等乡镇的50多个村庄，充分说明当时的社会生产已达到相当高的水平。商末周初，秦人举族西迁，“在西戎，保西垂”（《史记·秦本纪》），以犬丘为根据地开始了在西汉水上游长达300年的崛起过程。20世纪90年代，在甘肃省礼县城东10km大堡子山发掘出的四座规模宏大的秦公墓，初步认定是秦仲、秦庄公陵墓。秦公墓的开掘，证实了《史记》记载，也说明西汉水上游是中国第一个统一王朝——秦朝的发祥地。由此可见，古人以西汉水为嘉陵江发源地，与当地的历史开发较早有着必然联系。同时，嘉陵江的名称也可以得到合理解释。嘉陵江，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称呼，江名还有着特殊的含义，重点在中间的‘陵’字上面。嘉为善、美好的意思，陵为陵墓，即源头附近有陵墓，和源头相望的大堡子山秦公大墓，显然是比较符合的。

（2）宋代以来的故道水说

《水经注》卷二十《漾水》关于今嘉陵江上源的记载还有如下信息：“浊水又东南，与河池水合。水出河池（今甘肃省徽县）北谷，南迳河池戍东，西南入浊水。浊水又东南，有两当水注之。水出陈仓县之大散岭，西南流入故道川，谓之故道水”。这说明南北朝时，今陕西凤县、甘肃两当县境内的嘉陵江上源仍如前世，被称为“故道水”或“两当水”。两当水即今之东峪河，东峪河流入陕西凤县始称故道水。根据凤县县志记载，嘉陵江在陕西省内的河段称为“故道河”，流入四川盆地才称为嘉陵江。凤县在秦（公元前221年至公元前206年）时期叫做故道县，故道水向南流经甘肃省两当县、徽县，于陕西略阳县白水江镇两河口与西汉水相会。

但直至宋代，才有关于嘉陵江源出今陕西凤县秦岭分水岭的记载。如《元丰九域志》（书成于1080年）卷三《陕西路·凤州》记载，梁泉县有“嘉陵江”，河池县有“固道水”，两当县有“嘉陵江、两当水”。这些记载，表明《元丰九域志》应系较早明确凤县一带秦岭为嘉陵江源头的地理书籍。《方舆胜览》（书成于1239）卷六十九《凤州·山川》关于嘉陵江源头的记载更为明确：“嘉陵江源出大散关之西，去州九十里，循城下入两当、河池”。

由于西汉水与宋代以来的传统嘉陵江均发源于秦岭，又均属上游地段，所以从《元丰九域志》、《方舆胜览》以来，嘉陵江源流便出现了二源论：一是西源为西汉水，源出甘肃省天水市平南镇阳坡村齐寿山；一是东源东峪河，发源于陕西省凤州以北、秦岭主脊代王山（最高峰海拔2598米）南侧大凤沟。二源论虽有东、西两源，但一般地理文献都把东源称之为嘉陵江干流或正源，而把西汉水贬为支流，尽管以后者为源头的嘉陵江长度要大于东源74km以上。除两源论外，上世纪末还有学者指出嘉陵江源头有三：西汉水为嘉陵江正源，东源出自陕西宝鸡县大散岭煎茶坪西南的麦涧谷，西源为发源于四川省松潘高原若尔盖县郎木寺的白龙江。

故道水源头海拔高度约2 310m。其总的流向是由北而南略向西弯曲，纵坡比降7‰，两岸山地高出河床200～600m，坡度一般在40°～70°。其中，由东峪河至白石铺段，河流穿行在宽谷、坝子中，河谷比较开阔，但急流、险滩仍多，河谷两侧是发育比较成熟的晚壮年期地貌。从白石铺至白水江镇段，河流横切构造线，并穿流在凤县-徽县的山间盆地中。由于地壳上升，河流不断下切，形成峡谷，峡谷两侧山坡上部发育有壮年期的岩溶地貌。白水江镇以下，河流大致呈南南西方向，过弹觉寺以后流向转为南偏东。自河源至陕西略阳县，嘉陵江上游流程约210km，年径流量约46.4×108m3，平均流量约147.0m3/s。至阳平关附近，因河流侵蚀较易，河谷豁然展开。在宽谷河段，嘉陵江两岸分布着4级阶地，成为社会生产活动的主要基地。

（3）晚近时期的白龙江说(www.xing528.com)

白龙江古名“桓水”、“羌水”和“白水”。《尚书·禹贡》“西顷因桓是倈，浮于灊（嘉陵江），逾于沔（汉水）”的“桓水”，指今白龙江。《汉书·地理志》记载：“羌道，羌水出塞外，南至阴平入白水，过郡三，行六百里”，表明汉代已认识到羌水（白龙江上游）亦为嘉陵江源头之一。《水经注》卷三十二《羌水》记载尤详：“羌水出羌中参狼谷。彼俗称为天池白水矣。《地理志》记曰：出陇西羌道。东南流迳宕昌城东，西北去天池五百里……。羌水又东南，阳部水注之。水发东北阳部溪，西南迳安民戍，由西南注羌水。又东南迳武街城西南，又东南迳葭芦城西，羊汤水入焉。水出西北阴平北界汤溪……羌水又东南流至桥头，合白水，东南去白水县城九十里”。《水经注》卷二十《漾水》亦云：“白水西北出于临洮县西南西倾山，水色白浊，东南流与黑水合。……。白水又东南，入阴平……。白水又与羌水合，自下羌水又得其通称矣。……。东南流，注汉水”。此处的“白水”应系白龙江支流白水江，因与“羌水”在文县玉垒乡薛家坪汇合，所以“白水”亦指白龙江。如唐《元和郡县图志》卷22《山南道三·利州》记载：“白水，一名羌水，经（景谷）县西一里”。

作为嘉陵江上游的最大河流，白龙江还是中国西部亚热带与暖温带的分界线，与秦岭、淮河同为中国地理上重要分界线。它源出甘南高原西倾山东端的郭尔莽梁德合拉卜哉峰（海拔高度4190m）北麓，曲折东南流，经四川省若尔盖、甘肃省迭部、舟曲、宕昌、武都、康县、文县等县、区，在文县中庙乡罐子沟流出甘肃省境，于四川昭化县旧城注入嘉陵江。白龙江在甘肃境内河长约450km，流域面积约2.72万km2，流域年降水量600～900mm，年径流量约87约m3，5月～10月占75%左右，属秦巴型河流。河道穿行于山区峡谷，平均比降4.83%，天然落差2783m，水流湍急，不利航行。主要支流有达拉沟、多儿沟、腊子沟、小岷江、拱坝河、洋汤河、白水江及四川省境内的青川河等。白龙江自武都以上为上游，武都至碧口为中游，两岸大都为断续曲折的峡谷。在文县玉垒乡关头坝，有白水江自西汇入，让水河自西南汇入，水量较大，两岸平缓。碧口至昭化一段为下游，又汇入团鱼河（罗塘河），水势平坦，流速较小，可通行船只。

20世纪40年代，在当时交通和经济条件极其艰苦的情况下，原中国地理研究所建成“嘉陵江流域地理考察队”。他们踏遍四川盆地、大巴山、嘉陵江流域等17个县，徒步4000多千米，撰写了《嘉陵江流域地理考察报告》，并附绘制的344幅图件。报告详细记载了该地区的地形、农业、矿产、航运、人口和聚落，被誉为“抗战时期中国地理学的代表作”。《嘉陵江流域地理考察报告》，在研究方法、“聚落等级”思想、聚落分类等方面开拓创新，取得突破。1941年，中央大学李旭旦教授、赫景盛教授与浙江大学任美锷教授等4人，于7、8、9月间组成西北科学考察团，重点考察了碧口至两河口白龙江段及白龙江支流小岷江，并著有《白龙江中游人生地理观察》、《西北科学考察纪略》等。在深入的野外考察基础上，明确提出了我国南北地理分界的西端应以白龙江中游为界的科学论断。李旭旦教授在《白龙江中游人生地理观察》一文中明确提出：“（嘉陵江）昭化以北，歧分二支，东支源出秦岭西端，经略阳、广元以迄昭化，通常称为嘉陵江本流；西支名白龙江，源远流长，发源于川甘青三省交界处，西倾山与岷山之间之郎木寺附近，沿甘肃省西南隅向东南流，经西固、武都、碧口以入川境，水道直线距离长约六百公里，较昭化重庆间之嘉陵江主流之直线距离（约五百五十公里）为长。故实际言之，白龙江应为嘉陵江之主流，而非支流”。

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近年来一些学者又对嘉陵江源流提出了异议。易哲文、易瑜根据近代勘测和水文实测资料分析计算结果，认为以嘉陵江支流白龙江作为嘉陵江正源更形合理。2002年6至7月重庆电视台《千里走嘉陵》摄制组，确定若尔盖县郭尔莽梁德合拉卜哉峰东北麓的郎木寺纳摩大峡谷为白龙江源头，《中国蜀道》一书亦持此说，但经2010年6月实地考察后，应予以否定。

3.确定江源的原则和依据

随着时代的演进，科学的进步，人们对嘉陵江源自然地理的认识逐步深化，前人对江河源头的认定无疑需要进一步完善和修正。重新厘定或更改嘉陵江的源头，必须制定一个科学的原则，唯其如此才具有积极的意义。目前关于确定河源的依据，国内外尚没有统一的认识，本书主要根据以下原则进行嘉陵江正源的划分。

（1）“河源唯远”原则

关于河流的正源，较多的学者赞成以上游源流各支中流程最远者为主流，这就是地理学界公认的“河源唯远”原则。因为与水量相比，河流的长度是一个稳定、可靠，而且是一个可以重复测算的指标，也是为大多数人所熟知的河流地理知识。事实上，世界许多大河都是按照长度来排名的。具体言之，就是以距离河口最远的出水地为源头，而且这个源头一年四季都有水。要证明河流的源头一年四季都有水，需要在源头考察的实践上进行合理选择。一般来说，如果枯水季还有水流出，则可以说明这个源头一年四季都有流水。源头的具体位置则根据源头类型的不同而有不同的确定准则：对于地下水补给型的源头，出水处即可确定为源头的位置；对于湖水补给型的源头，应将湖口确定为源头；对于冰川补给型的源头，一般以冰川末端作为河流的源头。

实地考察所见，源出青藏高原东缘西倾山东端的郭尔莽梁德合拉卜哉峰（海拔高度约4190m）北麓的白龙江，其源头为曲哈尔登泉水群，地理坐标为北纬34°06′33″、东经102°33′43″，海拔高度约3 560m。根据遥感图像，由曲哈尔登泉水群起算（个别河段因水库淹没，曲流长度计算误差可能较大），新的嘉陵江干流长度比汉唐之际以西汉水为主流的嘉陵江长度增加56公里，比宋代以来传统意义上的嘉陵江长度增加130公里以上（表4-5）。根据“河源唯远”划分本流的准则，过去嘉陵江主、支流的颠倒是显而易见的。因此，从河流长度考虑，确有必要把白龙江确定为嘉陵江主流。

（2）“水量唯大”原则

以河流水量最大者为主流，对河流补水最多、贡献最大的出水地为源头，此即“流大为源”。因为河床有水才能称为“源”，所以对河流水量贡献最大的可以确定为正源。但由于河流的流量是变化的，在没有固定的水文观测站的各个支流上，目前考察所能够得到的都是瞬时流量，无法对源区所有支流的水量进行长期、连续和同步的观测。所以，“水量唯大”这一原则，在现有条件下应用起来比较困难。

根据实地考察，白龙江源头曲哈尔登的泉眼有10多个，即使干旱年份也水流不断；而凤县代王山东峪河源头泉水流量相对较小，且具有较大的季节变化，枯水季可能出现河床断流。距离河口（昭化桔柏渡）16公里的广元市三垒坝水文站是白龙江下游控制站，集水面积2.9247×104km2，根据1961至1977年期间的16年水文资料统计，多年平均径流量108.9×108m3；而故道水下游广元市新店子水文站，距离河口（昭化桔柏渡）约28km，集水面积2.5367×104km2，根据1961至1977年期间的12年水文资料统计，多年平均径流量62.0亿m3（表4-5）。另有资料表明，嘉陵江昭化旧城多年平均流量为634m3/s。其中故道水多年平均流量为245m3/s，而白龙江多年平均流量为389m3/s。

表4-5　白龙江与故道水自然地理特征之比较

根据上述水文资料，参照“水量唯大”的原则，理应以白龙江为嘉陵江正源。何况嘉陵江昭化旧城以上故道水的集水面积为27 257km2（包括西汉水10103km2），仅占昭化旧城以上集水面积（59 065km2）的46.1%；而白龙江集水面积为31808km2，占昭化旧城以上集水面积的53.9%［6］。因此，按流域面积最广的支流为主流原则，亦应以白龙江为嘉陵江正源。

（3）“河源唯直”原则

该原则主张河道上下游的一致性，以形似中下游干流方向上的自然延长者为正源，即河源与中下游干流流向较一致。例如，世界第四大河密西西比河发源于明尼苏达州北部的艾塔斯卡湖，南流注入墨西哥湾，全长3950km。但其支流密苏里河发源于蒙大拿州南境的落基山脉，于圣路易斯北汇入主流，全长4360km，比密西西比河干流还长410km，全河总计6020km。但由于历史习惯，美国却仍以埃塔斯卡湖为主源，因其河道延伸与中下游较为顺直一致，而计算长度又以密苏里河为源。“与主流方向一致”这一准则，更多看重的是象征意义和美学价值。在水系分布图上，一条顺直奔流的大河，往往会带给人更为顺畅和完美的心理感受。但实际上，这样的大河并不存在，世界上每条大河都是从它的发源地开始，经过千回百转才流入大海或湖盆的。显然，“河源唯直”原则包含了较多的主观感受。

白龙江与嘉陵江交汇之处在四川省广元市昭化镇，即著名的桔柏古渡。在遥感影像图上分析桔柏渡上下游河道的走向趋势，其结果为：白龙江下游河道与桔柏渡以下的中游河道几乎是一条直线，按“河源唯直”原则，应以白龙江为嘉陵江主流；而桔柏渡以上的故道水河道，与昭化旧城上下游河道大约呈66°的交角，宜划为一级支流。

根据实地考察以及对精确的地形图、遥感图像的判读和查阅有关历史资料，可以明确白龙江在河流长度、流域面积、水量大小、河道方向等指标上，均优于宋代以来传统意义的嘉陵江干流。尤其是源头的海拔高度，我们认为可有效解决近数十年来一直存有争议的江河源头划分问题，不妨称之为“河源唯高”原则。质言之，不论是根据确定江源的“河源唯远”这一主要原则，还是根据各种指标“多中择优”的综合分析，均说明嘉陵江正源乃是源出青藏高原东缘西倾山东端的郭尔莽梁德合拉卜哉峰（海拔高度约4 190m）北麓的白龙江，其全河长度宜由一般地理文献所称的1 120km更正为1 250km。

需要说明，由于古人的活动范围和考察手段有限，其对河源的认定难免存在问题。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和对实地考察的日益深入，使得不少典籍对江河源头的确定逐渐受到挑战，前人认定的江河源头需要进一步完善和修正。正如370多年前，人们一直认为岷江是长江的源流，即所谓“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徐霞客著《江源考》以后，能够突破儒家经典《禹贡》“岷山导江”的束缚，实事求是地把较岷江远为源远流长的金沙江、通天河正名为江源。20世纪晚期，经过数次江源查勘后，学者们又将长江源头更正为青藏高原唐古拉山脉的格拉丹冬雪山群。在探讨嘉陵江源所在地域问题上，也不应再遵循旧的历史习惯，而是积极影响、改变人们过去的不准确认识，早日确认嘉陵江发源于青藏高原东缘郭尔莽梁德合拉卜哉峰（海拔高度约4190米）北麓之曲哈尔登泉水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