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西皇帝张献忠的史料颇多,但多为稗官野史,道听途说,良莠不齐。因为绝大多数作者,并没有亲见过张献忠本人,更没有置身大西宫廷领教“黄虎”的喜怒无常与歇斯底里。因此,法国传教士古洛东1918年整理印行的《圣教入川记》就凸显出无与伦比的价值。这是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关于张献忠以及大西政权的非虚构之书。
《圣教入川记》记录了利类思、安文思在四川的经历,尤以两人在张献忠阵营所待两年多时间的亲历为重,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利类思与安文思
利类思,意大利西西里岛人,贵族出身。1636年抵澳门,取名利类思,1637年来到内地,在江商二年后,赴北京助修历法,1640年入川,创建成都教堂。这是天主教进入巴蜀的滥觞,异域的教堂也随之在天府之国相继建立。利类思汉语造诣颇深,所遗著作、译作达二十余种。利类思于清康熙二十三年(1684)十月卒于北京,赐葬栅栏教堂墓地,位于利玛窦墓附近,墓碑上刻有康熙皇帝的谕旨。
安文思,葡萄牙人。1640年来华,先住杭州,后入川,明崇祯十五年(1642)八月到成都。
1644年张献忠起义军再度入川,攻克成都,两位传教士于城陷前逃到山区避难,不久即为张献忠手下所获,遂在起义军中为大西政权制造天文仪器。清顺治三年(1646)张献忠在西充县被一箭穿胸毙命,利、安二人又为清军所获,被肃王豪格留在军营,后随军到西安,到北京后,先后受到顺治、康熙皇帝的优待。豪格死后,利类思和安文思获得自由,参与天文台的工作,皇室赐给两人一座宅院,他们在此修建了一座教堂,被称为东堂,坐落在北京王府井大街76号。
安文思具有一流工匠技艺,善于制造机械,先后为张献忠和清朝政府制造过许多仪器,康熙帝称赞其“营造器具有孚上意,其后管理所造之物无不竭力”。除了制造机械,他还于1668年以葡萄牙文写成《中国的十二特点》一文称颂中国,后以《中国新志》为名刊行于巴黎。
安文思在北京期间著有《张献忠记》一书,叙述他和利类思在张献忠大西宫阙当中的经历和见闻。安文思逝世后,赐葬滕公栅栏教堂墓地。在北京市西城区北营房北街(马尾沟)教堂,保存有清康熙十六年(1677)四月六日树立的“安文思墓碑”。
两位洋人的贵人
1640年,意大利人利类思受东阁大学士刘宇亮之助,入川来到刘宇亮在绵竹的老家传教。刘宇亮为明万历四十七年(1619)进士,后迁吏部右侍郎。崇祯十年(1637)八月,擢礼部尚书,与傅冠、薛国观同入阁。
刘宇亮体格短小精悍,善击剑。居翰林时,常与家童角逐为乐。性不嗜书,馆中纂修、直讲、典试诸事,皆不得与。但刘宇亮声望极高,热心天主教,在他的影响下,利类思在他老家住了八个月。他的家院里,“为利君将中堂装饰一新,堂中悬救世主及圣母像,设祭台,上置黄蜡烛台及各花草,宛如圣堂然。利司铎常在此处,不独向各绅宦讲论圣教道理,而各等人民来游玩者亦为之讲道(成都人士从未见经堂,闻风来观者殊不乏人)。听者皆乐而忘倦。于是进教者实繁有徒”。
崇祯十七年(1644)八月初九,张献忠率领起义军攻破成都城池,蜀王朱至澍走投无路,带妃妾自沉于蜀王府内的“菊井”,太平王朱至渌也赶紧自杀。四川巡抚龙文光、巡按御史刘之渤、按察副使张继孟等明朝派驻四川的主要官员因拒不投降,均被农民军处死。
张献忠分军四掠,迅速控制四川大部分地区的州、县。崇祯十七年农历冬月十六,张献忠据蜀王府宣告建立大西国,改元大顺,称帝,以成都为西京。
此时,躲避在绵竹县刘宇亮老家的利类思与安文思,在见到了从成都逃出来的教堂执事安当先生,听他讲成都屠杀惨状后,几乎是面无人色。估计绵竹县也即将成为瓦砾,他们连夜坠城逃跑,来到几百华里之外的雅安天全县。
封洋人“天学国师”
《圣教入川记》没有交代清楚的是,两人是如何返回成都的?他们之所以要返回成都,在于曾经担任成都县令的吴继善,已摇身一变,升任大西国的礼部尚书了。
这个吴继善是何许人也?他为什么要推荐两位司铎?出身江苏太仓的吴继善,乃写《圆圆曲》和《绥冠纪略》的著名诗人和历史学家吴伟业(梅村)的族兄。崇祯十一年(1638)进士,后在翰林院任庶吉士,认识被崇祯帝重用的德国传教士汤若望。吴继善奉命到成都做县令,离京前他与汤若望告别,汤若望请吴继善给利类思带了一封书信,吴继善到成都接印视事后即拜见利类思,“畅谈间,殊为相得”,遂成为朋友。
吴继善向张献忠大力推举两位洋人,称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张献忠早已知道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与万历皇帝的交往,进呈自鸣钟、《圣经》、《万国图志》、大西洋琴等贡品,加上崇祯皇帝重用教士汤若望,顺势而导之,奇技淫巧,令人脑洞大开。对此,张献忠也渴望一睹为快。他下令,派遣礼部尚书立即请两位洋人出山觐见。
见到礼部来人,不得有误,他们星夜从天全县赶往成都。当日黄昏,入住成都光禄寺署,受到御宴款待。次日一早,他们来到蜀王府,见到了高高在上的张献忠。
当时,这两个人都还算年轻,毕恭毕敬,他们看上去精神很好,身材高大。两人穿着传教士的黑袍,胸口挂十字架,手里还捧西文版《圣经》。一名传教士自我介绍道:“我是天主教的耶稣会士,中文名叫利类思,是意大利人。”
另一名传教士也自我介绍道:“我是葡萄牙人,中文名叫安文思。”两人的汉语都说得不错,他们下过很大的语言功夫。利类思道:“我们在澳门学了两年的汉语,风闻皇帝雄才大略,所以我们就来了……”
那天,大西皇帝心情很好,他希望给洋人留下好印象。这两人胆子够大,可以说是明末最有冒险精神的两名传教士,这让久经沙场的张献忠暗暗称奇。
张献忠放低身段,“问泰西各国政事,二位司铎应对如流。献忠大悦,待以上宾之礼,请二位司铎驻成都,以便顾问。并令遵己命,同享国福。且许将来辅助教会,国家太平之后,由库给赀,建修华丽大堂,崇祀天地大主,使中国人民敬神者有所遵循云云。二司铎唯唯而退”。
张献忠是最求立竿见影的人,不喜欢口惠而实不至。两位洋人前脚回光禄寺署,他后脚已经派人送来了各色点心、数匹绸缎、六十两白银,朝袍各两件。两人受宠若惊,翌日上朝拜谢。
一见洋人没有穿中国式朝衣朝冠觐见,张献忠有些不悦,洋人解释说早已绝世俗荣华,张献忠对此发表了一通宏论:“吾固知尔等是传教司铎,已绝世荣世爵。吾赐袍之意,是出自爱慕之诚,非有任官赐爵之心。然按中国风气,凡入朝见君者,非朝衣朝冠不能入朝,若用小帽素服入朝者,是亵渎至尊,乃有罪之人也。且尔等深通天文地理,又知各国政治,又是西国学士,吾当屡次请见。若衣素服在王前往来,与朝臣不同,令人诧异,非吾尊敬贤人之心,亦非顾问员之所为也,尔等勿得推却。”
这是一番入情入理的话,思维严密,滴水不漏。两位洋人理屈词穷,只得领受了大西国的重礼——朝服。张献忠见目的已经达成,不禁龙心大悦,封洋人为“天学国师”。每人获得每月十两银子的俸禄。
张献忠“君子上进”
张献忠经常在金銮殿求学问道,涉猎天文地理,表达出了好学上进的君子势头。洋人老实,岂能探之水深。
转眼就到了1644年冬至日,在成都民间,传统意义上的春节是指从腊月初八的腊祭一直到请春酒的正月十七,其中以除夕和正月初一为高潮。据元代费著写的《岁华纪丽谱》记载,南宋时的成都冬至日,毫无例外地成为一个宴乐的由头,当时成都地方长官,在冬至日要在大慈寺设宴。
张献忠决定不能一味追求花天酒地,而是要过一个“有意思”的冬至日。他在蜀王府大宴官僚与宾客,“列筵丰美,堪比王家,宾客众多,难以尽计”;宴会设在“宫内正厅,此厅广阔,有七十二柱分两行对立,足壮观瞻”。这表明此时明蜀王府宫殿虽然经过政权易手,依然蔚为大观,宏丽雄伟。
张献忠下令,请两位洋人升坐。张献忠首席,阁老次席,洋人竟然位列第三。张献忠的老丈人列第四,余下才是文武百官。
酒席开始,张献忠嘘长问短,首先问及天主教以及传教事情。他关心的是“西学”,问及算学之事甚多。更有意思的是,张献忠每每听完洋人的答复,转身就与左右辩论,舌灿莲花,出天文进算数,似已经颇有心得。洋人不得不承认“其智识宏深,决断过人”,他们暗暗称奇,进而忘情山呼万岁,认为皇帝“天姿英敏,知足多谋,其才足以治国”。
张献忠重用传教士的动机,首先在于铸造天象仪、地球仪。这极大地满足了他好奇心。
西汉时,蜀地奇才落下闳就提出了“浑天说”,是极富想象力的天文理论,他认为整个天体浑圆如一个巨大的蛋,天如同蛋壳,而地就像蛋黄。天上的日月星辰,每天都绕着南北两极不停地旋转。其可贵处在于承认宇宙是运动变化的,而且这种运动和变化是有规律的。他发明制作了浑天仪,用来证明“浑天说”。肉眼能看到的星座,都被精确地标刻在他的仪器上,仪器的转动,能演示出它们在天空运行的轨迹。
张献忠同样渴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www.xing528.com)
1645年,张献忠给两位天学国师下令:制造天球仪与地球仪。二司铎接旨,立即绘制设计图并指挥数十名工匠费时半年用红铜铸成,另造日晷配合。成都周边彭州以及荥经县、瓦屋山历来产铜,但他们使用的铜应该不是来自铜矿,而是直接用抢劫而来的铜器皿、佛像熔铸而成,这与大西国铸造“大顺通宝”和“西王赏功”近似。
对“天”极度痴迷
经历八个多月的奋战,两个铜质仪器完工。
“按二球之大,须二人围之。天球有各星宿及其部位,七政星宫环列其上,配以中国天文家所演各畜类;又分二十八宿,以合中国天文家之天图。而地球分五大部洲,国名、省名、城名及名山大川历历可数;经线、纬线、南北两极与黄道、赤道、南北温道无不具备。至于日晷,列有黄道午线及十二星宫与各度数,日月轨道如何而明,岁时因何而定,了如指掌”。完成后,“见者莫不称奇,献忠尤为称羡,视若异宝。饬令将天、地球仪排列宫中大殿上,以壮观瞻。又令厚赏司铎”。“献忠深赞二司铎之才能,尤加敬重。不独厚爱司铎,即司铎之用人亦均赏赐”。
张献忠不但睁眼看清了世界,而且还可以伸手抚摸宇宙。他终于发现“老天”的权力构造了。那么,剩下的事情,就是寻找上天入地的路径。
既然自己拥有了地球与宇宙,已经是“天子”,那么天子的言论,就是“天言”,汇而成书,就是“天书”。张献忠立即下令把自己的语录编为《天书》一册,“谓此书所言无人得知,惟天子独知,因天子奉天之命,独能解释故也。此书多隐语,乃献忠伪作”。
《天书》的本质是预言之书,预示大西国未来诸事。著名民族史学家任乃强先生指出,张献忠“初通文墨”,但他有意回避了《天书》的写作,“张献忠语录”才是其本体论到方法论的集成。
张献忠迷信甚深。他热衷“天文”,主要是渴望在“天象”的指掌图里,看到对于大西国运、个人气数的预兆。他经常围绕铜球逡巡,忽然背手狂笑,忽然又陷入忧思。
自从拥有了天球仪与地球仪,张献忠经常站在空旷的坝子里独立向天。某天,他似有所悟,发出圣旨:自己亲眼在天上看到了弓、看到了箭、看到了刀、看到了矛。“自己奉上天之命,不特为中国之皇,且将为普世之帝。随令百官仰视天空,百官等一无所见。献忠谓今日天不清朗,故尔等未能见之,且其中亦有天意存焉。天显奇异,只令天子独见,以便将来代天行之”。
由此可见,张献忠极可能与后来的洪秀全一样,陷入了对“天”的极度痴迷与虔信之中。
天球仪、地球仪存列于皇宫大厅,宛如天外来客,凡人不可靠近。某天,忧思多日的张献忠向两位国师提出了“何以天圆地方”这个形而上的问题。
洋人详细阐释地方天圆之理,并引多方证据:“地球非方形也。”
久走山路的张献忠心目里的“地理”,就是草蛇灰线,羊肠小道。他回答:“地球浑圆之说,吾亦信之。然据中国天文家之理想,地系方形,中国在中央,四方为外国,故名中国,其坚稳可知。当有八百年之久长。”这段话表明张献忠并非一无所知,他承认西方的科学知识,但又要维护国粹。
洋人造出红夷大炮
张献忠重用传教士的动机,其次在于铸造大炮。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实用心理。
张献忠从两个铜球的制作工艺上,看到了洋人的工匠精神,他又命二司铎造一尊红夷大铜炮。所谓红夷大炮,乃是荷兰人发明,原名叫“荷兰雷”,因中国人称荷兰为红毛国,故称为红夷大炮。
利类思说:“这种大炮的优点是炮管长、管壁厚,而且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形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整射角,配合火药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威力巨大,一发炮弹可伤人无数。西洋人的海军横行海上全靠此炮,我虽多次见过,但未学过制造之法。安文思是葡萄牙人,精习算术物理,或许可以帮助你们制造。”
安文思承认:“本人没有学过制造军火之术。但军火也是根据物理学原理制造出来的,要认真研究的话应该可以找到其方法。”
当时成都尚有遗存的明军火炮,两位洋人依葫芦画瓢,摸索出红夷大炮的原理,绘出了图纸。原来那帮协助铸造天球仪地球仪的工人已经熟门熟路,按图施工,先铸炮管,再造炮弹,最后将炮身装载在炮车上。两个月内,红夷大炮铸造成功。
事有巧合。彭县(今彭州)传来急报:彭县民众造反,叛民与南明残军聚结于关口(丹景山)、海窝子一带的山寨,抗税抗粮,抵抗大西军。张献忠决定牛刀小试,让红夷大炮大展神威。炮车轮子大,加上车轴宽,一般道路根本无法通行。张献忠命令沿途的乡镇修运车道,与成都街面同宽,直达彭县。但两位洋人毕竟不是军人,由于没有造好炮架子,发射时要把沉重的大炮抬到地面操作,操作费时费力。他们来到了一处地主山寨之前,那是对抗大西政权的一处山坡上的坚固堡垒。因需要仰射,操作更为困难。最终是连炮带骡子滚落下山沟,这是一次颇为丢脸的科学实验。但张献忠没有重责洋人,他自有他的金算盘。
铸造之外,张献忠得陇望蜀,更希望洋人把他平时讲述的“箴言”翻译为西文,寄望在西方传播,以扬其聪慧。
张献忠说:“天造万物为人,而人受造非为天。”张献忠又说:“造天之神,即造地之神也。”张献忠还随口吟诵:“高山有青松,黄花生谷中。一日冰雹下,黄花不如松。”张献忠口述完毕,“请洋人语速寄欧洲,使文人学士先睹为快”。
被俘四年后获释
1646年7月,为了北上陕西抗击南下的清军,张献忠决定放弃成都,“尽杀其妻妾,一子尚幼,亦扑杀之”。大西军兵分四路,并命令四位将军,各率兵十余万向陕西进发。9月间,张献忠率部离开了化作焦土的成都。由于沉重物件无法带走,他下令把皇宫里的石犀等掀翻下埋。那两个红铜仪器或许也一并埋入了地下。
驻扎在南充军营之后,张献忠似乎并没有如史家们所鼓吹的那样全力准备“抗清”。他念念不忘的是大西宫廷中的天球仪等物事,遂下令:“劳役二位司铎,令造天球一具,与前日在成都宫中所造稍为较小,凡各经星部位须按次排列,赶急造作,不分昼夜,不得有误。”铜材、制造设备、人工,一时间就调度妥当。
天球仪的重要性之所以超越了一切,是张献忠急于从中窥视自己的劫数与宿命,窥破天机,从而找到破解之道。
两位传教士采取的办法是,一人在帐篷里读经,一人去作坊铸造赶工,轮流工作。好不容易赶制出来,张献忠叫来了一位中土的堪舆先生,他以老江湖的眼光,严厉审视这一作品。堪舆先生必须显示自己的门道与精湛法力,他指出,这个天球仪制作完全不对路,甚至没有显示太阳赤道,这是故意淆乱国家大运所为。天球仪预示着大西朗朗国运,而大西国眼下出现这么多乱子,显然是这两个洋人予以加害昌盛国运……张献忠一听,怒不可遏,吼声如雷,他终于认定,洋人故意胡乱制作,闹乱国运,犯此滔天大罪,不唯害国,且害己身。判决:将两个洋司铎处以极刑。
回到杀人上,他的思维是严密的,考虑的是如下几道身体工艺:时而欲活剐司铎;时而欲鞭死司铎;或以炮烙全身,不使流血出外;或以毒刑致死,以致肉尽骨消……洋人陷入巨大的恐惧里,闪电雷霆加身,气都不敢出了。但张献忠大喊:且慢,姑且留下尔等狗命。
这些事情,一直到二位司驿随军到达西充县也未消停。张献忠令二人就住在献忠凤凰山的老营(司令部)附近,说是以便顾问,实是监督。张献忠的老营附近天天有人被杀,二司铎“饱受惊惶,坐卧不安”,决定上书陈情,请求让他们离开部队,返回澳门。“献忠阅书,疑为讽己”,他决定找一个出气筒,认定这些上书之举,出自仆人之计和老岳丈支持,下令将其岳丈还有川籍仆人六名一起逮捕处死,只留下澳门人安当未杀,但须受鞭刑一百……
有俗语云:“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说过:“神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这个道理,饱读中外典籍的张献忠,应该懂吧。这一切,距离那一支直插皇帝胸口的利箭,仅有几个时辰了。
1647年,利类思与安文思为清军所俘,次年被押至北京,1651年获释。两人一直在北京生活至终老。
(本文原载于2018年6月14日、6月21日《华西都市报》
作者:蒋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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