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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广播学院录取通知书,我即将开启灰楼岁月

时间:2023-08-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高考之后,我最盼望的,当然是“录取通知书”。封口撕开了,一张打印的录取通知书映入眼帘。通知书上只有几行字,通知我已被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本科录取,9月5日前到北京市西城区真武庙报到。他得知我的喜讯后,也乐得合不上嘴。录取通知书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边看边琢磨,觉得它太简单,用现在的话说,叫“信息量太小”。这些信息,通知书里全没有,也没有其他介绍材料,我只知道这个学院设在真武庙。

北京广播学院录取通知书,我即将开启灰楼岁月

——日记加回忆

白谦诚

“老白家,有信!”

1959年7月20日至22日,我在就读的吉林省白城一中参加了全国高考。高考之后,我最盼望的,当然是“录取通知书”。我曾写过一首诗,表达那种期盼的心情

我盼望着……

我盼望着,

邮差那一串清脆的车铃声,

由远而近,

响进我的院落。

我盼望着,

那一声熟悉的叩门

和一句简单的吆喝:

“信来了!”

于是,我冲出门,

像母亲接过十世单传的婴儿

满脸欣喜,

接过那一封厚厚的书信……

8月20日,我和父亲顶着烈日,在离家不远的一块空地上脱坯。我手持四齿钢叉,负责往坯模子里铲泥,父亲蹲在地上抹坯模子。太阳西斜的时候,我们干得正起劲儿,只见一位绿衣使者骑着自行车来到我家院门前,手里挥舞着一封信,高声叫道:“老白家,有信!”

我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我望眼欲穿的那封信!于是,我扔下钢叉,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过去,一把从邮递员手里夺过信来,连“谢谢”都忘了说,就一头扎进了屋里。这是决定我的人生道路的一封信。当我撕封口的时候,双手微微有些发抖,心怦怦地要跳出胸膛。

封口撕开了,一张打印的录取通知书映入眼帘。通知书上只有几行字,通知我已被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本科录取,9月5日前到北京市西城区真武庙报到。

进北京,大学!这是真的吗?我的心被震撼了!虽然未被第一志愿录取,我与“北大中文系”失之交臂,但被第二志愿录取,我也心满意足了。

当年,我们考大学那会儿,不公布考分,我至今不知道自己的高考成绩。在等待放榜的日子里,心中虽有几分焦急,但总体来说还是坦然的,因为我对自己的高考成绩心中有数。即使这样,当梦想成真的那一刻,我仍然难抑心底的狂喜。

不一会儿,父亲进屋了。他得知我的喜讯后,也乐得合不上嘴。

录取通知书我看了一遍又一遍,边看边琢磨,觉得它太简单,用现在的话说,叫“信息量太小”。回想几个月前填报高考志愿时,学校给每个考生发了一份十几页的铅印材料,上面列着当年招生的高校名单。我是报考文科的,可供选择的学校太少,但其中一个陌生的院系——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引起了我的注意。顾名思义,这是一个为广播电台培养记者的学校。除此之外,我对这个学校一无所知。那天,我被北京广播学院录取了,我多么想了解这个学校的有关情况啊!它是何年成立的?有多少学生?校园是什么样的?这些信息,通知书里全没有,也没有其他介绍材料,我只知道这个学院设在真武庙。于是,我便自作聪明地解释:明白了!这是一个新建的学院,没地方,占用了真武庙。我的脑海里随即映现出一幅庙宇的图画:飞檐、灰瓦、朱柱、宽廊、石阶、砖地、青苔……我在心里琢磨:一个庙能住多少人?这个学院恐怕只有二三百人。住在庙里读书,倒也别有情趣……

当天晚上,我踏着星光,兴冲冲地赶到县文化馆阅览室。我是这里的常客,但那天去,一不为看书,二不为读报,而是搬来一大摞画报,一本接一本地翻,专门看北京的风景颐和园昆明湖、北海、天坛……这些图片,过去也看过,但那天看,感觉却截然不同:啊,美丽的北京,祖国的首都,我就要投入你的怀抱了!(www.xing528.com)

在日记里,我记述了当时兴奋的心情。

1959年8月20日

今天是值得我永远铭记的一天,对我来说,是最有意义的一天,是值得庆贺和纪念的一天,因为今天确定了我一生的职业和前途。我将以新闻工作者的身份生活在世界上,我要为祖国的新闻事业奋斗到底!

党啊,感谢你,感谢你对儿子的培养和关怀,我要为您的事业贡献平生。我要把自己锻炼成为坚强的无产阶级战士、红色的新闻工作者,把我的一切才智和力量献给党,实现我平生的抱负!

父亲啊!感谢您,感谢您对我的抚育和教育。我一定发奋学习、勤恳努力,用优异的成绩报答您的心血和劳力

1959年8月21日

北京,我多么向往你啊!提起你,我就想起了毛主席,想起了中南海,想起了怀仁堂,想起了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城楼,想起了优美秀丽的北海白塔,想起了颐和园的浩大、万寿山的瑰丽,想起了十三陵水库,想起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啊,我想起了许多许多,那美丽的一切、精彩的一切呀!

今天,我终于实现了这十几年的夙愿,我就要进北京了。朋友们,你们知道我的心情有多愉快?那急流的血啊,跳动的心……

我为北京而自豪,为我能够成为北京人而自豪。我一定要不亏光阴,不负日月。让时间考验我吧!

几天后,我回白城一中办理人事关系的相关手续。母校正在放假,昔日喧闹的校园显得冷冷清清。碰到的几位老师和同学都知道我考进了北京广播学院,热情地跟我握手道贺。我是我们班里唯一考进北京的,班里的同学都为我高兴。我还得知,我们中学高19班的曹仁义也考上了北京广播学院新闻系。

我们高16班,除四五位同学因政审或体检不合格而未参加高考外,其余同学都考上了大学。多数同学考进了长春,也有几位考进了哈尔滨和沈阳。

过了几天,我们班的团支部书记郑洪富来到镇赉,送我一顶淡蓝色的纱帽,说“戴这个凉快”。他还告诉我,在白城碰到了曹仁义,他约我9月3日乘68次直快列车一道进京。

1959年9月3日下午,不满18岁的我背起行李卷,告别了家乡,踏上了进京求学路程。那天父亲送我去车站,在路上给我买了一个西瓜,供我在车上解渴。

68次列车从齐齐哈尔始发,第三站就是镇赉,所以车上人不多,我为曹仁义占了一个座位。车向南行,过了白城,就是洮南,曹仁义在此上车后,很快就找到了我。我俩切开西瓜,边吃边谈。

9月4日晚,经过将近一昼夜的奔驰,68次列车缓缓驶进北京前门车站。我和曹仁义走出车站,只见迎面一排横幅和校旗,首都各高等院校都在迎接新生。我们找到了北京广播学院的校旗,站到校旗下,就像到了家一样,心里踏实了。接站的老师一见我们就问:“你们是东北来的吧?”我们奇怪:“你怎么知道的?”“咳!看你们穿的衣服就知道了。”我们一看,恍然大悟:我穿一件蓝外衣,曹仁义穿一件黑外衣,而人家穿的是短袖背心加大裤衩。9月初,东北已进入秋凉时节,而北京刚刚度过炎夏。

接站的老师帮我们取出了行李,新生凑够了一拨,我们便坐进大轿车,直奔北京广播学院。这是我生平头一次坐大轿车。从塞外的小城市来到首都,观赏着车窗外宽阔的马路、高耸的楼宇、迷人的灯光、漫步的行人……仿佛置身仙境。

大轿车穿过天安门广场和西长安街,拐了个弯,进入一条有着林荫道的小巷,在一座院子里停下。我下了车,环顾四周,夜色中看不大清楚,但也明白了这里不是什么庙宇,而是楼房。看来,“真武庙”只是个地名而已。

我们这拨新生被带进一楼的大食堂,饱餐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面条,然后扛着行李,爬上五楼的一间宿舍休息。

第二天,我在校园里仔细地考察了一番。校园很简单,就是一幢马蹄形的五层灰砖楼,朝西的楼门上方,挂着一个横匾,上写“北京广播学院”六个大字。院子很小,一个篮球场就占了一半的面积。北京的同学见多识广,说别的学校校园多么好,有大操场、图书馆楼等,可我却很知足:一幢楼也很好,吃饭在一楼,上课在三楼,睡觉在五楼,刮风下雨都可以不出楼。一个宿舍20多人,上下铺,这比我在高中时强多了。在白城一中,我们睡的是大通铺,烧煤炉子,现在好歹是一人一张床,还有暖气,条件当然改善了许多。

5号、6号两天,北京的同学分头带我们这些外地的同学逛大街。北京的同学真热情,说话口音和腔调很好听,讲解详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真能侃。我们这伙人,由樊保安带着逛街。我们不坐车,就靠两条腿走路。从真武庙往东走,在南礼士路路口,耸立着一座俄式建筑——广播大厦。当年北京的楼房,以五层居多,最高的也只有十层,广播大厦和西长安街的民族饭店、水产部大楼都是十层,与北京广播学院一路之隔的工会大楼是八层,当时已算是高层建筑了。

再往东,是复兴门,那时还有城墙和护城河。复兴门桥是一座石桥,桥东有一间孤零零的小饭馆,我们戏称其为“桥头堡”。再往前行,穿过西单,来到了天安门广场。啊!天安门,首都的符号,祖国的象征。在电影里,在画报上,我千百次目睹过你的尊容,今天终于来到了你的身边。我抚摸着天安门城楼前的华表和石狮,抚摸着金水桥上的汉白玉栏杆,心中感慨万千。

从天安门城楼举目四望,南面是高耸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西面是巍峨的人民大会堂,东面是革命博物馆和历史博物馆。这几座建筑都属于为迎接建国十周年而兴建的首都十大建筑之列。

我们漫游完天安门广场后转入东交民巷。1956年“苏伊士运河”事件时,首都群众在英国代办处门前游行抗议,至今,东交民巷的围墙上还残留着标语的痕迹。樊保安给我们讲述了当年游行的情景。我过去在报纸上读过有关的新闻,那天亲临现场,又有一番新的感受。

这就是我从在一个东北小城参加高考,到来京报到入学的大致情况。现在想来,那时的种种总是令我忍俊不禁。我现在常喜欢与一众同学说笑,说的是那个时代我们的过往,笑的是那个时代的青春洋溢和淳朴热血。这些回忆,值得我如数家珍,永远珍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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