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留盘古树,涧蓄神农药。”神农炎帝和他的随从穿崖过峡,溯湘水,登岣嵝(衡山)。
夏日的南方,绿竹猗猗,碧波粼粼。河溪岸坡,不时看见张网的渔人,挥锄的农夫,采桑的女子。
从“沙乡”去岣嵝七百里,“中有九向九背。故渔者歌曰:帆随湘转,望衡九面”〔24]。言湘水曲折,岣嵝蜿蜒。神农炎帝一行无暇欣赏南天秋色,一路察耕问桑,访三农(古谓平地农、山农、泽农),艺九谷,尝草采药,为民疗疾。
南 方多蛇,山林之间常有瘴气,先民深受毒蛇伤害与瘴疠之苦。相传,上古先民见面问候: “无它? ”意谓: “没遇见蛇么? ” 〔25]
神农炎帝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药物治疗剧毒蛇伤和瘴疠,于是攀崖渡涧,深入崇山峻岭。一路上逢草必尝,是药必采。
不久,来到岣嵝山。岣嵝之上七十二峰、十五洞、三十八岩、二十五泉、九溪、九池、九泉、九井。 《衡山记》云:岣嵝“本朱陵之灵台,太虚之宝洞。上承轸宿,诠德钧物,故称衡山。下踞离宫,摄位火乡。赤帝馆其巅,祝融宅其阳。威神堂堂,险映峨峨”。
神农炎帝“执衡而治夏”。 “夏”者,火也,象征南方。 “衡者,所以平万物也”。 “衡之为度”,度即法则, “执衡”,即公平处事,平等待人,和合万物。其政令是:“爵有德,赏有功,惠贤良;救饥渴,举力农,振贫困;惠孤寡,忧罴疾;出大禄,行大赏;起毁宗,立无后;封建侯,立贤辅。 ”〔26]大意说:给有德的人以爵位,给有功的人以奖赏,给贤良的人以恩惠,给缺衣少食的人以救济;力举农业,扶持贫困;优待孤寡,同情病残;以高官厚禄用于奖励;为死亡的诸侯(部落酋长、首领)立后,以奉祀先祖;分封诸侯,选择贤人去辅佐。
神农炎帝和长子柱在“南方之极”教民耕播,养长化育,百姓居安食力。于是万物昌盛,勃勃阳阳,营造了一方神土炎天。
南方之民以粳米为炊。夏日越宿未食,第二天即生浆液,其味甘甜。以致“众异而效之”,取浆为饮,以其适口而进之神农。神农尝之曰:“味此浆,能通血脉,厚肠胃,可御风寒雾瘴,养脾扶肝,咽下皆僦于面,可名曰酒。 ” 〔27]《路史》载: “(神农)因时变火,以抑时疾。以炮以燖,以为醴酪。”当时还没有酒曲,所谓“醴酪”即自然发酵、未经过滤的酒浆与糟粕的混合物。故《黄帝内传》云:“神农为醴酪,其来尚矣。”
神农炎帝在岣嵝峰下列廛为市,作权、度、量、数,使民宜之。“权”以称物之轻重,“度”以度物之长短,“量”以较物之多寡,“数”以计物之损益,倡导公平交易。〔28]至颛顼帝(高阳氏)时, “市官不修”,市场冷落下来,民多不便。后来祝融(重、黎)治理南方,修复市场。〔29](www.xing528.com)
神农炎帝在岣嵝山的紫云崖居住多年,潜心整理医药之方,探究养生长寿之术。
神农向太一小子请教:“闻上古之时,人寿过百无徂落之咎,独何气使之耶? ”太一小子说:“天有九门,中道最良。日月行之,名曰国皇,字曰老人,出现南方,长生不死,众耀同光。 ” 〔30]于是,神农从其尝药处方,以救夭伤人命。又与众随从切磋太古之书《天元玉册》,以穗书传《本草》, “录天地间金、石、草、木三百六十五种,法三百六十五日,济时所用。其不录者或有人识用,或无人识者,盖亦多矣”〔31]。命僦贷季“理色脉”,立方书, “以一药治一病为本草,以数药治一病为医方”〔32]。久之,照方采药,治病养生,遂成民间习俗。数千年后,对医药颇有研究的(晋)葛洪犹言:“神农曰‘百病不愈,安得长生’?信哉斯言也。 ”〔33]唐代诗人李白采风荆楚,来到汉东郡,一时名流会聚,寿星云集。几杯美酒下肚,诗兴大发,援笔《题随州紫阳先生壁》 ,感慨“神农好长生,风俗久已成。”
一天白昼,神农闭门依几而睡。同学妸荷甘突然推门而入,说:“老龙(老龙吉,神农师)死了。”神农听说后扶几而起,几旁的拐杖重重地甩在地下。停了一会,大笑说:上天知道我散漫,所以(老师)弃我而去,可惜没有留下教诲之言,就这样走了!〔34]
光阴似箭,又过去若干岁,已是耄耋之年的神农炎帝仍坚持亲自采药、尝药。一天,来到离岣嵝山不远的“霝(酃)湖”,在湖畔看见几株长着长条叶片,开着小朵黄花的灌木,几头水牛正在那里大口啃食。神农好奇地摘了几片叶子嚼尝起来。这种叶子,味道苦凉,可以清热解毒。但是否有毒,毒性多大,还需亲身体验。于是,他吞下了嚼碎的叶末。
这种小灌木俗称“断肠草”(因神农尝过此药,后人称之为“王药”) ,的确能清热解毒,但也含毒性。春天开放的小黄花掉在河里,河鱼吞吃后随即昏迷,乡民时常徒手可捞。故民谚有云:“牛吃可解毒,人吃会断肠”。
神农炎帝吞食的分量较大,不幸中毒。众随从急忙拿来备用的解毒之药,让他服下。有的掘土为灶,支起陶罐,为他烧汤煎药。也许是服食的叶片毒量过大,或是解毒药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年老体衰的神农炎帝溘然长逝。
一时间,岣嵝峰下烟云惨淡,风雨凄迷。百卉为之凋零,百鸟为之哀鸣,百姓为之悲号。
神农炎帝去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 “天下之人为之不将者七日”,“人皆恶其死而尚其生”〔35]。说听到神农炎帝去世的消息,先民们就像失去了灵魂,七天不知所措。大家不相信他离开了人世,总觉得他还活着。
怀着“恶其死而尚其生”的愿望,华夏子民演绎了数千年的神农炎帝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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