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史記》自成書至今,已兩千餘年,備受世人推崇,歷代研究者多有之。清代,樸學昌盛,學者考證經、史、子、集,創獲良多。梁玉繩廣搜元典及其歷代研究著作,詳加考辨,耗費二十年,五易其稿,撰成《史記志疑》一書,共三十六卷,規模恢弘,匯集前人成説,斷以己意,或訂正《史》文,或疏釋《史》文,考證《史記》諸多問題,乃有清一代《史記》研究之代表。《史記志疑》是繼《史記》三家注之後,爲最系統、最全面的《史記》研究專著,其考辨範圍甚廣,用力甚勤,辨證精確,主體識見超邁前人。
錢大昕序《史記志疑》曰:“仁和梁君曜北,生於名門,擩染家學,下帷鍵户,默而湛思,尤於是書,專精畢力,據經、傳以駮乖違,參班、荀以究同異,凡文字之傳譌,注解之傅會,一一析而辯之。從事幾二十年,爲書三十六卷。名曰《志疑》,謙也。河間之實事求是,北海之釋廢箴肓,兼而有之,其在斯乎?至於斟酌群言,不没人善,臣瓚注史,廣搜李、應、如、蘇,范寧解經,兼取江、徐、泰、邵,分之未足爲珍,合之乃成其美,洵足爲龍門之功臣,襲《集解》、《索隱》、《正義》而四之者矣!”[105]孫志祖序《清白士集》曰:《史記志疑》“網羅群籍,務求其是,爲士林推右”[106]。錢泰吉校勘《史記》,奉《史記志疑》爲準繩,其《跋〈史記志疑〉》云:“余方校勘史公之書,將奉此書及嘉定錢先生《考異》、高郵王先生《雜志》爲準繩焉。王先生亦謂《志疑》所説,有錢氏未及者,而校正諸表特爲細密也。”[107]林紓云:“錢竹汀之《考異》、梁玉繩之《志疑》、王懷祖之《雜志》,均精核,多所發明。而梁氏成書至三十六卷,論黄帝一事幾千言,其下歷舉異同,良足以刊《史記》之誤。”[108]梁章鉅云:“彙合群説,檢尋較易,其析疑辨譌,則梁曜北所撰《史記志疑》盡之矣。”[109]周中孚評《史記志疑》云:“諫庵以《史記》百三十篇愆違疏略,觸處滋疑,乃采裴、張、司馬之解,搜今昔名儒之論,兼下己意,以成是編。於各篇中,俱摘取正文,分條詳考,據經、傳以駮乖違,參班、荀以究同異,凡文字之傳譌,注解之傅會,一一析而辨之,甄釋探討,實事求是,能於《集解》、《索隱》、《正義》而外,自成一家言,庶幾子長之忠臣矣。”[110]傅斯年説:“此《史記志疑》者,於矛盾之端,錯簡之處,增考之迹,訓詁之義,皆致其疑。因其疑可見其真。”[111]又説:“所疑諸端,條理畢張,此敢於疑古之精神,已可以作範後昆矣。”[112]陳直嘗論及研究《史記》之著作時説:“清代至近世,有專著者約十餘種,以梁玉繩《史記志疑》最爲精核。”[113]皆給予《史記志疑》極高的評價。
《史記志疑》一書撰成,遂爲梁氏之後研究《史記》者所尊信,如張文虎《校刊史記集解索隱正義札記》、沈家本《史記瑣言》、郭嵩燾《史記札記》、李笠《史記訂補》、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王叔岷《史記斠證》、韓兆琦《史記箋證》、中華書局修訂本《史記》(2014年版)等,足見世人對其書的肯定。至如林春溥《戰國紀年》及《古史紀年》、陳逢衡《竹書紀年集證》、王先謙《漢書補注》、黄汝成《日知録集釋》、諸祖耿《戰國策集注匯考》、楊伯峻《春秋左傳注》等,皆大量引用《史記志疑》之説,可見其書之影響。
當然,批評者亦有之。清人錢馥曾撰寫《〈史記志疑〉識疑》共二十三條,載入《小學盦遺書》卷二,[114]專門探討《史記志疑》有疑義者,辨正梁氏之誤。
《史記志疑》在辨正問題之時,往往過於尊信經書。例如,當《史記》與《左傳》有異之時,梁氏一概信從《左傳》,據經改史。王叔岷説:“梁氏迷信經典,凡史公記春秋時事,與《左傳》不合者,梁氏皆以爲非。史公通達,博採史實,保存古史資料甚多,其功績非迂儒所解。他年有暇,當撰《史公記春秋時事溢出左傳考》一篇,以彰史公取材之識度也。”[115]又説:“凡《史記》與《左傳》不合者,梁氏往往以《史記》爲誤,此迷信經典之過也。”[116]李人鑒説:“梁玉繩《史記志疑》偏信《左傳》,凡《世家》所云不同於《左傳》者,悉以爲《世家》誤。其説實未可從。”[117]則是兩人均已注意到梁氏有此病。
清人李慈銘曾批評《史記志疑》曰:“梁氏《史記志疑》,竹汀錢氏亟稱之。其考訂訓詁,固多可取,而頗多錮於學究識見,强解三代以上之事。”[118]近人陳乃乾採信李氏之説,[119]此亦是梁氏一病。
學者多認爲《史記志疑》底本選擇不精,使其考辨白費了很多氣力。賀次君點校《史記志疑》之時,曾説:“梁玉繩作《志疑》所依據的是明萬曆四年(1576)吴興凌稚隆《史記評林》,即所稱湖本。這個本子重在評論,於史文却不甚注意,刊刻時校讎不精,錯誤較多,其中許多錯誤並無版本的因襲關係。梁氏少有用其他版本與湖本比較,凡是湖本自誤的,大都歸咎於《史記》本身,一一疑而辨之。我們今將湖本與金陵本(即中華書局二十四史點校本《史記》的底本)的異文附注在他所出的史文各條下面,就可看出他所欲改正的字句,和金陵本正相同。他當時如果依據另外一種較好的本子,就能省却不少篇幅。”[120]今人譚漢生曾爲《史記志疑》撰寫提要,亦説:“梁氏所據本爲明萬曆四年吴興凌稚隆《史記評林》本,即所謂湖本。此本刊刻不精,錯誤較多,而梁氏未曾參考更多的《史記》版本,故所謂《史記》之誤,多爲湖本之誤。”[121]張新科、俞樟華兩人評《史記志疑》説:“依據明凌稚隆的校讎不精、錯誤較多的所謂湖本進行辨正,他所提出的問題,有時就不一定是《史記》本身的錯誤,這個不大不小的技術上的失誤,使他白費了很多力氣。”[122]皆認爲凌稚隆《史記評林》質量很差,梁玉繩不應據以作底本。
凌稚隆《史記評林》是“評林類”《史記》的典範,學界對凌氏之書的評價不高,當與其爲世之通俗本的地位有關,誠如張興吉所言,“國内學者對明代《史記評林》本的研究存在著嚴重的不足”[123],由於“《史記評林》版本近乎通俗本的地位”[124],是以“國内學者大多忽視它的存在,從而導致中國學者對《史記評林》的研究,一直處於比較低的水平”[125]。今人多貶低凌氏之書,但明末清初,此書能大行其世,勢必不至於如此低劣。
凌稚隆輯校《史記評林》一百三十卷,是以柯本,即明嘉靖四年(1525)金臺汪諒刻、蒲田柯維熊校本爲底本,校勘質量已屬上乘。《史記評林》“凡例”有云:“《史記》刻本自宋元迄今不下數十家,但近時見行者,杭本無《索隱述贊》,白鹿本無《正義》,陝西本缺《封禪》、《河渠》、《平準》三書。惟金臺汪本,蒲田柯氏所校,頗少差謬。兹刻以宋本與汪本字字詳對,間有不合者,又以他善本參之,反復讎校,庶免亥豖魚魯之獘云。”[126]是其證。今之學者多認爲柯本之底本即南宋黄善夫本,[127]而黄善夫本是現存最早的三家注合刻本。黄善夫本雖間有譌誤,但柯氏校訂之時,已經有所改正。[128]《史記》的明末諸版本中,柯本相對是最好的本子,故《史記評林》以其爲底本,而柯本的譌誤,《史記評林》又有所改正,故《史記評林》又勝過柯本。[129]考《書目答問》史部“《史記評林》一百三十卷”條曰:“明凌稚隆刻本,較勝他坊本。”[130]范希曾補曰:“此本之可取在正文及注校刻不苟。”[131]錢泰吉《甘泉鄉人稿·校史記雜識》有云:“《史記》明刻本《集解》《索隱》《正義》皆備者,以震澤王氏、莆田柯氏本爲善。《評林》本,吴興淩稚隆刻,藏書家不以爲重。今以乾隆四年殿本校勘,乃知勝明監本多矣。‘凡例’言‘以宋本與汪本(當即柯本)詳對’,非虚語也。梁曜北先生撰《史記志疑》亦以湖本爲據。”[132]鄭之洪論《史記評林》曾説:“凌氏對史注均作校勘,許多考訂有獨到見解,不僅勝過明柯維熊本,而且許多地方不比南宋本差。明陳仁錫的《史記評林》、清梁玉繩的《史記志疑》都是依據凌本。由於有上述特點,凌本是評林本中的佳乘,影響很大。”[133]諸人對凌氏書的評價很高,梁玉繩以其爲底本,自有道理。
賀次君曾論及凌氏《史記評林》,言曰:“凌氏此本,清代藏書家多不重視,蓋以其不脱明代評論之舊習,凡文章之品題,不過争文句之繁簡,論進退之當否,雖逐斷批注,率多未當,但於此本校勘考訂精確處,則未正視之也。……凌氏以柯刻爲藍本,又以宋本參校之。……而《史》文及注,往往有勝於柯本及南宋、元、明諸刻者。……蓋曾以宋刻與柯本參校,擇其善而從之者。三家注方面各本皆有錯字,凌氏特能加意校勘,其精審之處足以訂砭它本之譌漏。……蓋《史記》一書,經二千年之傳寫翻刻,錯亂已甚,舊注幾經分析合併,亦失其舊,凌氏獨留心校勘,有裨史學良多,後陳仁錫刻《史記評林》,清梁玉繩撰《史記志疑》,皆以此本爲依據,故不能以其名爲評林而輕視之也。”[134]賀氏之論,與其在《史記志疑》“點校説明”中所評,前後何至相反如此。賀次君又批評梁玉繩“少有用其他版本與湖本比較”,但我們翻檢《史記志疑》,屢有“毛晉《集解》本作某”、“毛本作某”、“毛《集解》本作某”、“《索隱》本作某”、“王本作某”、“明監本作某”、“南監本作某”、“倪本作某”等語,亦證賀氏之語有失公正。賀氏再批評梁氏“凡是湖本自誤的,大都歸咎於《史記》本身”,但我們翻檢《史記志疑》,其書關於“附案”之體例,曾有“凡湖本有傳寫舛誤及句讀錯者爲附案”一語,且其書屢言“湖本某譌某”、“湖本有譌字”、“湖本失刻某字”、“湖本脱某字”、“湖本譌刻”、“湖本誤倒”、“湖本誤增”等,亦知梁氏曾對凌稚隆《史記評林》作有校勘,而非盡歸咎於《史記》本身。賀次君又用金陵書局本《史記》,對比梁玉繩《史記志疑》所欲改正的湖本之文,説“他所欲改正的字句,和金陵本正相同”,以證明“他當時如果依據另外一種較好的本子,就能省却不少篇幅”。但問題是,同治年間張文虎校刻金陵書局本《史記》,曾大量引用《史記志疑》,賀氏顛倒了兩者之間的先後順序,若以金陵書局本對比《史記志疑》之校,兩相符合,恰恰説明了梁玉繩校改的正確,是張文虎採用了梁氏成果。張文虎《〈校刊史記集解索隱正義札記〉跋》有云:“所記異同,大半取資於錢校本,其外兼採諸家緒論,則梁氏《志疑》、王氏《讀書雜志》爲多。”[135]此處所謂的“錢校本”,即錢泰吉校本,而錢泰吉校勘史公之書,又曾奉梁氏《史記志疑》爲準繩,前已言之。兩者關係若此,故不得據金陵書局本以非難梁氏。
《史記評林》問世之後,因其輯録了大量的評論資料和校勘相對精審,深受歡迎,翻刻不斷,對當時的學界産生了重大影響。明末常熟毛氏汲古閣校刻《史記集解》、清乾隆年間校刻武英殿本《史記》、同治年間校刻金陵書局本《史記》、日人瀧川資言《史記會注考證》、水澤利忠《史記會注考證校補》,[136]以及中華書局修訂版《史記》(2014年版),皆以《史記評林》作爲重要的參校本,亦見此書的校勘價值。當然,因爲受到凌稚隆本人學力的限制,加以屢次刻印在時間上的倉促,《史記評林》尚存誤刻、譌字,此不必爲其諱言,但整體上説,《史記評林》仍不失爲一部校勘精審的善本。梁玉繩《史記志疑》以凌氏書爲底本,因其是當時最爲盛行的《史記》版本,既然受衆最多,故其譌誤當然有訂正的必要,一如今人之訂正《史記》譌文,多以最盛行的中華書局點校本《史記》爲標靶,可以説梁氏《史記志疑》不僅是《史記》,亦是《史記評林》的功臣。
學術發展不止,學理愈加精密,一人學識究竟有限,凡學術著作皆有瑕疵,《史記志疑》亦不能例外。梁玉繩《史記志疑》一書在具體的考辨中仍存有失誤,故糾正梁氏之誤是筆者撰寫此書最重要的内容。筆者對《史記志疑》進行詳細的梳理,發見其錯誤,並一一爲之辨析,以使此書更爲可信,亦使與《史記》研究相關之諸多問題愈辨愈明。我們的目的不是爲了否定其書之功績,而是爲了更全面、深入地了解《史記志疑》之成就與不足。《史記》内容廣博,材料來源複雜,對其進行校勘、考訂均有較大的難度。《史記志疑》一書,其可資取的内容遠多於錯誤。金德建認爲《史記志疑》“確能於三家注外,自成一家之言,惟小疵在所不免”[137],此語頗爲中肯。
【注释】
[1]〔漢〕司馬遷:《史記》卷六,中華書局,1982年,第279頁。
[2]〔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五,賀次君點校,中華書局,1981年,第189頁。
[3]同上。
[4]〔清〕梁玉繩:《史記志疑》自序,賀次君點校,第2頁。
[5]〔清〕梁玉繩:《清白士集》自序,清嘉慶間刻本。
[6]〔清〕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卷一五,黄曙輝、印曉峰標校,第264頁。《販書偶記》史部“《史記志疑》三十六卷”條亦曰:“乾隆五十二年丁未刊。”(孫殿起:《販書偶記》卷五,中華書局,1959年,第103頁)
[7]〔清〕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卷一五,黄曙輝、印曉峰標校,第265頁。
[8]《中國古籍總目》史部第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24頁。
[9]李淑燕:《梁玉繩與〈史記志疑〉研究》,山東大學2005年碩士學位論文;張自然:《〈史記志疑〉研究》,河南大學2003年碩士學位論文。
[10]〔清〕張之洞撰、范希曾補正、孫文泱增訂:《增訂書目答問補正》卷二,第142頁。
[11]〔清〕葉德輝:《書目答問斠補》“《史記志疑》三十六卷”條,江蘇省立蘇州圖書館,1932年,第26頁。
[12]《中國古籍總目》史部第1册,第24頁。《販書偶記》史部“《史記志疑》三十六卷”條亦曰:“光緒戊子餘姚朱氏重校刊。”(孫殿起:《販書偶記》卷五,第103頁)
[13]〔清〕張之洞撰、范希曾補正、孫文泱增訂:《增訂書目答問補正》卷二,第142頁。
[14]商務印書館:《叢書集成初編目録》“《史學叢書》93種1771卷,清光緒廣雅書局校刊”條,上海古籍書店重編,中華書局,1983年,第44頁。
[15]謝國楨:《廣雅叢書》提要,《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稿本)第29册,第409頁;謝國楨:《史學叢書(四十三種)》提要,《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稿本)第29册,第749頁;陳乃乾:《二十四史注補表譜考證書籍簡目》,《中國歷史文獻研究集刊》第四集,嶽麓書社,1984年,第203頁;李緒柏:《清代廣東樸學研究》,廣東省地圖出版社,2001年,第121頁;趙國璋、潘樹廣:《文獻學大辭典》“廣雅書局叢書”條,廣陵書社,2005年,第78頁。
[16]《中國古籍總目》史部第1册史10100008“《史學叢書》四十三種,清□□輯”條、史10200080“《史記志疑》三十六卷”條,第2、24頁;陳乃乾:《二十四史注補表譜考證書籍簡目》,《中國歷史文獻研究集刊》第四集,第203頁。
[17]〔清〕張之洞撰、范希曾補正、孫文泱增訂:《增訂書目答問補正》卷二,第142頁。
[18]〔清〕梁玉繩:《史記志疑》點校説明,賀次君點校,第3頁。
[19]謝國楨:《廣雅叢書》提要,《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稿本)第29册,第410頁;陳乃乾:《二十四史注補表譜考證書籍簡目》,《中國歷史文獻研究集刊》第四集,第203頁。
[20]王民信:《〈史記〉研究之資料與論文索引》,臺北學海出版社,1976年,第23頁;張自然:《〈史記志疑〉研究》,河南大學2003年碩士學位論文。
[21]〔清〕吴慶坻:《蕉廊脞録》卷三,《續修四庫全書》第1264册,第38頁。
[22]〔清〕梁玉繩:《清白士集》孫序,清嘉慶間刻本。
[23]〔清〕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卷五九,黄曙輝、印曉峰標校,第980頁。
[24]〔清〕莫友芝撰、傅增湘訂補:《藏園訂補郘亭知見傳本書目》卷四,傅熹年整理,第204頁。
[25]〔清〕錢泰吉:《甘泉鄉人稿》卷七,《清代詩文集彙編》第572册,第81頁。
[26]〔清〕梁玉繩:《清白士集》自序,清嘉慶間刻本。
[27]〔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六,賀次君點校,第232頁。
[28]〔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二,賀次君點校,第1342頁。
[29]〔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二,賀次君點校,第1336頁。
[30]〔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五,賀次君點校,第786頁。
[31]〔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八,賀次君點校,第875頁。
[32]〔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八,賀次君點校,第1214—1215頁。
[33]〔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賀次君點校,第57頁。
[34]〔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六,賀次君點校,第805頁。
[35]〔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賀次君點校,第83頁。
[36]〔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五,賀次君點校,第779—780頁。
[37]〔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賀次君點校,第3頁。
[38]〔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六,賀次君點校,第213頁。
[39]〔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賀次君點校,第68頁。
[40]〔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四,賀次君點校,第1427—1428頁。
[41]〔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六,賀次君點校,第204頁。
[42]〔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三,賀次君點校,第1376頁。
[43]〔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三,賀次君點校,第677頁。
[44]〔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七,賀次君點校,第275頁。
[45]〔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一,賀次君點校,第608頁。
[46]〔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賀次君點校,第26—27頁。
[47]〔清〕錢大昕:《廿二史考異》卷五,方詩銘、周殿傑校點,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87頁。
[48]“太史公”含義之考證,可參看朱東潤:《太史公名稱考》,《史記考索》,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6年,第253—260頁;趙生群:《太史公新證》,《太史公書研究》,陝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27—139頁;張大可:《太史公釋名考辨——兼論〈史記〉書名之演變》,《史記研究》,甘肅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121—137頁。
[49]〔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89頁。司馬遷書初稱《太史公》或《太史公書》,後稱《史記》。司馬遷書之稱名問題,可參看朱東潤:《〈史記〉名稱考》,《史記考索》,第261—262頁;程金造:《〈史記〉名稱解》,《史記管窺》,陝西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34—46頁;張大可:《太史公釋名考辨——兼論〈史記〉書名之演變》,《史記研究》,第121—137頁;陳直:《太史公書名考》,《文史考古論叢》,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183—189頁。
[50]〔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89頁。
[51]〔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72頁。
[52]〔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69頁。
[53]〔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71頁。
[54]《史記·太史公自序》曰:“於是卒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自黄帝始。”(〔漢〕司馬遷:《史記》卷一三〇,第3300頁)又曰:“余述歷黄帝以來至太初而訖,百三十篇。”(〔漢〕司馬遷:《史記》卷一三〇,第3321頁)兩文所述相矛盾,記事之上、下限有不同。《史記》記事始於黄帝,此無甚争論,争論之焦點在記事的下限。今據張大可所考,《史記》記事的下限問題,大致有四種觀點:一、主張《史記》訖於麟止,如揚雄、班彪、張晏、崔適、梁啓超等人;二、主張《史記》訖於太初,如荀悦、劉知幾、梁玉繩、瀧川資言、王國維、朱東潤等人;三、主張《史記》訖於天漢,如班固、司馬貞、張守節等人;四、主張《史記》訖於武帝之末,如褚少孫、范文瀾等人(張大可:《〈史記〉斷限考略》,《史記研究》,第138—161頁)。張大可説:“《史記》斷限,‘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是司馬談效法《春秋》而發凡起例的計劃,‘述歷黄帝以來至太初而訖’是司馬遷修改原計劃以成‘一家之言’的實際斷限。”又説:“‘至太初而訖’乃是一個時代的斷限,並非絶對年代,初爲太初元年,而後發展爲太初四年,附載大事則盡武帝之末。若取絶對年代,當從《年表》,以太初四年爲正。”(張大可:《〈史記〉斷限考略》,《史記研究》,第156頁)又説:“起於陶唐,至於麟止,是司馬談發凡起例的計劃;起於黄帝,至於太初,是司馬遷擴大的計劃。”(張大可:《〈史記〉斷限考略》,《史記研究》,第139頁)張氏將其觀點寫成《〈史記〉斷限考略》一文,發表在《西北大學學報》1983年第2期,同年,吴汝煜《關於〈史記〉寫作目的、斷限及其他》(《徐州師院學報》1983年第2期)、趙生群師《關於〈史記〉的兩個斷限》(《蘭州大學學報》1983年第2期)兩文發表,研究結論相同。趙生群師對此評論道:“1983年,張大可、吴汝煜與筆者在同一時間發表文章,三篇文章不謀而合,得出了完全一致的結論,即:起自陶唐,至於麟止,是司馬談發凡起例的計劃;黄帝至於太初則是司馬遷作《史》的實際斷限。筆者以爲,這一驚人的巧合並非出於偶然。因爲從司馬談父子共同作《史》這一基本立場出發,不僅《自序》有兩個斷限的矛盾可以得到圓滿的解釋,前人的一些不同意見也可以得到較好的統一。”(趙生群:《〈史記〉斷限辨疑》,《〈史記〉文獻學叢稿》,江蘇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93頁)
[55]〔漢〕司馬遷:《史記》卷一三〇,第3321頁。
[56]〔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七,賀次君點校,第278頁。
[57]余嘉錫:《太史公書亡篇考》,《余嘉錫論學雜著》,中華書局,1963年,第17—18頁。
[58]張大可:《〈史記〉殘缺與補竄考辨》,《史記研究》,第166頁。
[59]〔南朝宋〕范曄:《後漢書》卷四〇上,中華書局,1965年,第1325頁。
[60]〔漢〕班固:《漢書》卷六二,中華書局,1962年,第2723—2724頁。
[61]〔漢〕班固:《漢書》卷三〇,第1714頁。
[62]《史記》之亡缺究竟爲何篇章,實乃一甚爲複雜的問題。自班氏父子提出《史記》缺十篇,後世學者針對“缺”字之含義、十篇之篇目,均有大量的討論。今據張大可《〈史記〉殘缺與補竄考辨》及趙生群師《〈史記〉亡缺與續補考》所考,大致有以下五説:一、十篇全亡説,如張晏、裴駰、司馬貞、陳振孫、余嘉錫等人;二、十篇草創未成説,如劉知幾、四庫館臣、梁啓超等人;三、十篇佚而復出,僅亡《武紀》説,如吕祖謙、王鳴盛等人;四、亡書七篇説,梁玉繩;五、十篇未亡説,李長之。各説之理據及其得失,可詳參上述兩文。
[63]〔漢〕班固:《漢書》卷六二,第2724—2725頁。(www.xing528.com)
[64]〔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七,賀次君點校,第279—280頁。
[65]梁玉繩的解釋没有得到今人認同,《史記》“十篇缺”的問題至今都無法取得一致認識。今人受限於材料及方法,已很難將此問題徹底解决。張大可認爲,張晏所云十篇之書,實際情况爲:亡一,即《武紀》;殘三,即《禮書》、《樂書》、《兵書》(亦即《律書》);存六,即《景紀》(全存)、《將相表》(有後人續)、《日者傳》(褚少孫續)、《三王世家》(褚少孫續)、《龜策傳》(褚少孫續)、《傅靳傳》(全存)(張大可:《〈史記〉殘缺與補竄考辨》,《史記研究》,第162—187頁)。趙生群師認爲,張晏所列十篇確實亡失,今本《史記》此十篇俱在,乃後人補作(趙生群:《〈史記〉亡缺與續補考》,《太史公書研究》,第37—64頁)。
[66]〔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八,賀次君點校,第298頁。
[67]〔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三,賀次君點校,第694頁。
[68]〔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四,賀次君點校,第756頁。
[69]〔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五,賀次君點校,第757頁。
[70]〔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五,賀次君點校,第758頁。
[71]〔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五,賀次君點校,第764頁。
[72]〔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五,賀次君點校,第766頁。
[73]〔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一六,賀次君點校,第819—820頁。
[74]〔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六,賀次君點校,第1150頁。
[75]〔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六,賀次君點校,第1152頁。
[76]〔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六,賀次君點校,第1157頁。
[77]〔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六,賀次君點校,第1158頁。
[78]〔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六,賀次君點校,第1164頁。
[79]〔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六,賀次君點校,第1177頁。
[80]〔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二,賀次君點校,第1335頁。
[81]〔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三,賀次君點校,第1365頁。
[82]〔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三,賀次君點校,第1380頁。
[83]〔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三,賀次君點校,第1389頁。
[84]〔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四,賀次君點校,第1396頁。
[85]〔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四,賀次君點校,第1397頁。
[86]〔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四,賀次君點校,第1398頁。
[87]〔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四,賀次君點校,第1424頁。
[88]〔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五,賀次君點校,第1444頁。
[89]同上。
[90]〔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五,賀次君點校,第1456頁。
[91]〔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五,賀次君點校,第1457頁。
[92]〔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五,賀次君點校,第1457頁。
[93]《史記》的續補問題,張大可《〈史記〉殘缺與補竄考辨》《關於〈史記〉續補與亡篇散論二題》及趙生群師《〈史記〉亡缺與續補考》皆詳細地考辨了後人續補《史記》的篇目及内容。張氏《〈史記〉殘缺與補竄考辨》一文,將其考辨結果列爲四表:表一“褚少孫等續《史》篇目内容”,共十二篇;表二“好事者補亡篇目内容”,共四篇;表三“讀《史》者增竄篇目内容”,共十篇;表四“司馬遷附記太初以後事篇目内容”,共十六篇(《史記研究》,第176—184頁)。另,張氏《關於〈史記〉續補與亡篇散論二題》一文,則主要討論了褚少孫續補《史記》的問題及論證了《日者》《龜策》兩篇非補作(《史記研究》,第188—202頁)。趙生群師《〈史記〉亡缺與續補考》一文,針對《史記》的續補篇目及文字,尤其是褚少孫續補《史記》的篇目、時間、特點及馮商續補《史記》等問題多有探討,對褚、馮兩家之外的他家續補《史記》的問題,趙師之文亦提出了頗有價值的看法(《太史公書研究》,第54—62頁)。考證《史記》的續補問題,尚有朱東潤《〈史記〉百三十篇僞竄考》(《史記考索》,第263—268頁)及吴汝煜《〈史記〉的補作者和續作者》(《史記論稿》,江蘇教育出版社,1986年,第289—291頁)兩文可參看。
[94]〔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73頁。
[95]〔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75頁。
[96]〔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八,賀次君點校,第301—302頁。
[97]〔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九,賀次君點校,第387頁。
[98]〔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74頁。
[99]〔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78頁。
[100]〔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81頁。
[101]〔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六,賀次君點校,第1482頁。
[102]〔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五,賀次君點校,第1434頁。
[103]〔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賀次君點校,第107頁。
[104]〔清〕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二五,賀次君點校,第1137頁。
[105]〔清〕梁玉繩:《史記志疑》錢序,賀次君點校,第1頁。
[106]〔清〕梁玉繩:《清白士集》孫序,清嘉慶間刻本。
[107]〔清〕錢泰吉:《甘泉鄉人稿》卷六,《清代詩文集彙編》第572册,第63—64頁。
[108]〔清〕林紓:《桐城吴先生點勘〈史記〉讀本序》,《畏廬續集》,《清代詩文集彙編》第775册,第612頁。
[109]〔清〕梁章鉅:《退庵隨筆》卷一六,《續修四庫全書》第1197册,第367頁。
[110]〔清〕周中孚:《鄭堂讀書記》卷一五,黄曙輝、印曉峰標校,第264頁。
[111]傅斯年:《故書新評》,《中國古代思想與學術十論》,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232頁。
[112]傅斯年:《故書新評》,《中國古代思想與學術十論》,第230頁。
[113]陳直:《史記新證》自序,中華書局,2006年,第2頁。
[114]〔清〕錢馥:《小學盦遺書》卷二,《叢書集成續編》第92册,上海書店,1994年,第706—707頁。
[115]王叔岷:《史記斠證》卷一五,中華書局,2007年,第609頁。
[116]王叔岷:《史記斠證》卷三六,第1408頁。
[117]李人鑒:《太史公書校讀記》,甘肅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598頁。
[118]〔清〕李慈銘:《越縵堂讀書記》,由雲龍輯,上海書店,2000年,第207頁。
[119]陳乃乾:《讀書識小録》,《陳乃乾文集》,虞坤林整理,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09年,第243頁。
[120]〔清〕梁玉繩:《史記志疑》點校説明,賀次君點校,第3頁。
[121]譚漢生:《史記志疑》提要,《續修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2頁。
[122]張新科、俞樟華:《史記研究史略》,三秦出版社,1990年,第153頁。
[123]張興吉:《元刻〈史記〉彭寅翁本研究》,鳳凰出版社,2006年,第180頁。
[124]張興吉:《元刻〈史記〉彭寅翁本研究》,第181頁。
[125]張興吉:《元刻〈史記〉彭寅翁本研究》,第181頁。
[126]〔明〕凌稚隆:《史記評林》凡例,《四庫未收書輯刊》壹輯第11册,北京出版社,2000年,第26頁。
[127]周録祥:《凌稚隆〈史記評林〉研究》,南京師範大學2008年博士學位論文;張玉春:《〈史記〉版本研究》,商務印書館,2001年,第289頁。
[128]周録祥:《凌稚隆〈史記評林〉研究》,南京師範大學2008年博士學位論文;張玉春:《〈史記〉版本研究》,第290頁。
[129]周録祥:《凌稚隆〈史記評林〉研究》,南京師範大學2008年博士學位論文。
[130]〔清〕張之洞撰、范希曾補正、孫文泱增訂:《增訂書目答問補正》卷二,第141頁。
[131]同上。
[132]〔清〕錢泰吉:《甘泉鄉人稿》卷五,《清代詩文集彙編》第572册,第51頁。
[133]鄭之洪:《史記文獻研究》,巴蜀書社,1997年,第263頁。
[134]賀次君:《史記書録》,商務印書館,1958年,第162—167頁。
[135]〔清〕張文虎:《舒藝室雜著》甲編卷下,清同治光緒間刻《覆瓿集》本。
[136]周録祥:《凌稚隆〈史記評林〉研究》,南京師範大學2008年博士學位論文。
[137]金德建:《〈史記志疑〉訂正二則》,《文史》1993年總第37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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