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二马被割裂——蒋介石坐立不安——国民党召开“西北联防军事会议”——胡、马制定“兰州决战计划”——二马不同槽——马步芳父子间的争吵——敌固守兰州的部署——彭德怀下令进军兰州——兰州被三面包围——初次试攻兰州失利——马步芳窜回西宁——总结试攻失利的原因——南山是攻占兰州的重点——一兵团迅速挺进——马鸿逵无援助的动静——青马孤军困守兰州城——毛泽东与彭德怀商量如何攻打兰州——马步芳催促援兵——总攻兰州开始——攻占沈家岭——猛攻盘营岭——争夺马家山——马继援撤退兰州——封锁黄河铁桥——兰州解放了——盛大的入城仪式
已经到了1948年8月中旬,天气还是那么的热。
在全国解放战争战场上,第三、第四野战军已分别前出赣南,逼近福州,挺进湘中;第二野战军正准备进军大西南,从而使踞守福建、两广和四川、西康、云南、贵州的国民党军处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直接威胁之下。
在西北战场上,继胡宗南主力被消灭以后,青海马步芳、宁夏马鸿逵又已被分割,兰州、银川相继告急,这不能不引起逃到广州的国民党中央政府的焦虑、惶恐和惶急。
8月中旬的广州,天气又热又闷。此时,远在台北的蒋介石的心里比起广州的天气来更为憋气。听着西北战场上传来的一个接着一个失利的消息时,他急得坐立不安。
蒋介石原想保住西北和西南这两块地盘,以等待时机,重振旗鼓,卷土重来。因此,他对西北的胡宗南和马步芳、马鸿逵曾寄予很大的希望,期待着他们胜利的消息。然而,先是胡宗南叫他失望,现在青宁二马又让他失望了。他深深地知道,如果西北保不住了,西南也就很难再保得住了。
但是,蒋介石是决不甘心把大西北拱手送给中国共产党的,他还想利用青宁二马的所有力量和第一野战军争个鱼死网破。
于是,蒋介石急忙背着李宗仁,委派国民党政府行政院院长兼国防部部长阎锡山,立即在广州召集马步芳、马鸿逵、胡宗南等,召开“西北联防军事会议”,以密谋西北的军事防御,筹划在兰州与共军决战的计划。
阎锡山是在太原城被华北人民解放军四面包围,并即将被攻破的时候逃到南京的。逃离时,他找了个借口,说是南京的李宗仁代总统要他即到南京商议大事。为了欺骗部属,稳定军心,他还把他的姘头阎慧卿留在太原,以表示他还要回来“与太原共存亡”。在南京失守、太原城破之后,阎锡山便跟着国民党中央政府逃亡到了广州,在何应钦之后,做起了国民党政府行政院院长兼国防部部长的官来了。
得到蒋介石的委派,阎锡山当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敢怠慢,立即把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等叫到了广州。
8月14日,由阎锡山主持的“西北联防军事会议”在广州召开了。
谁知阎锡山刚讲了几句开场白,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就吵了起来。只见三个人你来我往,相互指责,各不相让,越吵越有劲。
阎锡山看到这种情景,连忙加以制止。他说:“我们今天召开的这个西北联防会议,是一次精诚团结的会议,一次同舟共济的会议,一次共保兰州的会议。从现在起,过去的事情,谁也别去提它啦。眼下,当以和为贵,宽容为怀。诚所谓和睦成金,宽容得众。如此则诸事顺遂,千祥云集也。”
接着,阎锡山又说:“下一步关键是兰州会战,兰州有坚固工事和黄河天险为依托,我军兵力集中,弹药充足,共军经过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后方供应困难。因此,兰州会战,我军可以以逸待劳,全歼彭德怀主力于兰州城下!从根本上改变西北战局也是指日可待的!”
胡宗南、马步芳和马鸿逵三人虽然都带着各自的心思参加这一次的“西北联防军事会议”,但是,听了阎锡山这么一鼓动,他们都对兰州会战来了劲,纷纷表示要团结起来,在兰州与共军决一死战。于是,他们经过一番谋划,共同制定了一个“兰州决战计划”:
——以马步芳部依托黄河天险和兰州的坚固设防,吸引和消耗第一野战军主力;
——以集结在中卫、中宁地区的马鸿逵部和集结陇南徽县、成县、两当地区的胡宗南部四个军击溃第一野战军侧背,切断第一野战军后路。
尔后,以三路夹击,将第一野战军挫败于兰州外围地区。
同时,他们还决定将新疆警备总部陶峙岳部东移,以便参加甘肃、青海、宁夏地区作战。国民党统帅部并答应,调派空军大力支援兰州会战。
会议期间,阎锡山为了竭力协调、缓和胡宗南与青宁二马以及青宁二马之间的矛盾,还正式宣布了8月1日国民党政府所签署的关于马鸿逵为甘肃省政府主席的委任书,并反复强调以党国利益为重,以大局为重,捐弃前嫌,精诚团结,协同作战。
在阎锡山的极力调解下,马步芳和马鸿逵两人又开始信誓旦旦,表示要同生死,共患难,携力守卫兰州,并商定一同乘飞机回兰州,共同指挥作战。
对于这一切,白天,马鸿逵在嘴上都答应了。然而,到了夜里,他一想,感到这是马步芳设下的一个套,是想把他诱骗到兰州作为人质,必要时逼迫他出兵支援兰州。其实,这时的马鸿逵虽然也弄了个甘肃省政府主席的职位,但他还是不愿受马步芳的控制。他心里认为兰州是马步芳的势力范围,与他马鸿逵关系不大,因而他对兰州的得失并不关心,企图坐山观虎斗,以保住他的宁夏老巢。
这么一想,马鸿逵的心一下子跳了起来。他决定不上马步芳的这个当。于是,9月19日一清早,在飞机即将起飞时,马鸿逵便以先回宁夏部署兵力以便支援兰州为由,直接先回宁夏银川去了。
马步芳得知后,气得大骂道:“这个老东西,真的不守信用!”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上了飞机,飞回到了兰州。
再说胡宗南参加完“西北联防军事会议”以后,就直接飞到台湾去见蒋介石了。此次见面,蒋介石给胡宗南交了个底,即准备将陕南、甘南的部队转移到川北,实施确保西南的战略决策。
不难看出,阎锡山和胡宗南、马步芳、马鸿逵在广州“西北联防军事会议”上制定的所谓“兰州决战计划”只不过是写在纸上的空文,是根本不可能实行的。
马步芳回到兰州后,就开始对兰州会战的作战部署忙了起来。但是,就在这时,他和儿子马继援之间,为在何地与共军决战的问题发生了矛盾。
此时,马继援率部正退至定西,他的计划是想利用定西这一带山高沟深的有利地形与彭德怀决战一场。马步芳认为如走这一步棋正好中彭德怀的计,因此,他坚决不同意,命令马继援迅速将部队撤回兰州,以便凭借兰州的有利地形和坚固的城防工事,进行防御作战。
父子俩意见相左,相持不下。马步芳只好派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参谋长刘任携带坚守兰州的作战方案来到定西,召开军事会议进行讨论。刘任在会议上代表马步芳强调了坚守兰州的理由。在这种情况下,马继援并不想听其父马步芳的,但又不好违背。于是,他给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副参谋长彭铭鼎打了电话,要他速来定西,商议决战之事。
彭铭鼎接到马继援的电话以后,乘车星夜赶到了定西。两人一见面,马继援就开门见山地说:“大敌当前,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打电话约你连夜来,共商破敌之事。现在有两种作战方案,一种是守定西,在定西决战;另一种是守兰州,在兰州决战。你看,哪种方案更有利于我军施展雄兵?”
彭铭鼎首先分析了两种方案的利弊,说:“定西无险可凭,地势不利于守,既无工事,又无囤粮,共军不来则已,若来,兵力必数倍于我。一旦被围,内无粮草,外无增援,其危极甚。而兰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既设坚强工事,粮弹储备亦多。我军主力在这里占领桥头堡阵地,不仅兵力与阵地非常适合,而且背水一战,将士有必死之心,无生还之念,凭工事、火力,我以优势对敌,必稳操胜券。”
马继援听罢这番分析,沉思许久,才说:“我在定西不打阵地战,打运动战,机动灵活的打,打不赢再走。又为何不可?”
彭铭鼎想了想,又说:“我们的骑兵现已损失很大,还打什么运动战?你能机动过共军吗?到那时,数倍于你的兵力,团团围住,要走也不可能了。”
马继援听了这番话,最后气呼呼地说:“那就向兰州撤吧!”(1)
马继援率部队撤回兰州以后,马步芳立即在“三爱堂”主持召开了西北军政长官公署作战会议,进一步研究兰州会战的作战方针和作战部署。会议一直开到深夜,最后确定其作战方针是:“以一部沿洮河、黄河的西岸守备,置主力于兰州附近。如敌来犯,凭天然地障与既设阵地顿挫敌攻势后,适时转移攻势,依西安绥署之协力,一举歼灭犯敌。”(2)
根据这一作战方针,马步芳对兰州会战作了具体的部署:
——以陇东兵团主力之第82、第129军及2个骑兵旅、1个榴弹炮营等部,共约5万人据守城区,其中以第82军的3个师分守兰州门户马架山、营盘山、沈家岭;
——以陇南兵团之第91、第120军和马鸿逵部第81军,共约3万人,配置在兰州东北的靖远、景泰及打拉池地区,以保障兰州之左翼安全,并相机侧击进攻兰州的共军;
——以新组建的韩起功之骑兵军约2万人,以临夏为基地,控制临洮、洮沙地区,以保障巩固兰州的右翼安全,并把守青海的大门。
会议以后,马继援和马步銮、谭呈祥、韩有禄、马振武及以马文鼎为首的作战参谋人员组成了阵地勘察小组,一同乘车循环山公路到皋兰山中央的营盘岭,对东面的主要阵地豆家山、古城岭、马架山、西兰公路以北的十里山,西边的沈家岭、狗娃山都察看了一遍。
8月20日,马步芳在兰州的防御阵地已全部部署就绪。马步芳得意地认为,兰州是他设下的一个陷阱,共军进入兰州地区后,在他的正面抗击下,加上马鸿逵和胡宗南的两翼出击,就可全歼共军于兰州城下了。
就在马步芳忙着兰州会战的作战部署的时候,彭德怀也没有闲着。他一直在考虑如何尽快歼灭马步芳的主力。就青宁二马来讲,青海马步芳在西北政治上占统治地位,军事上也比宁夏马鸿逵强大。歼灭了青马,便可基本解决西北问题。但在哪里歼灭青马主力呢?原来准备在平凉地区打一个歼灭战,但因马步芳过早放弃了平凉会战计划,这一设想没有能实现。现在看来只能在兰州歼灭青马的主力了。因为,如果让青马退回其老窝青海,那里是辽阔的少数民族地区,人烟稀少,粮食短缺,势必增加进军作战的严重困难,也会延长解放大西北的时间。攻打兰州虽然是一场艰巨的攻坚战,但作战条件远比青海有利。
彭德怀在认真分析马步芳的作战部署后,对在兰州歼灭马步芳主力,心里更有底了。当有人担心地问他:“兰州有黄河障碍,敌人如果真要死守,该怎么办”时,他对部队说:马步芳要死守兰州,是我们求之不得的好事情。“我们不怕他守,而是担心他跑掉。如果他真的不跑,就到了我们把他消灭的时候了。”(3)
8月4日午时,彭德怀、张宗逊、阎揆要向各兵团下达了进军兰州、西宁,歼灭青马的预备命令:“拟以一部钳制宁马匪军,集中绝对优势兵力,首先歼灭青甘两匪军,并准备歼击新(疆)省可能回援之匪军。”
接着作了具体的作战部署:
——第1兵团(欠第7军)附第62军为左兵团,取武山、陇西、渭源、临洮,得手后渡洮河经临夏直取西宁,截断青马退路。第7军主力控制天水,与第18兵团打通天水至宝鸡铁路,一部控制陇西,保护左兵团交通运输。
——第2兵团为中路,由莲花镇经通渭、马营、通安驿、内官镇、新营镇、马莲滩、洮沙,向兰州城南、城西攻击前进,准备于主力于兰州上游渡河后,沿西宁至兰州公路东进,包围兰州守敌。如守敌先退西宁或北窜,该兵团应即西进,协同第1兵团进攻西宁,或尾敌北追。
——第19兵团(欠第64军)为右路,第65军由隆德经静宁沿西兰公路、第63军由固原经兴隆镇、会宁、定西,向兰州城东攻击前进。第64军控制固原及其以北,对宁夏马鸿逵部组织积极防御。
——第18兵团(欠第62军)任务不变,仍在西安、天水一线,沿川陕公路前进,钳制胡宗南残部。
彭德怀要求各兵团于8月9日前完成进攻兰州、西宁的一切作战准备。
8月5日,第一野战军政治部发出了《解放大西北的政治动员令》,号召“全体同志及全军指战员、战斗英雄、模范工作者,全军一致,勇往前进,为干净、全部消灭青、甘、宁三省匪军,解放整个大西北而战斗”。并要求各部队努力做到,敌人逃到哪里必须追到哪里,不给片刻喘息机会,并即包围干净全部歼灭之;发扬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坚决执行命令,不讲价钱,不折不扣,充分表现其共产党员、革命军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高尚品质,忍受任何困难,歼灭一切敢于顽抗的敌人;坚决执行回民政策,对惨遭马步芳、马鸿逵蹂躏灾难深重的回民群众,应给予深刻的阶级同情,帮助其彻底解放。对城市政策、各种社会政策、群众纪律,必须认真执行。坚决执行命令,克服一切困难,歼灭一切敢于顽抗的国民党军;认真执行城市政策、群众纪律、少数民族政策和俘虏政策。
8月6日,周恩来为中央军委起草了给彭德怀、张宗逊、阎揆要的回电:
彭张阎:
八月四日发来歼灭甘青匪军的预备命令,一般甚好,惟请注意左兵团所取之路线似过于迂回,且经临洮、临夏渡黄河直取西宁,系深入马家老巢,过去四方面军曾打算走此路西渡,因遇阻路险折回,望令一兵团负责仔细调查此路道路、粮食情况及渡河条件,尤其是回民关系如何,对大军经过具有决定意义。西北军区有任谦对洮、夏地形、民情有研究,可调他详询。据一般了解,青马残暴,在其主力未被歼前,对我敌意甚深,而回民中间又不若宁(夏)回曾受过我好影响,故对深入青马老巢寻其主力作战,必须谨慎行事,大意不得,望以此意告王震为要。
军委
八月六日
也就在这一天,彭德怀又收到了毛泽东的一份长电,电报这样写道:
德怀同志并贺(龙)习(仲勋):
(一)现在西北敌军分向汉中、兰州、宁夏三处退却,我军亦须分为三路解决退敌。你们准备如何部署?除用战斗方式解决外,尚须兼取政治方式去解决,对此你们有何意见?我们认为,西北地区甚广,民族甚复杂,我党有威信的回民干部又甚少,欲求彻底而健全又迅速地解决,必须采用政治方式,以为战斗方式的辅助。现在我军占优势,兼用政治方式利多害少,其办法即为利用靠拢我们的国民党人和我们的人一道组织军政委员会,以为临时过渡机构。这样的国民党人就是张治中、傅作义、邓宝珊。
(二)关于绥远和宁夏问题,我们准备和傅作义合作去解决。因为绥远反动分子受阎锡山及美帝勾结,极为猖獗,傅的部下董其武等愿意靠拢我方,但是尚无惩办反动分子,改造部队的决心,而傅作义则已开始建立此项决心,并建议早日解决绥远问题而不要再拖下去。故我们决定组织绥远军政委员会,以傅为主席,我们的高克林为副主席,委员十余人,傅部占多数,我们的人占少数。以傅部五万人,我军姚、王平两部二万人合编为两个军,以傅部董其武等为军长,我们的人为副军长,实行人民解放军的军政制度,汰坏留好,逐步改造。两个绥远省政府合而为一,以傅部董其武为主席,我们的杨植林为副主席,省府委员亦用双方的人作适当配备。此项办法对双方都有利益,可以经过一个工作过程,达到彻底改造之目的。傅作义对此项办法表示满意,拟于数日后即令傅去绥远,和我们的人一道解决绥远问题。
(三)马鸿逵是傅作义的把兄弟,马派马如龙及哈某至绥远接洽,有请求和平解决之意。傅作义说马极愿求和,只恐求之不得,请你们对宁夏问题考虑一下,是否可以经过傅作义去改编马鸿逵部。我们认为在马步芳解决后,必须使用杨得志兵团深入宁夏,给马鸿逵部以歼灭的打击,迫使残部退入后套,然后经过傅作义用政治方式去解决。
(四)邓宝珊与马步芳将领均认识,于甘肃有声望,他是一个光杆,没有多少干部,请你们考虑是否可以利用邓宝珊,叫他去兰州和我们的人一道组织甘青军政委员会及甘肃省政府。此两机构均以邓为主席,赵寿山、王世泰为副主席,以为过渡机关。对马步芳必须歼灭其主力,但他有玉树等地为后方,可以保存残部。欲最后解决青海亦须找些与青海有联系的旧人,如我们使用邓宝珊主甘,可能打开寻找此项旧人及最后解决青海问题的门路。此外,班禅现到兰州,你们攻兰州时,请十分注意保护并尊重班禅及甘青境内的西藏人,以为解决西藏问题的准备。
(五)陶峙岳现在动摇,有和平解决新疆的意向,我们认为应利用张治中组织新疆军政委员会,以张治中为主席,我们的人(是否王震去新疆)为副主席,再加伊犁方面一人为副主席,以为过渡机关。
(六)过渡机构存在时间究有多久,暂不作硬性规定,以便利解决反动军队及反动政权,便利解决土地问题及民族问题为原则。
(七)胡公冕已来西安,请你们注意利用他去收拾胡宗南部。现在程潜、陈明仁已在湖南起义加入我方,对蒋桂胡各部必有影响,给我们以分化各部的机会。
(八)整个西北亦可考虑在将来组织军政委员会,以彭(德怀)为正,以张治中为副。
(九)以上各项是否可行,请加考虑,提出意见为盼。
毛泽东
八月六日
看来,毛泽东对和平解放大西北抱有很大的希望。对于这个问题,彭德怀也不能不认真考虑。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打好兰州这一仗。
从8月9日开始,第一野战军各兵团和新老解放区的15万支前民工,不顾酷暑灼热,战胜狂风暴雨和冰雹洪水,分左、中、右三路向预定目标进发。由于长途行军,地广人稀,又逢雨季道路泥泞,粮食、鞋子以及弹药接济不上,给部队带来许多困难,而缴获的粮食又没有时间磨面,只好煮麦粒为食,加上部队不适应西北高原气候,长时间露宿荒野、街头,不少人患上感冒、痢疾、疟疾等疾病。
但是,广大指战员战胜了行军途中的各种困难,继续向兰州进军。
经过艰难的行军,8月19日至20日,第2兵团和第19兵团先后进抵兰州城郊,从东、西、南三面包围了兰州。与此同时,向西宁方向进击的第1兵团之第1、第62军也已渡过洮河,直逼临夏。
兰州,因地处皋兰山麓而得名,古称皋兰,位于甘肃省的中部。它的西北面是在地理上控制着青海、甘肃的河西走廊,东面是广阔富饶的河套平原。兰州城夹山带水,地势险要,北依黄河天堑,东南西三面环山,尤其东西长20公里的南山是全城的天然屏障。作为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所在地的兰州,是国民党在西北的政治、军事中心,又是甘、宁、青、新四省的交通枢纽。
兰州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构筑了国防工事。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军又在主要阵地上修筑了钢筋水泥工事,青马又不断构筑加固。主阵地修有钢筋水泥碉堡,形成碉堡群,通向城里的环山公路与各主要阵地相连接。外斜面有环形人工削壁1至2道,高6至10米,各壕间又有暗堡和野战工事。阵地前沿埋设大量地雷及铁丝网。马步芳部凭借坚固工事,既能发扬火力,又便于组织反扑。因此,马继援扬言:兰州是“攻不破的铁城”。
第2兵团和第19兵团对兰州完成三面包围,但北面黄河铁桥仍在守敌控制之下,加上胡宗南、马鸿逵还没有援助马步芳的迹象。因此,此时还不能排除马步芳部随时都有弃守兰州西逃的可能。为防青马部西逃而失去战机,增加西进困难,在第2兵团和第19兵团各部队进抵兰州城郊后不久,彭德怀决定对兰州守敌外围阵地发起一次试探性攻击。
8月21日,彭德怀、张宗逊、甘泗淇等在给王震的电报中说:“青马匪军现决心固守兰州,工事有相当坚固,夹河而阵,地形亦有利于守,在左兵团进占临夏后,可能动摇其固守决心,但亦有可能促进其不顾一切决心死守,甚至放弃西宁撤守大通河东岸及享堂、新城、湟水北岸,保障凉、甘、肃州退路。在我攻兰州六七天不到得手时,宁马主力可能车运增援兰州(青宁两马汽车据云二千辆以上),似此,我将集三个兵团于兰州会战。你们占领临夏、永靖两城后,须休息两天,补充粮食,弄清情况,再定行动,并须侦察享堂、红古城、红城寺线渡湟水之难易。六十三军应否留一部于临洮看守浮桥,筹粮掩护前送。”
同一天,第一野战军司令部给各兵团下达了进攻兰州的战术指示:“(一)青马匪军为今日敌军中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全国也是有数的顽敌,我们对他须有足够的估计,并作充分的精神准备,力戒轻敌、骄傲、急性。进攻时,须仔细侦察,精密计划,充分准备,作正规的进攻,任何疏忽、大意与侥幸心理都是错误的。(二)须集中兵力、火力、技术于一点,一个一个山头、房舍阵地,逐次地歼灭敌人。不攻则已,攻必须奏效。(三)进攻中,须充分准备歼灭敌人反冲锋部队,组织歼灭敌反冲锋的火力,构筑抗击反冲锋的工事。对沟与交通壕内,须有打击反冲锋的配备。进攻队形须加强纵深配备。攻占敌沿路阵地后,须立即构筑工事,配备顽强的防御,使这样的阵地作为诱敌深入反扑的坚固据点。(四)集中优势的炮火射击一点,得手后,再击另一点。密切步炮协同。炮兵须反复精细地侦察敌人兵力、火力的具体配备,组织良好的战场观察,切忌盲目的射击,须知再优势的炮火,在顽强的敌人面前,并不是万能的。(五)对敌人外壕陡壁的克服,须用挖对沟,改造地形来接近,用炸药来破坏。因弹药运输困难,炮击只能是补助的,用连环爆炸,破坏陡壁,会有好的效果。”
攻击开始了。第19兵团以第65、第63军各一部共5个团的兵力,对兰州东南的马架山、古城岭发起了攻击。第2兵团也以第6、第4军各一部共4个团的兵力向营盘岭、沈家岭和十里山诸要点发起了攻击。尽管攻击前第一野战军司令部下达了战术指示,强调要“精密计划,充分准备”,但由于部队从行进状态仓促投入战斗,加之有轻敌麻痹思想,攻击准备工作并不充分。因此,虽经一天激战,守敌依托坚固工事拼死顽抗,双方均有不小伤亡,却始终未能攻下守敌的一个阵地。
8月22日,马继援立即召集各指挥官在皋兰山开现场会议。他说:“共军初战受挫,伤亡倍于我军。我方团长郑万良中弹阵亡,全线官兵伤亡百数人。但共军决不会罢休,我们要足够重视,决不能掉以轻心。现在兰州外围的共军,数量上暂时比我们占优势,只要我们坚持战斗,争取宁夏兵团能早日靠拢配合,陇、宁两兵团有6个军,加上马鸿宾的第81军、周嘉彬的第120军、黄祖勋的第91军,共9个军。目前共军3个兵团只有6个军,从整个战区看,我们在数量上又比共占优势。”(4)
会后,马继援又视察了外围阵地,对随同视察的人员说:“沈家岭和狗娃山东西有两条通往阿干镇和临洮的公路,是兰州西南的门户,敌人很可能调整进攻方向,调集大量兵力、炮火,从这里突破,我们有第129军的两个步兵师驻在小西湖及东教场作第190师的后盾,是可以完成防御任务的。”
随后,马继援向马步芳作了汇报,马步芳当即将兰州防御情况及共军21日初战受挫情况,通报马鸿逵,并催请他从速靠拢兰州,加强战斗。然而,马鸿逵除发去了“即准备出兵”的电报外,并无真正的行动。
这几天,马步芳既要操心兰州会战的大事,又牵挂着青海西宁老窝的安全,真弄得他有点吃不消了。忙过以后,他坐了下来又一想,万一兰州保不住,又该如何办呢?他左想右思了一番以后,决定把守兰州的这一摊子事全交给儿子马继援处理,自己还是回西宁守老窝去好。
主意打定了,8月22日12时,马步芳同国民党青海省党部主任委员马绍武及兰州警备司令部稽查长陈显宗等一行离开兰州,回到了青海西宁。临走前,他一再告诫马继援说:“兰州会战,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可轻敌啊!”(5)
第一野战军初次攻击兰州守敌外围阵地受挫,彭德怀、张宗逊立即于8月21日21时及时向中央军委作了报告:“本日试攻兰州外围,十九兵团五个团,二兵团约四个团,结果未攻下一个阵地,守敌尚顽强,工事很坚固。”
第三天,彭德怀来到了第19兵团指挥所。杨得志和李志民、耿飚、潘自力等因为前两天的仗没有打好,心情有些沉重,也憋了一肚子气。看到彭德怀来到,杨得志首先说:“十九兵团的历史上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军、师、团干部都很憋气,迫切要求继续打,非出这口气不可!”
李志民又说:“毛主席一再指示我们,千万不可轻视二马,否则必致吃亏。我们虽然经常给自己敲警钟,也一再教育部队,但这个问题没有真正解决,果然吃了轻敌的亏。仗没有打好,责任主要在我们兵团领导。”
彭德怀说:“这次试攻是我决定的。时间仓促,准备不够。不过,受阻的主要原因我看是轻敌,次要原因是敌人顽强,工事坚固。青马匪军是当今敌军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全国也是有数的顽敌之一。我们通过这次试攻了解了敌人,这是最大的收获。告诉部队要沉住气,好好地总结经验教训,仔细地研究敌人的防御特点,扎扎实实地做好准备工作,待命发起总攻。”(6)
第一野战军立即用三天的时间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并总结出试攻受挫的三条教训:一是冲击部队没有组织火力保证自己的侧翼,没有及时压制突然出现的敌短兵火力。冲击队形没有采取梯次配备(倒三角形)。今后应严密组织火力,当敌向我冲击部队侧翼攻击时,配备在我冲击部队侧后的二梯队,应向敌反击部队侧翼发起攻击,抓住敌人离开其坚固阵地出击之良机(可能时设法引诱敌出击),大量耗敌。二是炮火缺乏细密的任务区分,炮火射击不能满足冲击部队的要求。有的炮火射击过早,部队冲击时炮弹已打完,也有的炮火还没有发挥应有的效力,部队就发起冲击;有的炮兵阵地配置太远,散布面大,不能摧毁敌主要阵地。今后应高度集中火力,做到步兵冲击计划与炮兵射击计划的一致。冲击部队要组织观察,利用炮火压制敌人,适时发起冲击。三是对敌工事特点研究不够。敌有水泥堡、砖堡,并利用自然地形挖地洞、枪眼,外壕内沿有地堡,各碉堡之间火力联系好,还有交通壕连接,副防御设备有外壕(已发现壕内有地碉、地雷)、铁丝网,将陡坡削成绝壁,阵地前埋雷甚多。对此,可用连续爆破或强行坑道爆炸的方法配合云梯、梯桥通过。各部队应切实研究敌工事特点,并找出克服的办法。(7)
第一野战军第一次试攻兰州守敌外围阵地虽然没有奏效,但经过反复侦察,摸清了兰州守敌的部署、战术特点、工事构筑和地形情况。马家山、营盘岭、沈家岭是兰州防御体系中的三个主阵地,马继援以其主力第82军的3个师第100、第248、第190师分别把守;第181师防守城东之东岗镇,其一部于黄河北岸防我北渡;第357师防守七里河;西北军政长官公署及骑兵第8旅位于黄河北岸。马继援的这个部署是企图背靠黄河天险,主力控制南山主阵地,以保兰州不失。但其两翼薄弱,城中再无预备队,黄河铁桥是其惟一的退路。因此,攻取南山就成为攻克兰州之重点;而迂回守敌右翼夺取黄河铁桥,则是能否切断守敌退路,全歼守敌之关键。(www.xing528.com)
考虑到攻克兰州的难度,8月22日8时,彭德怀、张宗逊给西北军区司令员贺龙、政治委员习仲勋、副司令王维舟发出了一份电报,说:“兰州工事坚固,守敌顽强,攻夺时间可能延长数日。宁夏的来援可能存在,来援道路:一由黄河北岸增援兰州,一由同心城出固原威胁我后方,固原、海原缴获子弹四十万余发,均存固,并储粮两月,城坚工事强,如宁马来犯,六十四军准备固守。黄罗斌率领之五个团依据目前情况,请令其进至惠安堡、韦州、豫旺地区与六十四军弄通电台联络,以便配合打击宁马匪军。”
在第2、19兵团第一次试攻兰州守敌外围阵地失利后,担任截击兰州战役中可能西逃之敌的左路第1兵团正在急速进军。8月22日14时,第2军第6师向临夏发起进击,防守临夏一带的韩起功指挥的新编骑兵军,未战即溃,敌一部被歼,大部逃散,临夏被解放。
至8月23日,第1兵团连续攻占康乐、宁定、和政、临夏、永靖5城,歼灭青马新编骑兵军、骑兵第1旅大部,骑兵第3旅一部,共毙俘敌1476名,缴获大批枪炮弹药。第62军第185师于23、24两日在临夏南鸣松崖、富家滩地区,又歼敌231师一部及宪兵营全部,俘敌704名,缴骡马、枪支一批。
第1兵团的迅速挺进,使兰州守敌右翼安全和马步芳老巢西宁受到严重威胁。随后,第1兵团于临夏地区一面准备参加攻兰战役,一面调查黄河渡口,修造船筏,准备于永靖、循化北渡黄河。
第1兵团占领临夏更使马步芳坐卧不安。在此情况下,他不得不抽调骑兵第8旅和骑兵第14旅残部窜回青海,以增强西宁的防御力量,又派专人飞往宁夏求援。
这时,彭德怀对第1兵团攻占临夏之后敌情的变化进行了分析,并作了相应的部署。8月23日,他和张宗逊等在给王震等的电报中指出:“左兵团二十二日迅速占领了临夏,可能引起各种变化。(1)兰州守敌增加了西宁顾虑,因而分兵防守,强迫夺取(车运当天可到),重点仍放在兰州。如此有利于我攻取兰州后,以一部协助左兵团攻取西宁。(2)如敌弃西宁(此种可能是很小的),固守兰州或以新六军及西宁警卫部队(一个师)守西宁,我左兵团均暂不宜孤军深入占领西宁。假若兰州、西宁两处均打不下,宁马集合胡匪以便乘我远出疲劳情况下,出击我侧背,冬衣送不到,即占领西宁,而兰州未打下,亦因兵力分散仍有此种顾虑。(3)如青马放弃兰州退守西宁时,二兵团即跟踪追击,左兵团应不失时机于享堂东西百里堵击、截击、消灭敌主力后再取西宁。如马(鸿宾)、周(嘉彬)、黄(祖勋)三部被击溃消灭,其一部向凉、甘、肃退,我左兵团即取西宁。(4)如我主力明(24日)攻兰州无效,尽力攻无把握时,而宁马主力又向兰州增援,三打兰州困难时,我则暂不急于打兰州取西宁,即以一至两个月时间,重点放在占领区地方工作上,建立地方工作基础,争取时间休整主力,解决粮食困难,运集弹药,开始对敌政治攻势。左兵团相机地截断宁兰交通,三边之黄罗斌部准备配合六十四军进占安堡、豫旺县、靖远县,即是积极增加打兰条件,十八兵团主力及七军务击胡(宗南)匪分散之部分,开展陇南地方工作,增加进取汉中有利条件。”“为了弄清情况,补充粮食,左兵团三个军主力如增加,即在临夏停止,以一部进占永靖,控制黄河,最好准备随时向享堂、红城寺线侧击堵击,似此比较稳当”。
随着兰州情况越来越危急,而宁夏马鸿逵仍无援助的动静。马步芳、马继援父子二人心如火燎,不停地在西宁、兰州两地间互通电话。他们商定即派西北军政长官公署秘书长马骥乘吉普车由兰州起程,连夜赶往宁夏,请马鸿逵出兵援助兰州。马骥携带马继援的亲笔信及礼品到达银川后,立即面呈马鸿逵。马鸿逵当面答应说:“当前形势紧迫,合则存,离则亡。我们出援兰州,迫在眉睫,舍此再无他途。请电子香和少香(马步芳和马继援)放心。”可是,马骥回到住所等了一天,还是没有下文。第二天清晨,马骥又去见马鸿逵。马鸿逵则态度冷淡,满口支吾。马骥只好将在银川晤见马鸿逵的情况电告马继援,结果,只能更加重了马继援的忧虑。(8)
马鸿逵对增援兰州是这种态度,而胡宗南呢,也没有出兵解兰州之急的意思,这样就形成了青马孤军困守兰州的局面。
在进一步了解了兰州守敌情况之后,第一野战军加强了进攻兰州的准备。
8月下旬,西北大地已开始进入初秋季节。在进行紧张作战准备期间,偏逢秋雨连绵,部队在山坡上、沟洼里挖洞避雨和住宿;粮秣也发生了困难,原来带的吃光了,当地群众贫困,很难征集,因而不少的部队只好依靠地里长的山药蛋、豆类充饥,但是,广大指战员们仍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
为了便于指挥作战,8月22日,彭德怀把第一野战军司令部指挥所推进到兰州东南的乔家湾(又名乔家营)。
大战在即,毛泽东和彭德怀还在紧张地商讨着如何攻打兰州的问题。8月23日,毛泽东在为中共中央起草的给彭德怀、张宗逊并贺龙、习仲勋的电报中指出:“马步芳既决心守兰州,有利于我军歼灭该敌,为歼灭该敌起见,须集中三个兵团全力于攻兰战役,王震兵团从上游渡河后,似宜迂回于兰州后方,即切断兰州通青海及通新疆的路,并参加攻击,而主要是切断通新疆的路,务不使马步芳退至新疆,为害无穷。攻击前似须有一星期或更多时间使部队恢复疲劳,详细侦察敌情、地形和鼓动士气,作充分的战斗准备,并须准备一次打不开,而用二次、三次攻击去歼灭马敌和攻占兰州。”
在乔家湾指挥所里,彭德怀和张宗逊结合西北战场的具体情况,认真研究了毛泽东的来电,调整了作战部署:以第63军一部进攻东岗镇并向响水子沿河警戒;第65军及63军之一部进攻马架山敌第100师阵地,歼灭当面之敌后,向城东关发展进攻;第6军进攻营盘岭敌第248师阵地,尔后向城南关发展进攻;第4军向沈家岭的中狗娃山、下狗娃山敌第190师阵地进攻,尔后向城西关发展进攻;第3军向七里河进攻,并以第7师配合兄弟部队攻击狗娃山,得手后沿黄河南岸东进,夺取黄河铁桥,第9师攻占七里河地区并配合第7师夺取西关,控制黄河铁桥,第8师封锁兰(州)新(疆)公路口。
8月24日,一个阴雨天。在西宁的马步芳见马鸿逵和胡宗南还是迟迟按兵不动,十分恼火。他只好给广州的国民党中央政府发了一份十万火急电报:“窜洮河西岸临夏附近共军之第一军、第二军,刻正向永靖、循化进犯,情况万急!如陕署、宁夏友军和国府空军再不迅速行动协歼,深恐兰州、西宁均将震动,千钧一发,迫不及待!务请火速分催,不再迟延。”与此同时,马步芳又密令西宁飞机场的两架飞机,从即日起加足油料,随时待飞。他为自己和儿子安排好了逃往重庆的一切准备。
想好了后路,马步芳从西宁给马继援发了一份绝密电报:“如马鸿逵、胡宗南及空军再不来援,即保存实力,撤守青海。切切!”
也就在同一天,天已经晚了,彭德怀、张宗逊还在指挥所里商量着。经过商量,他们决定以三个兵团的兵力攻打兰州。随后于当日21时,他们给中央军委并贺龙、习仲勋发出了一份回电,提出8月25日晨对兰州发起总攻。电报全文如下:
中央军委并贺习:
(一)即遵照未梗(8月23日)电示,以三个兵团打兰州,王(震)兵团决从兰州上游渡河迂回兰(州)北。(二)宁马出动三个军,经黄河左岸增援兰城可能性大。如两马集结兰州,并周(嘉彬)、黄(祖勋)两部共有十三万兵,据守坚城,我即集三个兵团,短期内亦不易攻占。同时,粮食很困难,不能持久,运输线长,运输工具少,即弹药亦不能得到充分接济,运粮更不可能。故决定乘马鸿逵部未到前,围攻兰州,求得先解决青马主力,如未解决青马军,而宁马援军迫近时,即以四个军围困兰州,集结五个军打宁马。(三)二兵团、十九兵团攻城准备工作已妥,疲劳尚未恢复,粮食不足,油菜更难解决,青马匪军不断反袭,故很难得到休息。以现在准备工作来看,攻占兰州有六七成把握,故决定在二十五日晨开始攻击。
彭张
敬戎
接到彭德怀的电报后,毛泽东又是一夜未眠。8月26日1时,他为中央军委起草了给彭德怀、张宗逊并告贺龙、习仲勋的电报:
彭张并告贺习:
二十四日电悉。(一)如你们二十五日攻兰得手,则局面起了变化。(二)如不得手,则作为侦察性质的作战,全军将因此种流了血的侦察战获得有益的教训,而确定了再战的胜利。(三)如二十五日不得手,则请照你们二十四日电的决心,确定先打援,后打城。如此,则须令对城防御之四个军或三个军构筑坚固防御阵地。并须预计打援及攻城两战所必需的充分的时间,估计至少要半个月,多则可能要一个月或更多的时间。(四)为了要筹一个月或两个月的粮食及由西安接济食油、弹药及棉衣,请令十八兵团用全力向胡宗南军所在的空隙地区举行袭击,确保天水至西兰公路,以利运输。同时,在兰州附近周围二三百里区域有计划地筹措粮食。请西北局全力支援兰州前线的需要。
军委
二十六日一时
在毛泽东发出这一电报的前一天,8月25日凌晨,尽管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停了,但是,整个大地还笼罩在蒙蒙的云雾之中,黄土山岭上一片泥泞。
随着“叭!”“叭!”“叭!”三颗红色信号弹飞上天空,第一野战军向兰州发起总攻的时刻到来了。
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步兵勇猛地冲向敌阵地的削壁、堡垒和层层防线实施突击。经过一天激战,到下午1时,突破了敌人三道防线,并且连续摧毁了敌人以碉堡群组成的防御阵地,攻击部队的主攻矛头直指皋兰山的营盘岭、马家山和沈家岭敌三大主防阵地。
沈家岭,位于兰州城西南十余里左右,是夹在五泉山和狗娃山之间的一道大山梁,面积百多亩,形状像个横置的葫芦,东侧坡度不大,生长着一些杂草灌木;西侧是红色岩石的绝壁;北面是一片白土开阔地;南面有一个高地,与沈家岭高地形成了一个马鞍形。守敌第190师把沈家岭高地筑成一个大圆形堡垒,设有三道防线。在扼守交通要道的阵地前,除布雷外,还设计了鹿砦、铁丝网等障碍,并在阵地上堆放了许多在汽油筒内装有炸弹的“飞雷”。守敌在两高地间的马鞍部,挖成一条长100多米,宽20多米,深10多米的战壕。
这是兰州守敌的主阵地之一,被称为“兰州锁钥”。要进取兰州,当然得先将这把“锁”砸碎。若能夺下沈家岭,就等于打开解放兰州的大门,可以直捣兰州西关,控制咽喉要地黄河铁桥,截断敌人惟一的西逃退路。因此,马继援对守沈家岭的部队下命令说:“有沈家岭就有兰州城,你们活着要守住阵地,死了要为回族争光。”为收买人心,鼓舞士气,他还给每人发了三块银元。
担任沈家岭主攻任务的是第4军第11师第31团。第31团接受任务后,迅速组成了并肩冲锋的两支突击队。总攻开始后,敌阵地被炸开了一个大缺口。第31团团长王学礼指挥第2营首先从这个大缺口冲了进来,第1营也随后跟了进来,打得守敌措手不及,顿时陷于一片混乱,仅用了十多分钟,便攻破了敌人的第1道防线。
敌人的第2道防线像一条长蛇,蜿蜒地横卧在沈家岭中部的人工绝壁之上。
沈家岭的正面缺口被打开后,第31团又从东西两翼迂回包围敌人,整个沈家岭阵地硝烟弥漫。接着,攻击部队又用集束手榴弹投向敌群,迅速占领敌第2道防线。但敌人为保住这把“锁”,不断从兰州城里调来大批后备部队,一面阻击我军后续部队,一面集中兵力实施反突击,企图乘我军立足未稳夺回阵地。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拼杀争夺,伤亡都很严重。在战斗中,敌指挥官用机枪和大刀督战,连续发起反冲击。时任敌第82军第190师参谋长的李少白在后来的回忆文章中描写当时的战斗情景:“天亮不久,第八十二军参谋长马振武从他的住处回到师部,他命令我与副官主任李生栋率领师直属工兵连、特务连上山增援。我们在坪上刚一露头,前方共军的炮火,就像急风暴雨般袭来,我们只好就地隐蔽待命。……我冒着炮火,向团指挥所跑去。子弹在我周围,像雨点似的落下。子弹落在地面上,冒起一股股白雾,像雨点落在水中激起的泡沫一样。”(9)
在战斗关键时刻,王学礼将第31团的预备队第3营投入战斗,在友邻第33团的支援下,连续打退敌人多次反攻,占领了沈家岭核心工事。
此时,第31团伤亡很大,全团剩下不足300人,弹药也不多了。在危急关头,王学礼并没有请示支援。他把团直所有人员都组织起来,重新编成战斗单位,把阵地上所有弹药都收拢起来,组织火力,抢修工事,投入战斗。他坚定地对大家说:“在这种时刻,我们不能给上级出难题,叫上级替我们担心。只要大家勇敢顽强,注意节省弹药,我们就有把握守住阵地,消灭敌人。”
8月25日中午,第4军第10师第30团前来增援,与第31团并肩打退了敌人的多次反扑。下午5时,敌又纠集残余力量作最后挣扎,并从白塔山向沈家岭进行炮击。敌我双方交织在一起持续拼杀,敌人渐渐不支,丢下大批尸体,开始向山下溃退。
一个小时过后,第4军完全占领和坚守住了沈家岭阵地。此时,第10师第28团经过一天激战也占领了相邻的狗娃山阵地。
时隔30多年后,原第4军政治委员张仲良在回忆文章中这样写道:“8月25日从拂晓发起冲锋到攻占沈家岭,战斗历时13小时。守敌第190师,先后增援的第100师骑兵团和第129军的一个团,连同狗娃山的敌人,总计9000余人,被我毙伤3800余人。我军亦付出了很大代价,伤亡达3000多人,其中团级干部13人。在攻占沈家岭战斗中牺牲的3名团级干部是:第11师第31团团长王学礼,第10师第30团政委李锡贵,第11师第32团副团长马克忠……他们和许多同志一起为解放兰州流尽了最后一滴血!”(10)
在第4军苦战沈家岭、狗娃山的同时,第6军在罗元发军长的指挥下也向南山要点皋兰山的主峰营盘岭发起了猛攻。这里,敌人的工事最坚固。8月25日下午,第6军集中全军所有的炮兵,组成两个火力队,向敌人的阵地发起了猛烈的炮击,将敌工事大部摧毁。当第17师第50团突击队冲到第一道削壁时,突破口未炸开,敌人凭借钢筋水泥暗堡拼命抵抗。爆破组受掩体中敌人的阻击,无法靠近,几次爆破和攻击均未成功。这时,第50团第7连指导员曹德荣挺身而出,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抱起炸药包,趁着手榴弹爆炸升起浓烟之际爬到削壁下,身贴崖壁,手托炸药包炸开了缺口,为突击队开辟了前进的通道。
在第50团突击队主攻营盘岭正南阵地的同时,第16师第46团主攻东南敌阵地。第6军军部以42门野炮、山炮及迫击炮组成的另一个炮群,集中火力,猛轰敌人主阵地,摧毁其众多火力点,掩护第46团突击队进攻。炮火轰击后,当步兵沿着交通壕进到敌前沿阵地,被三道削壁挡住了去路时,第3营第7连指导员刘志刚亲自带领爆破组冲了上去。他把炸药包放在已炸过了的小坑里,点燃导火线后,由于来不及撤,腿被炸断了。其他的人接着又冲了上去。经过连续的爆破,终于炸开了两个缺口,为部队打开了通道。战士们以迅猛的动作冲向敌阵地,和敌人展开肉搏战,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拼弯了,就空拳和敌人厮打。有些连队仅剩下10多人。几次命令后撤都不肯。战斗英雄陈全魁把两个手榴弹捆在一起,连续投出30多对,杀伤大批反扑的敌军,自己身负重伤,仍不下火线。敌人连续反冲击7次,但均被击退了。激战至8月25日17时,后续部队又连续突破守敌第二、三道削壁,第6军终于攻占了营盘岭。
夕阳西下了,夕阳映照下的营盘岭上一片红。
像第2兵团第4、第6军一样,第19兵团面对的同样是两个难啃的硬骨头:马家山、豆家山。
杨得志把攻打这两个据点的任务分别交给了第63军的第189师和第65军的第193师。
豆家山位于兰州东南20里处,和皋兰山相连,是一座海拔2089米、75度斜坡的条形山梁,山顶平坦,长宽3里,是兰州东南的天然屏障。马步芳曾以一年的时间重新修筑了这里的旧工事。阵地以地堡为核心,并根据地形特点,构成互相连接的15个工事群,既能独立作战,又能相互支援,形成一个完整的火力体系。马继援以他的主力第82军第100师驻守在这一线山区,又以他的嫡系警卫部队青海保安第1团防守在豆家山上。守敌狂妄地说:“10万人也攻不下豆家山”。
8月25日12时半,第189师师长杜瑜华手持望远镜,透过浓浓的硝烟,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当他看到第566团第3连占领了敌人一处阵地,打开了攻占豆家山的突破口时,高兴地喊了起来:“好啊!”
13时,豆家山的主阵地被突破。马继援慌了神,急忙调兵遣将,下令不惜代价,夺回失去的阵地,死保豆家山。只见约有1个团的敌人手持大刀,袒胸露臂,猛扑了过来,虽经猛烈射击而纷纷倒下,但在督战队的威胁下,敌人仍不停地向前涌进。战士们和敌人又展开了白刃格斗,连续打退敌人6次大的反扑。
一阵拼杀之后,整个豆家山阵地上,躺满了敌人的死尸,剩下的一部分敌人,逃到豆家山西侧的沟洼里去了。
下午5时,第189师全部占领了豆家山阵地,保证了第63军主力沿西兰公路直插兰州东门。
第65军第193师攻打马家山的战斗打得也很惨烈。当于8月25日黄昏占领马家山时,敌人在指挥官用机枪和大刀督战下,连续发动反冲击。第193师的指战员们英勇拼杀,一个壕沟、一道削壁地展开争夺,在付出很大的伤亡代价后,才夺得一个个阵地。第193师第577团第3连第2排的4个战士坚守3号碉堡,第6连连长和7个战士坚守7号碉堡,战士们以“膏药”战术坚持到最后,直至击退了敌人,巩固了已得阵地。
经过8月25日一天激战,到中午时分,兰州守敌外围主要阵地相继失守,城内机动兵力又很有限,马继援眼看兰州不保,且向西撤退之路又随时可能被切断,因而完全丧失坚守兰州的信心。8月25日14时,马继援与在西宁的马步芳用密语联系后,立即召集师以上军官开会,决定于当天19时后趁黄昏夜幕降临之际全线秘密撤退。具体部署是:由第190师掩护,第100、第248、第181、第357、第190师依次经黄河铁桥北撤,西逃青海。
此后,马步鸾又率领一个由参谋、军法人员组成的20多人的撤退疏导小组,组长由第129军副参谋长马生福负责,分布在黄河铁桥沿线工作。
兰州的黄河铁桥,位于兰州的西北角,南接兰州的城西,北连白塔山公园,将黄河两岸的兰州城区联为一体。时值黄河汛期,汹涌澎湃的黄河水犹如万马奔腾,滚滚地穿桥而过,一泻东去。因此,能不能夺占黄河铁桥,尽早切断敌人西逃的退路,就成为能否在兰州歼灭青马主力的关键。
正当马继援准备利用夜幕秘密地从阵地上撤退时,迂回到兰州西关的第2兵团第3军第7师从一俘虏口中得知,敌人已开始想通过黄河铁桥逃走。得知这一紧急情况后,第7师师长张开基和政治委员梁仁芥当即研究决定:一面迅速向军部报告,一面命令3个团齐头并进,迅速强占黄河铁桥。
彭德怀立即命令第2兵团迅速以火力封锁黄河铁桥和黄河北岸公路。第7师19团第8连奉命向黄河铁桥进攻。
第8连副连长张金生带领着突击排,以3挺轻机枪、8支冲锋枪在前面开路。
当第8连赶到黄河铁桥时,桥面上挤满了企图西逃的敌人,十分混乱。
乘敌人混乱之时,第8连用冲锋枪对敌一阵猛射,打得敌人更是四处乱窜。守桥之敌妄想拼命抵抗,但第8连集中全连火力进行反击,终于占领了桥头堡。
彭德怀得知第7师一举占领了黄河铁桥桥头堡时,高兴地说:“打得好,打得好啊!”
这时,从兰州城内夺路而逃的敌人,仍然一批接一批地涌上桥头,企图冲越桥头阵地而逃,铁桥上更是一片混乱。敌人只顾各自逃命,骑兵、步兵挤在一起,人马车辆争相夺路,被车压死、被马踩死和落水淹死者,不计其数。
8月25日24时,彭德怀在给毛泽东的一份电报中说:“(一)本二十五日恶战一天,四、六两军夺敌两个阵地,俘敌百余,毙伤敌近三千。六十五军、六十三军夺敌一个阵地,俘敌一人,毙伤敌约千余,并马(21日)养(22日)两日战斗,共毙伤敌约六千人,我伤亡相等。敌人很顽强,据各部俘虏称,在兰州(黄河南岸)共五个师(一百师、二四八师、一九〇师、一八一师、三五七师),每师三个正式团,一个补充团,每团四个营,每连均在一百七十人左右,五个师共六万余人。骑八师、骑十四师残部(已补充),在兰州上游北岸,新六军在临夏,部分被击溃向西宁退去,周嘉彬、黄祖勋两军约两万五千人,防守兰州北岸至靖远。马鸿逵部四个军(八十一军、一二八军、十一军及新编军,军长马全良)近八万人左右,倾巢援兰,似有准备放弃宁夏模样,如能经过傅作义迟延宁马十日或半月出动,对我有利。(二)据一军贺军长亲自侦察,永靖黄河水大,船只被敌人破坏,渡河很困难,造船需时甚久,且永靖以西、循化地区,均大山人少,极贫苦,粮食无法就地筹购。(三)根据上述各项情形,拟留六十二军停临夏,一、二两军东移,参加攻击兰州之一敌,以便适时打击宁马匪军”。毛泽东在回电中指出:“(一)完全同意二十五日二十四时电的部署;(二)六十二军暂留临夏,必要时亦宜令其东移兰州参战;(三)务请注意筹足至少一个月的粮食、弹药,准备持久坚决歼灭两马;(四)傅作义已去绥远,其态度是向我是反我,还须几天才能判明,你们应自筹对付马鸿逵办法。”
古城兰州在炮火声中,迎来了新的一天。8月26日凌晨2时,天放晴了。第3军攻占了兰州西关,火力控制并抢占了黄河铁桥,完全切断了兰州城里青马军的惟一退路。接着,第7师迅速攻入城内,与南山溃敌在中华路展开了激烈巷战。第19兵团等其他部队,也先后攻入城内。第63、第65军直插东稍门,共同消灭城内残敌。
这时,兰州城内马继援的第82军残部,还有保安团和骑兵团搅在一起,混成一团,就像一群被困的野兽,四处乱窜。
7时,太阳出来了。第一野战军主力占领了兰州城内的敌主要据点。激战至上午10时,兰州城内的残敌全部被肃清。11时许,第3军第7师越过黄河铁桥,以迅猛的动作歼灭了黄河北岸白塔山的守敌。
至8月26日中午12时,兰州,这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宣告解放了。
兰州战役,是解放战争中西北战场上规模最大、战斗最激烈的一次城市攻坚战。敌人工事之坚固,守敌作战之凶悍顽强,地形之有利于敌,均属前所未有。第一野战军集中兵力之多(与敌对比而言),火器之强,战斗之激烈程度及付出代价之惨重,也为前所未有。经浴血攻坚和激烈巷战,歼灭马步芳主力第82军3个师大部,第129军两个师各一部、3个保安团,共2.7万人。其中毙伤1.2万余人,俘1.37万余人,因泅渡黄河淹死2000余人。缴获山炮6门,迫击炮、战防炮、六〇炮合计128门,骡马2400余匹,汽车40余辆以及其他大批军用物资。
兰州城战火的硝烟还没有完全散尽,8月26日下午,彭德怀、张宗逊、甘泗淇等就率第一野战军指挥机关进驻了兰州,第一野战军司令部就设在“三爱堂”。彭德怀说:“马步芳这一次给我们办了一件大好事。要是他当初丢下兰州继续撤退,想消灭他还真有点费时间呢。他想用一计把我们消灭在这兵家必争之地的兰州。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却将计就计,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随后,兰州市军事管制委员会宣告成立,张宗逊任主任,张德生、吴鸿宾、韩练成、任谦任副主任。
8月30日,也就是兰州解放后的第五天,这一天,天高云淡,晴空万里,解放后的兰州古城,沐浴在秋晨暖和的阳光之中,显得格外的清爽宜人,古城的东稍门上挂起了一幅红色大标语,上面写着:“天摇了,地动了,兰州人民解放了!”
也就在这一天,第一野战军举行了盛大的解放兰州入城仪式。
一大清早,兰州的工人、市民、学生、商人、宗教界人士以及居住在兰州的各族人民,心怀喜悦的心情,手里拿着各色小旗,从四面八方涌上了街头。
彭德怀和第一野战军的其他领导,同应邀前来的各界代表、各民众团体领导人一起检阅入城部队和游行队伍。
8时30分,隆重的入城仪式开始了。只见第19兵团第65军第194师第581团的指战员们排着整齐的方队,迈着威武的步伐,准时从东稍门走进了兰州城。团长杨万华、政治委员张振川骑在战马上,雄姿英武地行进在步兵方队的最前面。
紧接着,炮兵、摩托化步兵、高射炮兵部队的方队,走了过来,犹如一股钢铁巨流,滚滚向前。
随着一个个方队的走来,大街两旁的人群不断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和雷鸣般的鼓掌声。
突然,天空中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原来,国民党中央政府终于应马步芳的请求,派两架飞机窜入了兰州上空。但是,游行队伍并没有慌乱,正在行进的高射炮立即向敌机开火,一架敌机被击中坠落,另一架赶紧溜走了。
入城仪式结束以后,彭德怀打破惯例,举行了一次会餐。他高兴地对大家说:“这次会餐一则庆祝西北解放战争的胜利,二则对十八兵团和十九兵团表示欢迎。”
胜利了,在欢庆胜利的同时,彭德怀并没有忘记为兰州的解放而献出生命的烈士们,这一战第一野战军共伤亡8700余人。他多次说道:打兰州是一场恶战,是艰巨的攻坚战。有的团一千五六百人的建制,战斗结束时只剩下几百人。这些战斗英雄们为了人民事业,粉身碎骨,英勇的自我牺牲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怀念。(11)
(1) 《解放战争中的西北战场——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中国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
(2) 《兰州战役敌情资料》。
(3) 《彭德怀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3年版。
(4) 《解放战争中的西北战场——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中国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
(5) 《解放战争中的西北战场——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中国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
(6) 《杨得志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1993年版。
(7)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战史》,解放军出版社1995年版。
(8) 《解放战争中的西北战场——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中国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
(9) 《解放战争中的西北战场——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中国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
(10) 黄起海等编:《解放大西北》,青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
(11) 《彭德怀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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