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解放战争：冬季攻势计划

新的转折点的到来——胡宗南整编军队——彭德怀提出新的作战方案——兵分两个集团——王震不信假情报——围歼敌30师计划落空——执行第二作战方案——激战永丰镇——“张仲瀚，你回来！”——李日基的下场——敌人“被打得东西奔跳”——西北野战军提出休整——毛泽东同意休整一个月——紧紧拖住胡宗南不使他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到了1948年11月。这时，在东北战场上，东北野战军已取得辽沈战役的胜利，国民党军卫立煌集团已全部覆没；在华东战场上，淮海战役正在进行，在华北战场上，平津战役正在筹划，国民党军刘峙集团和傅作义集团也已面临或即将面临覆灭命运。正如毛泽东于11月14日为新华社撰写的评论中所指出：“中国的军事形势现已进入一个新的转折点，即战争双方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人民解放军不但在质量上早已占有优势，而且在数量上现在也已经占有优势。这是中国革命的成功和中国和平的实现已经迫近的标志。”⁽¹⁾据新华社11月14日公布，解放战争第三年的头四个月，即1948年7月至11月2日，国民党军损失建制营以上部队合计83个师的兵力，其中包括63个整师，共约100万人，占当时国民党军总兵力的一半。国民党军的总兵力虽经补充后人数也只达290万人左右，其中正规军由198万人降至156万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已由战争第三年开始时的280万人，迅速增加到314万人。国民党军队的士气更加衰落。正如蒋经国在《我的父亲》一书所哀叹：“自东北战事失利后，高级将领弃职潜逃、临危变节，而投匪者，比比皆是；真正忠贞为国而殉职的将领，寥若晨星。”因此，毛泽东预计：“这样，就使我们原来预计的战争进程，大为缩短。原来预计，从一九四六年七月起，大约需五年左右时间，便可能从根本上打倒国民党反动政府。现在看来，只需从现在起，再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可能将国民党反动政府从根本上打倒了。”⁽²⁾蒋介石也预感到末日的来临，但他现在能抽调的部队只有胡宗南部了。为了进一步拖住胡宗南部在西北战场，不让其南下中原增援刘峙集团，以配合华东、中原野战军正在进行的淮海战役，并收复与巩固澄城、合阳、白水等地区，解决部队给养。西北野战军决定从11月15日起，向集中在渭北地区的胡宗南主力，发动冬季攻势。

荔北作战以后，胡宗南调整了部队的编制，将原整编师改为军，整编旅改为师，想以此提高部队官兵的士气。这时，胡宗南虽在兵力数量和武器装备上仍占优势，但士气日益低落，战斗力锐减。为挽救一败再败的厄运，胡宗南调整了防御部署：以第90军附第69军第144师、以第76军附第36军第165师、以第1军附第30军第30师，共9个师组成3个防御集团，分守合阳、澄城、蒲城地区，并保持相互机动增援的态势。同时，将受到西北野战军歼灭性打击的第38、第65、第36（欠165师）、第17军共4个军，分调三原、富平、大荔、临潼等地进行整补。另以第3军（新编第6师等组成）、第57军（第203师改编）、第69军（整编第13师改编，欠第144师）、第27军等，分散守备铜川、耀县、咸阳、西安、潼关、商洛等地，企图继续以“机动防御”、“重点增援”的战法，阻止西北野战军进攻，以确保西安不失。

西北野战军转入休整后，10月18日，彭德怀、张宗逊就给中央军委并贺龙、习仲勋发出了一份电报，提出了冬季攻势的构想。电报说：此次战役“我伤亡约八千人左右，敌之伤亡较我多。拟休整二十天，恢复疲劳，争取八至九千俘虏补充部队，此役表现在战术上，对敌编队、机群与坦克作战尚不熟练。此次夺取敌粮，因时紧迫，多未运出，现黄龙区仅存麦不及一万石，河东（晋南）有麦七万石，须运费一万余石，所剩不足六万石。野战军和民夫、骡马，每月需粮近三万石，故现存粮不足两月半需用，只有广大解放区才能解决粮食。我军冬服单薄，且无棉鞋，动员群众棉鞋，亦无大衣，严冬时不能进行战斗，拟于十一月中旬再组织一个战役，争取收复澄（城）、合（阳）、朝（邑）、平（民），解决吃饭过冬与进行整训。以目前敌我情形看，拟以一纵（冯原镇以西）、四纵（白水以东），争取淳化、通润、口头镇，威胁经阳、咸阳，调动敌主力向西集中；二、三纵（合阳东北二十里）、六纵（冯原东）相机歼敌，收复失地与扩大新区。”10月21日凌晨1时毛泽东为中央军委起草了给彭德怀、张宗逊并告贺龙、习仲勋的电报：

彭张并告贺习：

十八日戎时电悉。目前敌主力集中澄城、合阳、蒲城，四面较空虚，你们似宜于休整二十天后，全军西移，相机攻取同官、耀县、三原、经阳、淳化一带，并准备在该区打一二仗以后，派一部出乾醴、永寿，大约费时一个月左右。如果你们采取此种行动，澄（城）、合（阳）、蒲（城）之敌势必全部或大部西调，并于其调至西面时相机歼灭几部，那时你们才有可能收复澄（城）、合（阳）、平（民）、朝（邑）地区取粮过冬。若只以一纵、四纵去淳化，恐不能调动很多敌人西去，我两头力弱，恐难收复澄（城）、合（阳）、平（民）、朝（邑）。如果你们在十一、十二两月的大部分时间，以全力向西面作战并就粮，留下晋南及澄、合、平、朝之粮食，在十二月下半月及明年一、二月部队转至东面休整时食用，似较合算。我们不明白西面大军作战有何困难，望你们加以考虑，酌情处理。

军委

马子

接到中央军委的这一电报后，彭德怀、张宗逊等对在现地区作战还是向西作战的利弊进行了详细的分析对比，认为西面作战的地形条件虽好，但人烟稀少，粮食和草料匮乏，不利于大部队给养的补充等，因此，决定仍以西北野战军主力在东面寻机作战。同日7时，他们在给中央军委的复电中说：“西面作战地形条件比东府好的很，关中之马栏、柳林、庙湾及宜君、苦泉镇困难，已成无人区，房太少，很少粮食，草料比较困难，部队给养、宿营与伤兵安插有顾虑。”

从敌情来看，胡宗南虽在渭北地区有三个防御集团分别据守澄城、白水、蒲城，但他的四个军都尚未整补完毕。根据这种情况，彭德怀、张宗逊于10月29日提出了三个作战方案：“甲案：如一三五师、一四四师不在寺前、韦庄情形下，似可考虑继续在澄（城）、合（阳）作战，三个军中只要消灭其中三个师，击溃其余部分，我即可取得平（民）、朝（邑）、蒲（城）线以北粮食过冬。上述三个军，均被我消灭过一次至两次，士气低落，我地形熟，粮弹（迫炮弹、炸药早已补充，子弹全无）能补给，群众好，兵力相当优势（敌三军六师计约四万五千至八千人，我可集全力六万五千至八千人），部署上我以四纵钳制澄城七十六军，以一、六两纵从太峪河以东，由西北向东南攻击，二、三两纵越金水河由东南向西北攻击，首先歼击三十六军、九十军，如此打法，我可集中五万五千兵力，首先打三万人，其中还可分割。缺点：越深沟（二、三纵），突入平原，战一天半至两天须解决战斗，否则援军可到。乙案：集全力围攻同官打援，首先消灭一军，再打城。缺点：粮食困难，缺乏弹药，事先准备七天还有办法，二、三两纵由韩（城）、合（阳）间现驻地向西运动，部队难攻入。丙案：以一、四两纵攻取淳化、口头，威胁咸阳、三原，调动敌一部向西，我主力打同官。”彭德怀、张宗逊强调：“此役关系甚大，如打不好，影响冬季整训。”

为了进一步研究和确定作战方案，11月6日至7日，西北野战军召开了由纵队以上指挥员参加的前委扩大会议。在会上，彭德怀说：“为了配合淮海战役，决不能让胡宗南抽调一兵一卒到中原战场！”他指出：“要达到这个目的，关键是要给胡宗南以狠狠的打击。我们对胡宗南的压力越大，越使他感到自身难保才行。”⁽³⁾

会议决定在11月中旬发起冬季攻势，再歼灭胡宗南部二至三个师，以改变在渭北地区的相持局面。紧紧拖住胡宗南集团，是西北野战军当务之急的战略任务。

彭德怀和大家一道反复讨论研究了作战方案，一致认为如执行第二方案，西北野战军兵力分散，牵制兵团运动距离较远，敌第3军虽多新兵，但未遭过歼灭性打击，如果胡宗南主力全力向西，西北野战军则不易迅速解决战斗；如执行第三方案，西北野战军远道攻坚，地形生疏，部队易疲劳，只能调动而不能大量歼灭胡宗南部。权衡利弊，最后决定按第一方案实施，首先歼灭蒲城以北罕井、白堤地区的敌第30师及陕西保安第2旅各两个团，相机歼灭第1军第70师，尔后视情况确定新攻击目标。

为此，彭德怀把西北野战军五个纵队分成东西两个集团，第二、第三、第六纵队为左兵团，位于洛河东岸；第一、第四纵队为右兵团，位于洛河西岸。这就是说，要用两个“拳头”调动和分散敌人，以不断制造和捕捉歼灭敌人的有利战机。

这是一场关键的仗。11月12日，彭德怀、张宗逊给第四纵队司令员王世泰、政治委员张仲良等发出了一份长电，其中指出：“敌大我小，从西北（陕甘）战局全貌来看还暂时存在”，但是，从放弃延安时、从第一次歼灭敌整编第36师时、从歼灭刘戡时、从西府陇东战役时及荔北战役前后来看，“形势与内容均已起了很大变化。而且一次比一次不同，变得于我有利。全国各解放区胜利更大，益见接近全国胜利。对这一空前巨大的胜利的局势看不清楚，或者看清楚了而产生等待友邻胜利来帮助西北，或者忽视西北当前具体情况，均是不对的。胡、马两军现在还比我多两倍三倍或者还稍多一些吧，这是不可怕的，再多一些也会被我们消灭的。可怕的是在具体行动中，因疏忽而犯错误，尤其是每一战斗发起时，不精细准备，或者忽视或者看不起敌人一个团、一个营的集团工事，致妨害取得应有的胜利。”并强调：“对敌一个连，一个排，一个机枪手，单独一个伏地碉，都是不应该轻视疏忽的。一个战役消灭敌人几个师、几个军，首先都是从消灭敌人几个伏地碉，几个连，几个营开始的，尤其胡宗南几十万军队，首先是从青化砭消灭他一个团和一个旅部开始的。争取大西北解放也要从一村、一区、一县做起。一切只看全局形势有利，而忽视具体情况，与具体准备，更不细心研究取得每个胜利应有的手段和步骤，那只是胜利中官僚主义者空喊家。我们要把全局有利与一个一个的夺取敌人阵地，一点一点地积蓄革命力量联系起来，去处理问题。”“敌大我小，就必须集中优势兵力，采取各个击破，消灭敌人。就必须求得每个战斗的迅速解决。某些同志把迅速误解成为急躁，把猛攻猛冲误解成为乱打乱冲，这是错误的。迅速须预先有精细准备，严格检查，是否完成了各项攻击准备，绝对不是盲目的急躁。急躁是从主观愿望出发的，是缺乏或者没有实际根据的，把胜利寄托于侥幸。要严密组织火力与具体分工，在二三分钟内，以猛烈火力压制敌人火力，掩护步兵有效的冲锋，这绝不是浪费弹药，乱打，以及细心的选择攻击点，见到自己的火力压制了敌人的火力，即时发起冲锋，一股劲地夺取敌人阵地，继续扩张战斗胜利，一直到消灭敌人。缩短战争时间，避免反复拉锯，减少伤亡的最好办法，这就是猛打与猛冲的正确选择，把猛打猛冲误解为乱打乱冲是错误的。”“下一战役是会胜利的。继续全歼敌两三个师（旅），渭北战局即可改变，拉锯与相持将成过去。要争取这一决定的胜利关键。”⁽⁴⁾

11月15日，战役发起之后，彭德怀又向全军发出了“争取歼敌二至三个军，改变渭北战局”的号召。彭德怀率领西北野战军司令部西渡洛河，长途跋涉200余里，在同官的上店和富平的底店一带，指挥我右兵团，先后在富平以北的草滩、康庄和同官东南的军台岭、店子坡地区，歼灭敌第17师大部和第254师一部，并炸毁了咸同路铁桥一座，占领了黄堡火车站。

按照预定计划，西北野战军左兵团于11月12日开始冬季攻势行动，先以歼灭蒲城以北白堤、罕井地区的敌第30师等部为目标。11月14日，澄城、合阳、蒲城等地的守敌以为西北野战军已全部西移，遂派出部队分路向北进犯，企图相机占领韩城。驻合阳的敌第69军第144师第430团，由乳罗山附近越过金水沟，向合阳以东施行火力侦察，黄昏时抵临皋村。

这时，位于徐水河以北的第二纵队得知这个情报，副政治委员王恩茂正与参谋长商量还未下定决心，王震来到了指挥部，他果断地说：“这是好战机，敌人刚刚来到，脚还没有站稳，我们应以奔袭姿态去把他消灭掉！”

部队刚要出发，忽然得到报告说：敌人已于14日21时逃走了。这个意外的情报，引起王震他们的犹豫。王震立即追问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当知道来自敌两个保警队员的口供，连逃跑的方向也没说清楚时，王震认为这个情况不可靠。他说：“敌人刚刚落脚，哪能未与任何部队接触，就毫无缘由的逃走？这种没有任何根据的情报，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编造出来，两个保警人员的话就那么可靠吗？我不相信。我们的决心不能变，即便他真的逃走了，我们作为一次冬季的实地演练也是很有益处的。”⁽⁵⁾他命令第359旅，独立第4、第6旅迅速派出部队，拂晓前按原计划快速前进。

11月15日拂晓，第359旅以第7团由东南、第8团由西北向临皋村逼近；独立第4、第6旅进至临皋以西，断敌退路并阻击援敌。第359旅在独立第4旅第12团的支援下，于11月15日6时向临皋村敌第430团迅速发起了攻击，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战斗，将敌第430团1500余人全歼，击毙该团团长曾挽国，俘敌副团长赵仲宏以下官兵1300余人。这一仗打得干净利索，大家情绪很高。王震对张希钦说：“参谋长，记上一笔账。冬季要消灭三个师，现在已完成了任务的九分之一了。”王恩茂说：“这一战斗之所以能够取得胜利，主要的是司令员决心大，从始至终很坚决，即认为敌人逃跑也不过徒劳一场，并无其他坏处。假如犹豫，顾虑疲劳，是消灭不了敌人的。”⁽⁶⁾

战斗结束后，王震拉着郭鹏等人打起了扑克牌。正打着，侦察员跑来报告乳罗山一线敌人新的部署情况，说已查明被消灭的第430团属第144师，现其师部驻在合阳附近的杨家城，他的第431团驻在吴庄，第432团驻在乳罗山。王震一听，把手中的扑克牌重重地一甩，说：“咱们不打扑克了，去打敌人！”

张希钦问道：“打144师？”王震说：“对！刚消灭了它一个主力团，它的师部和其他两个团部离我们不远，现在敌人发现了我们，就得消灭它！”接着，他又分析说：“144师多半是新兵，战斗力不强。430团是他们最强的主力团，我们能在一个半小时消灭它，这说明更有把握去消灭其他两个团。另一方面，在他们的主力团刚刚被消灭，恐惧心理很重的时候去消灭它，他们本来不强的战斗力就等于垮了一半。他们发现了我们，消灭它这叫‘杀人灭口’。我决定，一面电请野司，一面进攻，去打乱它那个合阳地区的防御体系，说不定还会给我们整个战场带来有利的战机。上面要批评，我王震负责。”⁽⁷⁾

11月15日午后，未得到西北野战军的批准，王震即指挥第二纵队越过金水河向乳罗山等处之敌发起攻击。果然如王震所料那样，敌多为新兵，老兵又士气不振，只经过一夜激战，就歼灭敌第431团和第432团两个营，俘敌团长杨健以下官兵1200余人。这样，敌第144师只剩下了一个师部和一个营的兵力了。第三纵队此时也以一部向王善庄、南王村线敌第90军发起了攻击。

第二纵队的这一次作战行动，虽然取得了胜利，但由于没有得到西北野战军的批准，受到了西北野战军有的领导的批评。王恩茂在第二天的日记中写道：“彭（德怀）、张（宗逊）电示，15日早歼灭临皋敌一个团是很好的，但15日夜攻乳罗山、东马村、吴村之行动，破坏了整个战役计划。敌三十师退回蒲城，故决定围铜川、耀县打援。”11月16日，彭德怀、张宗逊在给中央军委、贺龙、习仲勋的电报中说：“原拟二十日拂晓围歼白水南岸罕井地区之三十师两个团及保四、保五两个团，得手后围歼蔡邓镇、孙家庄地区三十八师、一师、七十八师。寒（14日）一四四师之四三〇团至合阳东十余里侦察，被我二纵队全歼，寒（14日）晓该纵进攻合（阳）南之四三一团，又被全歼，共俘三千余人，战役开始按原计划推迟两天。”

第二纵队的上述行动，使胡宗南以为西北野战军将在澄城、合阳地区展开大战，急忙将罕井、白堤、山东村地区的第30师缩回蒲城；又将第1、第65军及第17军第12师由蒲城、富平向东赶来增援，11月19日进至澄城永丰镇和露井镇地区。西北野战军围歼第30军第30师的计划无法实现了。

由于胡宗南将其部队大量东调，敌我情况发生了变化，使原定的战役计划不宜继续实行。彭德怀当机立断，决定实施第二作战方案：把西北野战军分成左右两个兵团，由张宗逊率领第一、第四纵队及警备第4旅、骑兵第2旅组成右翼兵团，于11月20日由白水、汕道、六井镇以西，攻歼铜川、耀县一线敌第3军第17师所部，调动胡宗南部主力由东向西增援；以第二、第三、第六纵队组成左翼兵团，由彭德怀亲自率领，隐蔽集结于洛河两侧地区，准备歼击西调之敌。其中，第二纵队主力集结澄城以北，以一个旅留澄城、合阳一线，由北向南及由东向西，积极佯动，迷惑敌人；第三纵队集结于窑头镇、蔡邓镇，向孙庄镇、永丰镇一线进行侦察；第六纵队集结于西固镇、东西姚村。

11月17日，彭德怀、张宗逊向西北野战军主力部队下达了作战命令，并于当日17时给中央军委、贺龙、习仲勋发出了一份电报，报告了这一作战方案：

军委并贺习：

原定二十日拂晓集全力（缺个旅）首先歼击白水南罕井镇、白堤镇之三十师及以东大昆通道、故贤村、蔡邓镇七十八师，然后再打孙庄镇之一师。此三师各距二十里，留一旅位置澄（城）、合（阳）线北封锁消息。十四日敌一个团进至合阳东十余里之临皋，当晚被我二纵歼灭，十五日黄昏，该纵因小胜冲动而向合阳南进攻，遂将此战役计划破坏，现拟从西（同官、耀县东）面活动，调动敌人歼击之。如不能时拟进行整训，明春早些（二月初）开始攻势。如何请复。

彭张

十七日申

11月20日，周恩来为中央军委起草了给彭德怀、张宗逊并告贺龙、习仲勋的复电：

彭张并告贺习：

十七日申电悉。同意你们向西调动敌人歼击之的计划。如不奏效，可进行冬季整训一个月（分两期，每期半月），但不要预定整训时间直到明年二月，因今后两三个月中，由于淮海战役的胜利及东北野战军入关，西北敌情将有极大变动可能，到那时，为适应此情况，你们仍须捕捉战机，及时行动。

军委

十一月二十日

11月21日，右翼兵团第一纵队、警备第4旅进至陈炉镇，第四纵队、骑兵第2旅进至薛村镇、美原镇附近，随即与敌第3军第17师在韩村、康庄、底店附近遭遇，双方展开激战。为全歼第17师，右翼兵团除以警备第4旅控制陈炉镇外，第一、第四纵队于11月22日拂晓向草滩、康庄攻击。战至14时许，先后攻占草滩、康庄等村落及其围寨，歼敌第17师师部及第51团、第50团第2营、第3营1个连、第49团第2营和第3军军部及直属2个营，击毙少将师长王作栋等，共歼敌6000多人。11月23日，西北野战军右翼兵团乘胜继续西进，攻占铜川以东的军台岭、店子坡等据点，歼敌第254师一部，11月24日炸毁黄堡镇以北的铁桥，攻占黄堡镇及火车站。

当西北野战军右翼兵团行动后，彭德怀来到了第二纵队驻地召集旅以上干部开会，研究敌情和讨论作战部署。他说：“我们不这样行动，就调动不了敌人，歼灭不了敌人。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千方百计地分散敌人，调动敌人，让敌人就范。”说完，他就让大家讨论。独立第6旅旅长张仲瀚说，右翼兵团向西面进攻敌第17师等部，猬集在东面的敌主力必然西援，而我们左翼兵团在东面打敌弱点一部，迫敌又向东援。我军两头打，调动敌人来回援。这样像打乒乓球式的打几个胜仗，战役的目的就达到了。彭德怀听了以后很高兴，他说：“打敌人要像打乒乓球一样，来回都能打他。那边打过来，这边打过去，过来也打，过去也打，不使他清醒，不让他喘息，而要他乱蹦乱跳，兵力分散，各个被歼。”⁽⁸⁾

西北野战军右翼兵团向西进攻的行动，果然迷惑住了胡宗南，他误认为西北野战军主力要在铜川、耀县地区的咸（阳）同（官）铁路上作战，急忙将在洛河以东的第1、第65军西调，向铜川、耀县增援；并令盘踞在澄城、合阳以南地区的第76、第90军及第36军第165师向南撤退。这时，彭德怀率领西北野战军指挥部星夜东进至洛河西岸的坡头村，以便就近指挥左右两个兵团主力。

11月23日，第76军退至永丰镇及洛河以西的石羊地区，第90军及第165师在第二纵队第359旅的袭击和追击下，经寺前镇、醍醐，于11月25日退至唐家堡、坞坭村地区，驻守豫西卢氏县的第27军第31师（欠92团）亦调至大荔与第90军衔接。此时，胡宗南向西增援的部队已发觉西北野战军在蒲城、石羊之间设伏，即占领洛河东西两岸后构筑工事固守。敌暂停西调，西北野战军左翼兵团继续等待伏击已不可能。但敌人主力分散，第76军相对孤立，又造成了西北野战军有可能攻歼第76军的战机。彭德怀当机立断，命令隐蔽集结于蒲城至永丰以北一线的左翼兵团立即行动，将退至蒲城以东永丰镇之敌第76军一举全歼。

敌第76军的前身是整编第76师，曾多次被西北野战军打败。1947年冬在清涧被歼，后在宝鸡重新组建。1948年4月间，在宝鸡战役中，又一次遭到歼灭性的打击，师长徐保被击毙。同年6月间，胡宗南又在户县附近第三次将这一个师补充起来，不久，整编师改为军，李日基为军长。当时该军辖新编第1师和第24师两个师。两个师除了个别团尚在四川接领新兵外，其他部队的兵额也只有七八成左右。(www.xing528.com)

11月24日，王震派出部队跟踪敌人侦察，自己也带几个参谋人员亲临前沿观察敌第76军的情况，他发现第76军的大部分兵力正向永丰镇子里拥进。

永丰镇位于洛河东岸，围寨高而坚固，扼（大）荔蒲（城）公路，西距蒲城、南距大荔各约25公里，是连接大荔、蒲城两地的交通重镇。第76军进入永丰镇后，军长李日基把其主力布置在永丰镇和附近几个据点内，还以有力部队控制永丰镇两边高地形成支撑点。

王震看到敌第76军拥进了永丰镇，决定抓住这一战机，立即消灭敌第76军。他马上召开了第二纵队首长会议。他说：“一个军挤在永丰镇里，像核桃仁一样，互相挤在一起，怎么展开战斗？想靠那么点厚的寨墙挡住我们的炮火，别忘了我们从打运城开始有了攻坚战的经验，现在我们积攒了这么多大炮，攻下宝鸡又有了充足的炮弹，到了发挥威力的时候了。”⁽⁹⁾大家一致认为，现在攻打敌第76军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但是，以一个军的兵力去消灭敌人的一个军，一比一的兵力，能否打得好，这又是一个问题。

彭德怀也在为如何迅速歼灭敌第76军而思索着，他决定除以第三纵队独立第5旅及第二纵队第359旅第9团、独立第6旅第16团进至永丰镇以南的楼子塬、韦庄地区，准备堵击永丰镇逃敌和阻击第60军北援外；集中第二、第三纵队主力围攻永丰镇的第76军。

王震是个急性子，他看到第三纵队主力正与敌人接触，一时还到不了，怕等他们赶到耽误战机，于是于11月25日一早，他就骑马赶到了彭德怀那里请战。他列举了许多有利条件，力图说服彭德怀。但是，彭德怀只是坚持一条理由：“在敌人利用坚固工事进行死守的条件下，一个军进攻一个军是很困难的。”王震则说：“一个自由行动的人，去打一个被捆绑住了手脚的人，总是可以打赢的。而且借攻永丰镇，友邻部队还可以打援，消灭更多的敌人。”彭德怀最后只好说：“你要打不好，就会被缠住，别想休息了。”王震说了声“我一定打好”，就离开了西北野战军司令部，直接到各部队查看战前准备情况了。

11月25日下午，第二纵队主力在第三纵队的配合下，奉命向洛河西岸的石羊、坡头、陈家村地区敌第76军第24师发起猛烈攻击。战斗进行得非常激烈，打到黄昏后，歼灭敌第24师第71团大部和第70团一部，敌师长于厚之率其余部队慌忙渡过洛河，逃进永丰镇，连洛河上的桥都没来得及破坏。独立第6旅穷追不舍，于当夜渡过洛河进至永丰镇以北的东、西古村，宋村一线；第三纵队独立第5旅及第二纵队两个团进至永丰镇以南的楼子塬、韦庄地区，堵击可能南逃的敌人和抗击北援的第90军；第三纵队第359旅于洛河以东袭取永丰镇附近的凤栖、坞坭村、刘家沟等地，并进占了韦庄，迫使敌第90军及第36军第165师南撤至胭脂山地区固守，从而割断了敌第76军与第90军的联系，造成了围歼第76军的有利态势。

战至11月26日晚，第二、第三纵队主力完全肃清永丰镇外围据点，迫使第76军1万多人压缩在东西长600米、南北宽300米的永丰镇内。

11月27日晨7时半，第二、第三纵队合力向永丰镇发起了第一次总攻。独立第4旅先在西门用炸药炸开了一个缺口，突入镇内两个连，但没有占领房屋、组织火力向前发展。经敌在猛烈火力掩护下反击，又被迫退了出来。独立第6旅第18团跳出堑壕，以30名战士伤亡的代价，迅速冲过200米的开阔地，登上了被炮火炸开的突破口。但因我方炮火中断，被堵在土墙底下，进进不了，退也退不下。第359旅第717团第1营冲到突破口旁，敌人从围墙上向下猛投手榴弹，又遭敌人地下暗碉火力的封锁，难以前进。

第二、第三纵队第一次总攻永丰镇没有奏效，王震在西古村召集了各旅指挥员开会。这时，彭德怀打电话给王震，表示十分坚定的决心，要打下永丰镇，全歼敌第76军。

这时胡宗南为救援第76军，除出动飞机助战外，还命令第90军由胭脂山地区向北攻击，同时急调第1军、第65军、第17军等部向永丰地区驰援。

为迅速全歼永丰镇的敌第76军，11月27日黄昏，彭德怀重新调整了攻击部署，决定调第六纵队由山怀里、周家山进到孙家庄、石羊及其以南地区，随时准备策应南面抗击部队或配合第一、第四纵队夹击东援之军；并将右翼兵团的第一、第四纵队从高阳、六井镇附近调至上王镇、罕井、白堤地区，准备侧击由蒲城东援的敌人；由王震、许光达统一指挥第二纵队和第三纵队独立第2旅围攻永丰镇。11月27日21时，彭德怀给张宗逊等发出电报，指出：“本日黄昏至此刻，陆续自动投诚者二百余人，这是西北战场首次看到。”并要求他们“决心阻击援兵，不惜代价，歼灭此敌。一、四纵队必须动员全体指战员，不怕疲劳，继续争取打援胜利。”

在王震、许光达的统一指挥下，攻城部队加紧准备，在敌猛烈炮火下强行对壕及坑道作业。到27日夜12时，由于准备还不充分，决定把第二次总攻时间由当夜12时改为第二天拂晓3时半进行。部队经过挖掘坑道爆破终于进逼镇堡墙下，在猛烈的炮火支援下，于11月28日3时发起第二次总攻。第二纵队独立第4旅首先坑道爆破成功，将围墙炸开一个缺口，第12团即从缺口处竖梯登上围墙，以一部占领西门楼及西北角地堡，主力沿围墙及北街向东突击；第11团从西门竖梯突入镇内，顺大街及其北侧向东突击；第10团也在第11团与第12团的结合部投入战斗。随后，第三纵队独立第2旅也从西门南侧突入，沿大街以南推进；独立第6旅第17、第18团也顺利地登上北面的突破口，打退了守敌的反冲击，分别向东南与西南方向勇猛攻击。敌人集中一切火力顽抗，明碉暗堡里的扇形火舌连成一片。由于敌人的炮火猛烈，我许多战士受伤。王震在前沿看到这种情况，高声喊道：“通知炮兵，快把暗碉火力点都给我打掉！”霎时，炮声震天，敌人的暗碉一个个被打垮，战士们乘机冲锋。王震顺手夺过警卫员的驳壳枪正要向前冲，被正走过来的张仲瀚一把拉住，说：“司令员，你不能动，让我去！”说完就随战士冲向前去。王震大声喊道：“张仲瀚，你回来！”张仲瀚已经走远了，王震立即要警卫员：“快把他给我拉回来！”

战斗到了关键时刻，王震又令炮兵快速发射。敌人的飞机来了，在空中猛烈扫射。这时，第二、第三纵队的部队已从四面八方冲进了镇内，与敌展开了激烈巷战。敌人完全失去了战斗力，第11团第6连连长带着一个班就抓了1000多个俘虏。战至11月28日上午9时30分，敌第76军大部被歼，仅有其军部依托镇内东北隅数座院落顽抗。在独立第4旅的猛烈攻击下，至10时，第76军军部也被歼，永丰镇战斗胜利结束，全歼敌第76军。

在西北野战军攻打永丰镇时，奉命北援的敌第90军及第36军第165师，由胭脂山向永丰镇方向进发，遭西北野战军阻击部队的坚决抗击，被阻于永丰镇以南5公里处。敌增援部队因害怕被歼灭，除以野炮盲目向永丰镇射击外，步兵根本不敢前进一步。11月27日，胡宗南命令由富平东援的第1、第65、第38军及蒲城的第17军等部调转头来增援永丰镇，但他们也因惧途中遭受伏击，一直绕到蒲城以南的党木镇、龙阳镇，于11月28日晚抵大荔以北的八岔口时，第76军已被全歼。次日，这些援敌才进至永丰、韦庄、临皋地区，西北野战军部队已在彭德怀的指挥下，胜利地转移了。敌人星夜驰援，长途跋涉，除看到5000多具死尸和重伤兵，再次饱尝战败的凄凉滋味处，只有徒增疲劳和失败情绪。

冬季攻势历时近半月，胡宗南的几个军被西北野战军牵着来回转，拖过来，打过去，兵力分散，疲于奔命。胡宗南东奔西窜的所谓“机动防御”、“重点增援”，在西北野战军的机动迅猛打击下，一败再败。这次，在胡宗南苦心支撑半年之久的洛河以东防线上，他的第76军被歼灭，第36军和第17军遭到歼灭性打击，第38、第65军等也受到程度不同的打击，总数损失达5万人左右。

这次作战，西北野战军共歼灭胡宗南部1个军部、3个师部、9个团又7个营，共2.5万余人，毙伤第17师师长王作栋等官兵7600余人，俘敌第76军军长李日基、参谋长高宪岗、第20师师长吴永烈、第24师师长于厚之、第17师副师长张恒英等以下官兵1.7万人，投诚300余人。李日基和于厚之、吴永烈被俘后见到王震不禁哀叹说：“我们当官的一直蹲在地洞里未曾伸出头，加上所有的电话线都被炸断了，根本谈不上掌握部队，除掉连续不断的炸弹爆炸声，寨子里的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了。”

后来，李日基谈起第76军被歼灭的经过时说，11月25日夜里，他发现陷入包围后向裴昌会求救时，裴昌会却哄他说：“只要能支持过今晚，90军明早就到！”11月26日，他向胡宗南求援，胡宗南一会儿要他“即时突围”，一会儿又要他“固守待援”。他说：“27日，重新作了调整部署，北面寨墙西半段新一师的阵地，由军部特务营接替，加强了防务。并向西安请求空投弹药。是日上午，胡宗南又接连拍来两个电报，令我突围。我再一次请两个师长来当面研究。正在研究时，又接到兵团司令部参谋长的电话和胡宗南的电话，令我固守待援，并说马上用汽车运送援军。我即时将这消息传达给各部队，官兵的精神都振作起来，以为援军很快就可到来。谁知一盼再盼，盼到天黑，援军的消息渺然，而激战又起了。当天下午，虽有飞机空投弹药，但落在寨内的很少，落在寨外的多，给自己补充的少，给解放军补充的多，因而这天夜里的战斗条件更加困难。是夜，战斗的中心仍在西门北侧被突破的地方，双方往返争夺，部队伤亡很大。天将黎明，北面东段又被突破一个缺口，接着，东面南段也被突破一处。这时候，我手中一点预备队也不掌握，只带几个卫士跑到北面东段的突破口指挥守兵进行挣扎，企图挨到天明，盼飞机前来支援。可是从东西两面缺口攻进来的解放军，发展得很快。我看到大势已去，马上回到军部，令参谋长把来往的电报和底稿全部焚烧了，以防留给解放军。正在焚烧中，解放军就进到军部所在的窑洞。当时虽然有些身边的人替我打掩护，说我是副官，但是解放军战士中有人认识我（有个战士过去在第一六五旅旅部当兵，在陕北作战被俘后参军），我只好承认我就是李日基。”⁽¹⁰⁾

彭德怀对在冬季攻势作战中，西北野战军打得干脆利落，非常满意。尽管十几天来他跟着部队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往返行程400多里，常常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但他仍然精神焕发，神采奕奕，高兴地对指挥部的同志说：“当初，胡宗南占领我们延安，他是那样的神气十足。他没有想到今天，不但延安回到我们手里，连他的老窝西安也自身难保了！”⁽¹¹⁾11月30日，他在和张宗逊、赵寿山等给各纵队领导人的电报中说：“自荔北战役胜利后，胡宗南即集中九个军番号（其中六十五军、十七军、三十八军被消灭过半），自以为得意，其结果东至洛河以东，西咸同铁道，十二天中往返奔驰三次，平均每日走八十里至一百里，像乒乓球一样，被打得东西奔跳，其疲劳之状，可想见。”

12月1日，中共中央致电彭德怀、贺龙、林伯渠、习仲勋、张宗逊、赵寿山，并转西北人民解放军全体同志：“庆祝你们歼敌第七十六军两个整师、第六十九军一四四师和第三军十七师大部共十个整团近三万人的巨大胜利。尚望继续努力，为全歼胡宗南匪军，解放大西北而战。”

冬季攻势作战后，彭德怀考虑到西北野战军连续作战，为休整和补充部队，创建巩固的后方根据地，部队应该进行一次冬季整训。因此，在歼灭敌第76军的当天，即1948年11月28日，彭德怀在给中央军委和林伯渠、贺龙、习仲勋的电报中提出：“我军自十五日开始行军作战，有某些疲劳。如无十分有利战机，拟集结永丰以北、洛河两岸休整”。毛泽东接到这一电报后，考虑到正在进行的淮海战役和平津战役情况，12月1日，他在为中央军委起草的给彭德怀、张宗逊并告中共中央西北局的电报中指出：“庆贺你们歼敌二万余人的大胜利。你们进行整训是必要的，但是不要提出整个冬季的整训计划，只提出一个月的整训计划。一个月计划中分为两期，半个月为一期，两期完毕后，如有作战机会，即打一仗。如无作战机会，再延长整训时间，做第三期整训计划（半个月）。我们的目的是你们既能整训，又能不失有利的作战时机，借以拖住胡宗南不能调至他处。我们现在所要竭力争取的一是尽可能不使傅作义部（四十个师）向江南撤退，因此，东北我军仅休息二十天，即已令其出动，以便早日抓住平津敌人；二是希望你们抓住胡宗南，使他的兵力不能至沪宁一带。”

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彭德怀决定西北野战军的冬季整训先“暂定一月分两期（每半月为一期）”的计划。12月4日至6日，西北野战军前委在澄城县的钱儿村召开了第四次扩大会议，研究部署冬季整训和开展地方工作问题。12月6日，彭德怀在给毛泽东的电报中提出了拟办军事干部训练班的想法，他说：西北野战军“自秋冬以来，对攻坚战有进步，技术、战术至少有二十种以上的新创造，其中多数是很好的，很实际的，增加了部队攻坚的威力与信心。但不普及，不熟练，野司拟办一临时军事干部训练班（约三百人），时间一月（如情况许可，再办二期、三期），从营、团正副职、旅、纵正副参谋长中各调一人，训练方法是除讲解必要的技术学理（如各种炮兵性能）外，主要的演习，把创造的新经验采取示范演习，即是把这些经验集中起来，加以整理、坚持与贯彻下去，使我们根据各人自己的经验，联系到‘十大军事原则’的学习，这样可能易为体会其中最重要的是歼灭战思想这许多基本原则。一般的认识是一致的，但事先如何歼灭敌人这一问题上就不完全一致，如大包围中的小包围（即战役包围与战术包围），必须密切联系，首先必须在战术上善于最高度的集中兵力、火器，善于分割敌人，才能由战役包围达到战术上的包围。对此种认识，各纵队是不一致的。训练的目的，不仅交流经验，更重要的问题是把上述认识深化一寸。”

第二天，即12月7日，中央军委给彭德怀发来了复电，指出：现时淮海战役的胜利正在扩展中，约再有一周左右敌四个兵团可全部歼灭；华北傅作义现有54个师，再过十天，东北野战军将会同华北二、三兵团进行华北会战。如一旦淮北敌四个兵团全歼，华北会战又起，“蒋匪欲布长江防线，惟一可调之兵，只有胡宗南系统及新疆各军。因此，西北敌情不久有起变化可能，你们应以极大注意侦察胡匪动向，准备在必要时，举行牵制胡匪战斗。故补俘工作要快，现在华野部队多采取边俘边补边打的办法，收效很大，主要是依靠于政治教育，再加以生活巩固，就能立即作战，望你们采用这一经验。”12月18日，毛泽东根据淮海战役的情况，又为中央军委起草了给彭德怀、张宗逊并告林彪、罗荣桓、刘亚楼的电报：

彭张并告林罗刘：

（一）请你们密切注视胡（宗南）部动向，蒋有调胡部增援杜聿明之可能。（二）你们休整状况如何？是否可以于本月底或下月初举行一次作战歼敌一部，借以钳制胡军，盼酌告。（三）黄维被歼，李延年退淮河以南，杜聿明部被歼三分之一，徐蚌战场形势极好。但我军连战四十天，解决了敌人三十五个整师未休息，极疲劳，损伤亦大。现杜部尚有不完全的十九个师（包括邱清泉精锐在内），据守永城东北纵横十余里据点内顽抗，我军须就地休整十天，然后攻歼该敌，决战时间大约在下月上旬。（四）各方向蚌埠增援之敌，除葫芦岛、营口撤退之三个军外，近从武汉军区增来三个军。如果西安、天津两处敌人在十天内外不向蚌埠增援，则有充分把握全歼杜聿明，此点请你们两方加以注意。

军委

巧十五时

12月19日，彭德怀、张宗逊在给中央军委的复电提出：“目前尚未发现敌人弱点”，“目前进行战役，须以两万兵攻取淳化、相机进入泾河间调动敌兵西援后，夺取渭北一两个据点，消灭敌人一两个师方有可能。我军服装单薄（单鞋、单袜、空心棉衣、无毛衣背心、被子一斤半棉花尚未发齐），经过关中山地，人烟稀少，露营等，如无十分必要时，拟明春二月十日以前，不准备进行大的战役。如胡（宗南）匪抽兵援杜（聿明）匪时，待其抽调三五个师行动两三天时，我即于渭北发动攻势，似较有利。”

这样，西北野战军开始了冬季整训。

(1)　《毛泽东军事文集》第5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218页。

(2)　《毛泽东军事文集》第5卷，军事科学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版，第219页。

(3)　王政柱：《彭总在西北解放战场》，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

(4)　《彭德怀军事文选》，中央文献出版社1988年版。

(5)　《王震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9年版。

(6)　《王恩茂日记——解放战争》，中央文献出版社1995年版，第317页。

(7)　《王震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9年版。

(8)　《彭德怀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3年版。

(9)　《王震传》，当代中国出版社1999年版。

(10)　《解放战争中的西北战场》（原国民党将领的回忆），中国文史出版社1992年版。

(11)　王政柱：《彭总在西北解放战场》，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