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货币广泛流通的重要性

由于商品交换的发展，货币使用增多，商周时以贝、玉、帛等实物为主的货币已不能适应交易的需要，到春秋时出现了正式的金属货币。《国语·周语下》载：周“景王二十一年（公元前524年），将铸大钱。单穆公曰：‘不可。古者，天灾降戾，于是乎量资币，权轻重，以振救民。民患轻，则为作重币以行之，于是乎有母权子而行，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则多作轻而行之，亦不废重，于是乎有子权母而行，小大利之。今王废轻而作重，民失其资，能无匮乎?若匮，王用将有所乏，乏则将厚取于民。民不给，将远志，是离民也……’王弗听，卒铸大钱。”类似的记载也见于《史记·循吏列传》，其文说：孙叔敖为楚庄王相，“庄王以为币轻，更小而以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业。市令言之相……相曰：‘罢，平肩弧足空首布吾今令之复矣。’后五日，朝，相言之王曰：‘前日之币，以为轻。今市令来言曰：前日更币，以为轻市乱，民莫安处，次行之不定。臣请遂令复如故?’王许之，下令三日而市复如故。”这两段记载说明春秋各国铸造金属货币已成为政府的正常事务，当时铸造的钱币有不同等级，所铸的货币已广为流通，统治者往往利用铸币的轻重来掠夺人民的财富，从而造成市场上货币流通的混乱。

平肩弧足空首布

春秋时代的金属货币流通情况，逐渐从考古发掘或出土中得到证实。最早发现的是青铜铸币空首布。空首布来源于生产工具“镈”（铲）（也有学者认为其中的耸肩尖足布来源于“耒”），从布的大小形状和重量来看已不能作为器物使用，只可能作为一般等价物货币来用了。1949年以前只在个别遗址中发现，最早是1937年在河南汲县山彪镇的春秋墓中出土了674枚空首布⁹⁷。1949年后屡有空首布出土，它的形制大体可分为平肩弧足、斜肩弧足、耸肩尖足和平肩平足四种类型。至20世纪80年代初先后发现平肩弧足空首布十余批，约3500枚，出土地域集中在洛阳市及其周围的孟津、伊川、临汝等县境内，应属周王畿内的货币。斜肩弧足空首布共发现六批，约2500枚，其中有“武”、“卢氏”字的为最多，大约是周、郑等的铸币。耸肩尖足空首布出土数量较少，仅有数百枚，集中出土在侯马、寿阳、安阳一带，1957—1958年在侯马西北庄发现一空首布铸造工场，1959年又在侯马铸铜遗址中出土了12枚完整的耸肩尖足空首布和大量空首布内范，其中一枚布面有铭文“□□□黄”五字⁹⁸，看来应是晋国的货币。平肩平足空首布主要是1974年在河南扶沟县古城村出土了18枚银布币⁹⁹，可能是楚国的铸币。空首布通行的时间，据有些学者推测，春秋初已出现，春秋中期前后广为流通，直到战国中晚期有些地区仍在使用。

平肩平足空首布

春秋时的另一种青铜铸币尖首刀，可能脱胎于游牧民族的凹刃削刀，先后在河北、辽宁西部、内蒙古南部、山东北部不断出土，较集中出土的地区是河北中北部（含今北京、天津地区）。按地区推测，尖首刀可能是狄戎族（包括鲜虞、山戎、中山）和燕地在春秋中晚期至战国中期流行的一种金属铸币。齐国的尖首刀可能到战国时才流行¹⁰⁰。

在山东北部，不断出土窖藏的又一种面文为“齐之法化”、“节墨之法化”、“安阳之法化”、“莒”等的刀币，多者一次出土数千枚，少者几十枚。据不少学者研究，认为这是春秋时代就流通的齐、莒等国的金属铸币¹⁰¹。

江苏丹徒北山顶墓出土的骨贝(www.xing528.com)

除空首布、刀币之外，春秋墓葬中还出土了大量青铜贝，如山西侯马上马村13号墓出土青铜贝1600枚、包金贝32枚；河南辉县琉璃阁甲墓和60号墓各出土包金贝1000枚以上¹⁰²；山东曲阜林前村一春秋晚期墓出土588枚青铜贝，另有碎贝约200片¹⁰³；淄博磁村M01出土青铜贝147枚¹⁰⁴；沂水刘家店1号莒国墓更出土金贝65枚¹⁰⁵。由此可见，青铜贝、包金贝、金贝可能是春秋时代在晋、齐、鲁、莒等国流行的金属货币。

春秋墓葬中还常见以海贝、骨贝、石贝随葬，有的数量较大。如河南淅川下寺楚墓出土海贝4000枚¹⁰⁶；山西侯马上马村基地出土骨贝1200枚¹⁰⁷；江苏苏州浒墅关真山大墓出土海贝数以千计，完整者1160枚，同时还出土了绿松石贝122枚¹⁰⁸。除大墓外，一般中小墓也有一定数量的海贝、骨贝、石贝出土，如山西长子7号墓出土骨贝76枚，2号墓出土骨贝50枚¹⁰⁹；陕西陇县边家庄29座墓中出土石贝3113枚¹¹⁰；山东长岛王沟M10出土海贝420枚、石贝450枚¹¹¹。春秋墓葬中以海贝、骨贝、石贝随葬较普遍，这可能表明像商周一样非金属贝仍在某些地区流通，也可能是一种随葬冥币。

山西长子东周墓出土的骨贝

苏州真山大墓出土的海贝

南方吴、越地区，20世纪70年代以来，在江苏南部和浙江北部不断出土西周至春秋的窖藏青铜块十多批，多者150公斤，少者仅几块，每块的重量十几克到几百克不等，这可能是吴、越地区的称量货币¹¹²。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在浙江绍兴地区先后出土青铜戈多批，数量达几千枚之多，每枚平均重4克左右，这可能是春秋晚期至战国初期的越国金属戈币¹¹³。

春秋时代虽然已出现金属货币，用货币交易已较普遍，但是并不能完全代替以物换物的交易方式，《诗经·卫风·氓》所述的“抱布贸丝”，应该在集市贸易中仍占一定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