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我们了解了以诗入画,以书入画以及音乐对绘画的影响,那么绘画对其他门类艺术有没有影响呢?
答: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诗中有画,中国文化是非常注重意象。庞朴先生认为中国文化不是一分为二的,不是西方二分法的主体与客体、理性与感性、灵魂与肉体。中国文化是一分为三的,在天和人之间还有一个象,沟通天人。中国文化和中国艺术都是非常讲究意象的。
现代文学尤其是小说,也受到绘画的影响,现代主义文学大家受绘画的影响尤重,鲁迅、张爱玲、沈从文以及当代文学大家汪曾祺等,他们自身的绘画修养都很好。像鲁迅的绘画修养之好可以在他的小说《阿Q正传》命名上看出,“阿Q”很有画的味道。字母“Q”,光着秃头,留着辫子,很有形象意味。鲁迅先生小时候很喜欢线描,画的活无常、死有分等都很有味道。后来他又推崇珂勒惠支的版画等。他的散文诗《野草》里有着像蒙克一样的表现主义“波荡” 的意象,颜色对比浓烈,黑与红,黑与白,鲁迅先生的色彩具有表现主义的味道。张爱玲笔下的女人也是如此,在故事的描述中有着很好的色彩意象性,如“一个男人一生中可能有的红玫瑰与白玫瑰:拥有红玫瑰,红玫瑰就成了墙面上的蚊子血;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如同白衬衫上的米饭粒”,读之,色彩画面浮现脑海。
当代文学大家汪曾祺先生《大淖记事》,以文人淡彩笔法,写江南水润的女子:“一二十个姑娘媳妇,挑着一担担紫红的荸荠、碧绿的菱角、雪白的连枝藕,走成一长串,风摆柳似的嚓嚓地走过,好看得很。”颜色对比“紫红的荸荠、碧绿的菱角、雪白的连枝藕”,画面形态“走成一长串”,画的动势“风摆柳似的”,还有“嚓嚓” 的声音,真是生动极了,传神极了。
问:这应该就是现代人所说的,听别人讲故事或形容事物很有画面感和镜头感吧?
答:汪曾祺的文字平淡活泼,紧贴着人物写,画面感很强。汪曾祺同样有着高蹈的艺术修养,他的小品画很有文人格调,画的蔬菜、瓜果、花草等,诗意、滋润,意趣十足。
绘画的内容有时直接转变为文学作品内容。文学大家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描述百态人生,各色人物,里面有不少跟画家提香、伦勃朗等相关内容,视觉经验转变为文字经验。画家杜米埃画过一个翘着胡子,非常自负的人物,后来这个人物就成为莫泊桑小说里的主人公。(www.xing528.com)
无论从形式,还是内容来讲,各门类艺术之间是可以互相对话融通的。对一门艺术精通以后,旁及其他,自然融通。
问:绘画中有着韵律和节奏,音乐对绘画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那么,绘画对音乐有没有影响?
答:音乐是艺术门类中最为抽象的艺术,如旋律、节奏、和声等抽象形式,音乐直接对应人的生命节律,包括身体的节律和情感的节律。节奏快,旋律清扬,心情随着飘荡欢愉;块面沉重,节奏缓慢,人的情感随之幽思重重。
钢琴家傅聪的演奏就受中国文人画影响,他曾说:“萧邦音乐里面包含着中国画,特别是山水画里的线条艺术,尤其是黄宾虹山水画里的那种艺术,有那种化境、自由自在的线条。”[1]在印象主义时代,既有印象派绘画,同时也产生了印象派音乐,印象派绘画波光粼粼的光色、笔触,就进入了印象派德彪西等的音乐。
由于人的联觉机制,在作曲家的经验里,创作和欣赏也会借助形象的联感,触景生情,以景融情。一般音乐作品命名时叫作几号曲、a或c调等,选择抽象的数字。贝多芬《月光奏鸣曲》起初自题为“升c小调奏鸣曲”,后来人们赋予它一个具有浪漫情调的名字:“月光”。辛丰年认为贝多芬受莫扎特歌剧《唐璜》之影响,“那是一段哀伤的音乐。写《月光曲》时可能受了那音乐的影响”。但月光之名却揭示了情境、意境和画面,最容易勾起人们想象,进而进入一种音乐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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