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本市一家出版社出版了一套古代文化生活方面的丛书,诸凡花木虫鱼、旅游饮食、扇子镜子、中药园林,乃至神功奇行之类,都疏而不漏,然而,对于“井文化”,却视而不见,任其阙如。我对此甚为怏怏。难道和生活贴得太近的物事,离文化就远了吗?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中国人对于井的开凿利用,应该是走在世界前列的。先秦的名作《击壤歌》就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句子;至于是谁发明了打井的方法,也有文献可征,《吕氏春秋》《淮南子》均说是“伯益”,这等于给了他仓颉那样的地位。
李白、杜甫等大诗人都留下过和井有关的诗句,像杜甫的“长怀贾傅井依然”、王昌龄的“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更是其中的名句;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看上去似乎与井毫不相干,但偏偏有人考证说这“床”,其实应当作“井栏”解!由于井与百姓的日常生活关系密切,在中国人的辞典里,它还被用来指代平民生活,比如“凿井卢门边”(高适)、“万井落花中”(屈大均)等,至于“市井”的说法,那就更直截了当了。
在中国人的心目中,井的意象是繁复的,有时是“平静”的象征(心如古井),有时是“狭隘”的指代(坐井观天);节妇烈女赴死,不是投缳,便是投井;英雄救好汉,除了法场劫车,无非井中捞人(柴大官人不是被黑旋风这样救起的吗);才子佳人,相约总在后花园,难得也要在井边海誓山盟一番(当年拍《梁祝》,为完美地拍成两人在井水中的倒影,又不能同时让摄影机“露脸”,着实让黄绍芬大师费尽心机);表示毫无瓜葛纠结,以井水河水作喻最为熨帖……
西方人似乎最讲生活质量,但只要他们尊重历史,就一定不忌讳也是喝井水“长大”的。你看,耶稣够超迈了吧,渴了,他还不照样在雅各井边向撒玛利亚的妇人讨井水喝?人家不买账,他老人家只得编排一套“给我水喝,就赐给活水”(“Give me a drink”,“he would have given you living water”)的承诺,并且点化她从此不再做见识窄短的“井底之蛙”了(见《圣经·约翰福音》)。还有更好玩的是,莫泊桑《蛮子大妈》里,4个普鲁士大兵在冰雪未消的日子里,穿着衬衣绕着一口井梳洗,“用井水来洗他们那种北欧汉子的白里透红的肌肉”。这恐怕早已不是“中国特色”了。但中外人士不约而同地把“井”作“形而上”或“形而下”的诠释,倒很耐人寻味。
井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消失了,但历史文化的册页不会拒绝它。要使它以足够生动的形象展示在后人面前,最好的方法是不要让它从我们这一代的视线中消失,尽管很难,但值得。(www.xing528.com)
关键词:老上海的水井
相关背景:老上海有井的历史大约有6000年。考古人员在青浦崧泽文化遗址曾发现两口马家浜文化时期的水井,这是掘井史上最早的水井之一。上海郊区已多次出土古井。1981年松江天马乡发现南朝古井。1982年安亭新泾大队发现元代古井。1985年安亭双墩庙附近发现东汉古井。1990年青浦朱家角渔民在清理鱼塘时发现良渚文化古井为圆筒形。此外,川沙出土的王港古井、松江姚家圈遗址发现的唐宋古井、奉贤的宋代古井,都是上海先民使用水井的见证。
清光绪元年,上海开始建设自来水厂。在这之前,邑人多凿井引水作为生活用水主要来源。据统计,至1949年,上海郊县有土井2万口左右,1966年上海市区共有土井12219口,估计大部分是旧上海遗留之井。
老上海名气最响的古井是“静安八景”之一的涌泉“沸井”。龙华古镇老街边古寺山门东西两侧原有一清一浊阴阳二井,人称龙井、明月双井。当年翠竹庵(今法华镇路65号)外旧有苍松古井。江湾原道家景德观山门右侧有明代嘉靖三十六年古井栏,1957年移至豫园筑亭保护。南市乔家路徐光启故居旧址曾有明代古井三口。小南门天灯弄书隐楼西墙外有宋井一口;书隐楼有三口明代水井。旧时沪上还有名井多处:奉贤奉城元代张公井、南市文庙大成殿外张公井、金山张堰河心古井、上海县北桥镇瓶山道院天移井、永嘉路12弄旧有淡井庙、安亭菩提寺古井;松江辰山有一水井相传为吕纯阳遣迅雷所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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