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具有宗教与结社相结合的特点

流行于元明时代的民间秘密宗教——白莲教，具有宗教与结社相结合的特点，是具有浓厚反抗意识而以宗教迷信为纽带的秘密团体。它因此被封建统治者视之为“邪教”，被民间列为秘密教门^[295]。

元明白莲教的渊源，最早大约可以追溯到南宋初年。当时，它是融合佛教天台宗的识法和净土宗的弥陀念佛等信仰而组成的净业团体。后来，白莲导师、吴郡沙门人茅子元遭到流放，由他所倡导的“白莲教”也因此被取缔。到了元代，白莲教已发展成为一门独立宗教，但与佛教净土宗各有异同。不同处在于：白莲教忏堂大量出现，信徒数不胜数；白莲教信徒不叫和尚、尼姑或居士，而被称为“白莲道人”，娶妻生子，无异于平民。其共同处在于：白莲教又没有完全从净土宗中蝉蜕出来，还自认为莲宗真脉，仍以弥陀信仰的三经一论作为要典，以得念佛三昧为要务，以终归西方净土为宗旨。

元代白莲教由于缺乏大一统的宗教组织，追求目标发生歧义，产生严重分化：一部分在政治上采取与元当局合作态度；另一部分则与不甘蒙古统治的下层民众运动相契合，走上了反抗元政权的道路。除仁宗时一度受到朝廷承认和护持，允许公开传教外，白莲教仍属严禁之列。元末，随着社会阶级矛盾的尖锐化，白莲教徒的异端思想和活动日益明显和活跃。在元末农民大起义前，四川虽有零星的反抗活动，但并未见打出白莲教的旗号。

元末四川的白莲教活动，是从明玉珍入据四川、定都重庆拉开序幕的。来自湖北的明玉珍隶属于徐寿辉，而徐寿辉正是被活跃于蕲、黄一带的白莲教首领周普胜拥戴为领袖的。不过，周普胜并未倡导弥陀信仰，而是倡导弥勒下生观念的。在元末农民起义中，韩山童就因倡言“天下大乱，弥勒佛下生”而点燃全国农民革命的火种，他因此被奉为领袖。而崇信弥勒下生观念是香会的最大特点，正是由于“烧香惑众”“烧香结会”，这才酿成全国规模的农民起义的。所以，有学者指出：元末农民起义，“其实应称为香军起义、红巾军起义，或弥勒教起义更为适宜”。因为，在中国近2000年来，底层的造反运动几乎没有倡导弥勒信仰，只有倡导弥勒下生救世观念，才具有强烈的吸引力，造反的倡导者才可以弥勒化身诱惑群众，使之追随不舍^[296]。(www.xing528.com)

虽然如此，在元末农民起义过程中，白莲教会组织者还是以个人身份参与其中，乘机发挥作用。因此，由徐寿辉所建立的“天完”政权，一开始就带有浓厚的白莲教气息，其中央机构的中书省就称之为“莲台省”。当明玉珍定都重庆，建号大夏之时，他便堂而皇之“专奉弥勒法”，从而使得白莲教在大夏政权的辖区内取得正统地位，并在民间产生一定影响。

创建明朝的朱元璋，原本与白莲教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朱元璋隶属于郭子兴部，臣属于白莲教主韩林儿。郭子兴从他父亲开始，就是言祸福、聚众烧香的宗教领袖。朱元璋于至正十一年（1351）投奔郭子兴，加入红巾起义队伍。这时白莲教已和明教融合一体，并和农民起义相结合，形成巨大的群众革命力量，最后终于推翻了元朝统治。

明太祖朱元璋虽然依靠这支奉弥勒聚众起义的红巾队伍，推翻了元帝国建立了新王朝，但是，当他登上皇帝宝座以后，就改变立场，由参加白莲教起义活动变为攻击、乃至对白莲教制定了严禁法律和采取了严厉的镇压手段。但是，有明一代，白莲教的活动并没有因此而销声匿迹。白莲教仍然是贯穿整个明代历史，遍及大江南北，构成整个明代最为严重的社会问题之一。四川由于是明玉珍大夏国的所在地，许多州县留下了白莲教的种子，白莲教的反抗活动此起彼伏，绵延不断（详见本书第三章第三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