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现代史纲要十五讲：西方文明巨变解析

到19世纪时，西方文明的强大比较优势统摄了整个世界。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从此西方文明势不可挡地压倒了中国，直到1949年中国人民站起来。“欧洲之所以能进行这种前所未有的扩张，是因为其现代化进程一直在继续和加速。”[25]文艺复兴、宗教改革、技术发展、资本主义企业的建立、国家建设和海外扩张，相互作用，引起了科技革命、工业革命和政治革命的连环叠加反应，从而推动西方文明发生了革命性巨变。

科技革命产生了近代科学技术，是西方文明现代化的文化层面的主要内容。近代科学技术产生于西方，如果说文学、艺术、宗教等是各个文明都有的产物，那么近代科学技术只是西方文明的独特产物。这个独特产物，使得西方文明具有了领跑优势。“正是科学及与它相关的技术，使19世纪欧洲对世界的支配成为可能。”[26]在近代以前，无论东方文明还是西方文明，都有科学创造和技术进步；不同的是，在西方文明中存在着使科学（学者）与技术（工匠）、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相结合的社会结构，而在东方文明中却具有一种思想家与劳动者、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相分离的社会机制。由此，科技革命是西方文明的独特产物。即使是在西方，科学最初也不是经济生活的组成部分，对科学的利用是少量、偶尔的。“甚至在18世纪后期和19世纪初叶工业革命的早期阶段也是如此。但是，到19世纪末，形势发生了变化。科学不再处于附属的地位：它已开始改造旧工业，甚至创造全新的工业。”[27]“科学使欧洲在技术上对世界的霸权成为可能，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这一霸权的性质和作用。科学还为19世纪的西方在智力方面的优势提供了基础。”[28]科学革命起始于同地理学和航海术密切联系的天文学领域，其中哥白尼、伽利略和牛顿的贡献最重大；18世纪后期，万能蒸汽机的发明是技术革命和工业革命的产物；19世纪前半期与纺织业密切联系的化学进步最大，包括：物质能量守恒定律、化学肥料、合成染料、微生物理论及其对采取卫生措施的促进；还有，生物进化论因揭示了支配人类本身进化的规律而统治了19世纪的科学，这个学说对西方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特别是由此产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被用于为殖民主义、帝国主义辩护。

工业革命确立了机器大工业生产方式，是西方文明现代化在物质层面的基本内容。18世纪80年代，机械化工厂体系在英国的出现是工业革命发生的显著特征。海外扩张不仅为工业发展提供了很大的、不断扩张的市场，还为满足这些新市场的需要而改进生产组织和技术提供了所必需的大量资本；万能蒸汽机的发明、占据领先地位的采煤工业和炼铁工业、发展更早更有效的银行业、圈地运动、企业家人才的流入，这些因素相互作用形成的合力，引发了英国工业革命这场生产力发展的巨大飞跃。世界上最初的两条铁路是从利物浦至曼彻斯特的，分别于1825年和1830年开通；从18世纪30年代开始出现纺纱、织布机械的创造发明，到19世纪20年代蒸汽驱动的动力织布机在棉纺织工业中基本上已经取代了手工织布工；棉纺机和蒸汽机要求铁、钢和煤的持续扩大供应，引发了采矿业、冶金业的发展，进而引发了交通业（包括运河、公路、铁路、火车、汽船）和通讯业（电报、电缆）的产生和发展。在19世纪期间，工业革命从英国逐渐传播到欧洲大陆，比利时、法国、德国、奥匈帝国、意大利和俄国都相继发生工业革命，并且引发了生活方式的根本改变，包括城市化和生活新消费主义的兴起。(www.xing528.com)

政治革命确立了资本主义制度，是西方文明现代化在制度层面的根本内容。与工业革命最先发生在英国一样，政治革命也起始于英国，然后扩大开来。英国革命、美国革命和法国革命是西方政治革命的三大亮点。“政治革命的实质是结束了人类分成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是由神注定的这种观念。”[29]政治革命的主要内容，是资产阶级推翻封建主义统治而建立资本主义统治；在这个过程中，自由主义是资产阶级战胜封建主义的最有力思想武器，同时还伴随着由政教分离而产生的民族主义以及由人的觉醒而产生的社会主义。自由主义是贯穿英国革命、美国革命和法国革命的一条主线。英国革命在政治实践层面确立了自由主义原则，启蒙运动提倡理性、普及自由主义学说，美国革命提供了将自由主义学说付诸行动的一个实验性的示范，法国革命使得启蒙运动唤醒了欧洲的大众。法国革命标志着西方资产阶级的胜利，也标志着西方民众的觉醒。在英国革命中就已经伴生、潜行着下中层阶级和佃农的社会革命，在法国革命中则出现了以攻占巴士底狱为突出事件的民众革命；社会革命、民众革命是社会主义的表现。法国大革命中确立了基本形式，例如建立国民军队、确立法语的官方地位、以学校教育和期刊出版灌输对国家的热爱、确立国旗和国歌以及国家节日这样的民族主义仪式和象征。“这三种主义——自由主义、社会主义和民族主义——是欧洲政治革命的主要成分。它们共同激励欧洲各民族的愈来愈广泛的阶层行动起来，赋予这些阶层以世界其他任何地区无法与之比较的推动力和内聚力。如此，政治革命同科学革命和经济革命一样，极大地促进了欧洲的世界霸权。”[30]

在鸦片战争之前，西方文明发生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环球航海、商业革命、科技革命、工业革命和政治革命，造成了西方社会一系列复合叠加的整体性巨大社会历史变迁；这场社会历史变迁，以加速发展的态势持续到今天，在20世纪50年代前后被称为现代化。在现代化潮流的冲击下，沉沦或者奋起，任何国家都面临着艰难的道路选择；在今天的局外人看来这是如此简单的选择，而当局者迷才是历史的真实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