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湖县警察滥刑案陈请结果或湖北咨议局文献资料汇编（上下册）

（宣统二年九月二十三日呈）

为呈请事。案据东湖县议事会议长曹启荣、董事会总董童玉昌等赍具陈请书内称：“窃宜昌警察坐办舒牧承荫，于八月初九日照会自治公所，开会磋商警察改良办法，议员等不胜忻幸。届时府县均临，舒坐办并未谈及改良之事，惟鳃鳃以经费是虑，欲创办灯火捐，议员等均未认可，府县亦未允。舒坐办竟于二十五日并不会同地方官绅，亲率勇丁，随带刑具，按户勒捐。一时市面恐惶，纷纷来告，并具有陈请书请议。议员等诚恐滋扰，未便缄默，当传各区保正，令其沿街安慰。讵舒坐办蓦地将保正刘洪胜于是晚传去，诬以造谣，重责二千，次日枷号游历十二区，以示威而压众。查保正乃绅首公举，地方保甲办公正人，即地方官之耳目，纵有过犯，当送交地方官惩办。该保正又未犯彼警章，何得擅辱，甚至加以重刑？及公所派人往查，亦被该警勇毒打，请县验明伤痕在案。非彼示意，该警勇何敢如此？议员等当禀府县，蒙府批仰县持平查办。旋奉县批：‘案经确切查明，舒坐办挨户清厘者，实系警察固有之铺捐，并非另外倡兴灯火捐，来禀实系误会。至保正被坐办传局责枷，亦因其事未查明，遽尔沿街宣告，殊为荒谬，并恐铺户以讹传讹，误听误信，是以薄责枷示，以释群疑。舒坐办及该议员等互禀府县，奉饬查复，业经本县据实复陈。究应如何办理，仍候府宪批示遵行。’等因。奉批之下，不胜骇异！查警察固有之铺捐，舒坐办并未清厘一家，所写者均向无铺捐之小店户，其花名单当经呈县，何谓误会？保正乃承公所之命沿街安慰，何谓荒谬？重责二千，何谓薄责？枷号游历，适以激众怒，何为释群疑？种种袒护，形于言表。舒坐办甫经到宜，即威迫勒捐，野蛮肆虐；地方官任其孟浪，漫不加察，不能无过，故尔袒护，以求敷衍了事。似此办法，保治安者反以妨治安，恐于新政前途影响滋大。按自治章程，凡事属公益者，得赴官诉讼；官断不服者，得请咨议局公断。今舒坐办勒捐肆虐，县批袒护饰过，反谓议员等误会，议员等心何能服？理合公请裁议决。”等情前来。查大清违警律久经钦定颁布施行，内载罚例不过三种：一拘留，二罚金，三停业及勒令歇业。一切刑具，皆非警官所宜用。盖警察处分，为行政处分，与刑事裁判大不相同。罚例宜遵照警章，不遵警章滥用非刑，即属破坏法律。舒牧既任警察局

坐办，断无不读大清违警律之理；既读大清违警律，断无不知法定罚例无枷、杖两刑之理；明知法律无枷笞之刑，故背王章，擅作威福，警官如此，民何以堪？东湖县令批该议事会呈，一则曰传局枷责，再则曰薄责枷示，亦若枷、杖之刑。朝廷虽无此法律，坐办应有此权力；坐办之所作法，小民不当诽谤。一坐办之威，可以离朝廷之法，而独立县令为之左袒，且为饰辞。王法之不能行，民生之不足惜，读之可为寒心。伏查钦定宪法大纲：臣民非按照法律所定，不得加以逮捕、监禁、处罚。今舒牧于大清违警律之外，增加枷、杖二刑，是否违背先朝宪法，固待督部堂之解决。惟近日官吏自我作法，蹂躏人民权利视为故常，不为创惩，法律无可行之日，拟清督部堂暂撤去宜昌警察局坐办舒牧差使，一面电饬东湖县将杖枷情形禀报核办。至抽捐争议一节，除由本局派员驰往该议事会、董事会调查该城商民请议书、该会关系此案一切记录、写捐花名单，并就近调查该处巡警现状外，拟请督部堂特派专员，切实查明禀复，再行核办。为此，备文呈请督部堂察核施行。再省城各巡警局所，大门皆悬列枷杖，各守望所所悬之警章牌，皆系光绪三十三年以前已经改正之废律，似属不合，拟请督部堂札饬巡警道一并撤去更正。须至呈者。

附：湖广总督批复

来牍具悉。宜昌巡警坐办舒牧承荫重捐扰民，擅用枷杖，如果非虚，大属不合。现在本部堂业已札委李道孺就近彻查。咨议局据人民陈请，转请查办，自系照章办理，惟未经行政裁判，遽请将该员撤差，似觉操切。应俟李道孺查实具复，即予惩究。其省城巡警局所悬列枷杖及守望所所悬之警章旧律，业饬巡警道查明分别撤去更正矣。希即知照。此复（宣统二年十月初一日到局）。(www.xing528.com)

批后札复

为札行事。据署湖北巡警道黄祖徽详称：本年十月初一日奉宪台札：据湖北咨议局呈，据东湖县议事会议长曹启荣等赍具陈请书内称，宜昌巡警坐办舒牧承荫，重捐扰民，擅用枷杖等情一案，除札委李道孺就近彻查具复核办外，饬即查明。省城各巡警局所大门如有悬列枷杖，应即撤去；各守望所所悬之警章牌，倘系光绪三十三年以前之废律，并即一律更正等因。奉此。查省城巡警局所悬列枷杖，早经饬令撤去。各守望所所悬之警章牌，皆系奉民政部颁发之违警新律；所有光绪三十三年以前之废律，均经一律撤销。除再严饬各区遵照外，理合将刷印现行违警律摘要一纸，具文详赍宪台俯赐察核。再东湖县议事会议长曹启荣等呈控舒牧一案，并经禀由职道札饬宜昌府按照所禀各节逐一查复，嗣又札委试用府经历刘驰往宜昌，详细确查，据实具复，应俟复到，再行禀请核办。合并声明等情，到本部堂。据此，查此案前据呈请，即经分别委员查办及饬道遵行在案，据禀前情，除舒牧一案应俟委员复到核办，并批饬再行确查实行撤去更正外，合亟札烦咨议局查照。须至札者（宣统二年十月十三日到局）。

二次札复

为札行事。案据湖北咨议局呈，据东湖县议事会曹启荣、董事会童玉昌等具呈，警察坐办舒牧承荫，威迫勒捐，枷责地保等情一案，当经札委李道孺确切查明，据实禀复核办去后。兹据李道孺禀称：“奉札后，遵先饬委职局专办委员徐令吴龄查明，复称：谨按原札内舒牧承荫议抽捐项，是否就警察固有之铺捐挨户清厘并非另行倡有灯火捐名目；抑所写者皆系向无铺捐之小店一节。查宜郡警察经费，支绌万分，遂至办无起色。舒牧莅差以来，亟思表见，既欲改良，不得不宽筹经费。铺捐一项，本极紊乱不齐，难免隐漏之弊。省城警章连房捐统收；宜郡只有铺捐。凡公馆居户房屋，均未收捐；及小本店铺，亦未收取，原系体恤之意。惟住房与小店等竟不分别收捐办理，原未合格。向来收捐，本给有收条为据。此次清厘，系就原有之铺捐查验收据，系不得不将向无铺捐之小店一并清查。而小店并未出捐，亦无收据，更无所谓灯火捐。在铺捐方且勉强抽收，更何能另俱名目？此清厘铺捐并无灯火捐名目之实在情形也。又按原札内该保正刘洪胜果否经自治公所传令沿街安慰，抑因宣告讹误致被枷责一节。查舒牧厘定铺捐，既挨户清查，所有向无铺捐之小店，以为须饬令出捐，乃有自治局议员兼已字团之团首傅麟祥、王宗增以讹传讹，遂致误会，并未商诸议事会议长，竟自令保正刘洪胜沿街大声疾呼，有警察一律加捐，尔等不愿出捐者，即可闭歇之语。当时舒牧因各铺到警察局诘问，遂传该地保讯究供认，予以薄示枷责。此保正刘洪胜并非经自治局公同传令实因宣告讹误致被枷责之实在情形也。又按原札内自治公所派人往查，有无被警勇打伤请县验明情事一节。查地保刘洪胜宣告讹误，舒牧恐别生事端，因于枷条上判明缘由，派勇押令游街警众，借免煽惑，乃由小北门进城，回局时突有数人称系自治公所派令索取地保。警勇因来人并无执照可凭，未敢擅为交给，言语不合，两相纠扭，地保未为夺去，仍为警勇带局。舒牧因该勇滋事，当即连同地保送县照章惩办。嗣有议员等人群至县署，谓公所丁役被打，请代相验。东湖县令询及其人，即带来之跟丁，当面验明，并未打伤，只手上及颈项少有抓痕，其为互斗无疑，半途邀截，遂致启衅，洵属两有不是。此自治局原非派人往查、并无被警勇打伤之实在情形也。知县查访如是，复往晤议长曹启荣，所言亦大略相同。诘以警局是否倡灯火捐名目，小店曾否收捐，保正因何枷责，自治公所派人往查是否被警勇打伤各节。据称：舒坐办于警务尚属认真，其清厘铺捐时委实无灯火捐名目，凡小店亦只清查，并未收捐，保正误告，故为局中枷责，公所派人往查，经县验明，乃系微伤等语。知县骤闻之下，殊为诧异，所言各语，与陈情书内所称如出两人。复再三研诘，询以书词何人所作，答言甚为含糊。据称：议员傅麟祥、王宗增本欲电禀议长，未允，嗣又呈书，或是傅、王两议员之意；先实未议，后乃得知；现已将公所钤记归议长收掌，凡事须公议决定而后行等语。查曹启荣家本小康，人亦诚实长厚，遂为议员所挟制，亦甚非自治之道。舒牧办理警务，力图整顿，现在挑选警勇在局，教练警察，表面渐有精神，军装亦整齐可观。访闻此项大半系属借款制备。乃因清厘铺捐致起风潮，然亦不过少数之议绅与之反对。现经府县持平查办，意见胥泯，或可永息争端。惟其要好心胜，未能循序渐进，亦难辞操切之过。再宜郡本有十二团，归团首经理，相沿已久，并不统辖于警察范围之内。每团设有灯牌，夜晚灯火资皆取之于民，由各团收取。传闻每年约有二百数十串文，视团之肥瘠，计钱之盈绌，各自为政，从不能裒多益寡，久经啧有烦言。是否团首有中饱之人，未便臆测。乃自治局竟未议决，殊不可解。知县在宜有年，与地方绅士无怨无德，即与舒牧宜从无往来，断不敢稍涉瞻徇，致干罪戾。所有奉查各节，理合据实复陈等情。复经职道延请曹启荣、童玉昌到局，亲加询问，佥称此事起衅微细，本无决裂之理，迨地保上街被提讯责，遂致具控府县，该知县批申斥，始有具陈咨议局提议之事等语。传询舒牧，所称与委员查复情形，亦相吻合。理合据实禀请核示。”等情，到本部堂。拟[据]此。查舒牧承荫果因警费支绌，厘整旧有铺捐，仅止通市清查，并无捐及小户，更无创立灯火捐名目，自是分所应为，其始并无不合。惟于铺户往询之时，已将地保刘洪胜传案讯由，自治公所职员嘱往呼告，并不送县彻究作正式之告诫，辄即予以枷责，有违警章，卤莽操切，殊难辞咎。应行北巡警道立予撤差，并饬布政、提法两司核议，详请惩处。议员傅麟祥、王宗增于舒牧清查捐款，即使意见不合，尽可往陈理由；如果没有苛捐确据，亦毋妨陈请咨议局转呈查办。乃不加详查，擅令地保沿街妄呼，几至酿成罢市；事后派人当路索取地保，互相扭殴；又不取议长之同意，辄用议事会名义饰请纠举。营私武断，可见一斑。应由县照章议予相当之罚则详请核办，并查明当日什警互殴情形，明白禀复；一面将警捐交令议事会切实议筹，力图扩充。东湖县牛令身任地方，责无旁贷，此事既疏觉查于前，又不能持平办理于后，亦属颟顸，应行司记过一次，以示薄惩。除分行并批示外，合亟札行。为此，札烦咨议局查明。须至札者（宣统二年十月三十日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