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化教育教学中,人们将以往人类的意识和行为总结成经验,乃至上升到理论,或成为实际操作的规则,以便供给以后模仿者或学习者模仿或学习使用,这便形成教育教学的基本内容,一般地被称为教学内容。国家或特定的社会文化教育机构、或专门的教育组织根据培养计划将专门的教育教学内容整理成某科针对性较强的知识,以便传授给受教育者,由这样的知识构成的书籍是为教科书。这便是教科书的作用,它直接明了地将专业知识或技能呈现在学习者面前,使之得到相对稳定的间接经验。
在陶瓷文化发展史上,长期以来,人们对于陶瓷文化传承,不论是对生产技术的研究,还是对产品功能的开发,乃至文化审美规范内容的拓展,基本上采用的是总结前人和自身经验来继承与传播的,这便构成传统陶瓷文化的教育教学模式。直到近代西方教育模式出现与在中国形成一定规模以后,中国文化教育由于受到其影响才逐渐改变了传统的属于工程教育的教育传承模式。随着社会需要的发展与教育现代化的进程,学校教育愈发成熟与完善起来,它既适合现代社会塑造人的需要,又适合现代人类生产及利用发展的需要,它形成了与现代社会生产及其利用相适应的运作模式,乃至运作系统,以及相对应的文化系统。现代学校教育是在西方兴起并得到广泛传播,与具有广泛影响力的现代教育模式,它旨在通过有组织、成规模的方式,在一定时期内完成对人的系统化培养的目的。这与中国传统文化教育耳濡目染的、长期性的、以通过影响和疏导手段所达到的教育目的的教育模式具有相当大的反差。另外,由于中国社会一直处在传统小农经济社会而没有发生近代以大机器生产为生产力标志的生产方式,故此,不具备发展现代教育的基础及文化环境,但是这并不能说在中国社会不能实行西方式的教育。从某种意义上看来,现代西方教育在发挥个人智慧方面,具有突出的特点及优势,只要我们打破专制思想的束缚来发展个性,使西方教育方式在中国文化教育中发生应有的作用,是十分可行的。这样,在近现代中国文化教育的具体运作中,就形成了传统化的中国模式与西方现代学院派并存的发展格局。
于是,在中国陶瓷文化教育中,大批学子投身于学院派的门下,很快学到了系统的文化知识与专业技术相结合的陶瓷文化内容。这与投入时间长、见效慢的传统文化教育相比,显然形成鲜明对比,但是,学院派教育也存在着多种不足和缺陷,它不能从大量实践的角度对学习者进行多次重复培训,以提高学生的动手能力。与传统工艺技术教育相比,学院派的突出特点,就是能够培养学生的理论和实际相结合的能力,发掘学生的个人智慧及其创造力。
这里,介绍一位学院派与传统教育结合的陶瓷工艺美术工作者,他既秉承了德化窑传统陶瓷工艺美术的思维及表现,又兼容与蓄积了现代学院派造型艺术的精髓,成为现代德化陶瓷工艺美术界典型的、富有创造性的瓷塑艺人。
林建全出生于德化,祖上以务农为业,1978年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雕塑专业学习,四年的学习生涯,锻造了他较为扎实的雕塑专业基本功,同时,培养了他拥有发挥个人智慧和创造力的能力。原本毕业后能够留校任教的他,依然放弃了既衣食不愁又能得到自由发展前景的属于“铁饭碗”性质的固定工作,而毅然决然地返回家乡,从事陶瓷工艺美术的生产活动。事实上,当时中国境内还没有拉开改革开放的序幕,计划经济依然左右着中国社会经济文化发展,以及人们物质文化生活的方向。换句话说,不为发财致富的他,究竟看到啥,这在他日后的解释中也难以自圆其说,但是现在看来,他的选择是没有错误的。如果说当年他留校任教的话,可能在学院中会多一个雕塑家或陶艺家,而在德化陶瓷产区,乃至陶瓷的全局意义上就缺少一位将学院原版艺术与传统陶瓷工艺美术有机结合起来的,并具有一定建树的陶瓷工艺美术创造人才。林建全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将学院派的造型艺术灵活机动地用在了陶瓷工艺美术的创造上,在德化陶瓷产区开辟了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第一,在德化陶瓷工艺美术界,任何其他的人或多或少地具有师承,而林建全没有任何师承,仅仅是从景德镇陶瓷学院习得了学院派的专业基础。就这些足以使他在德化陶瓷产区的工艺美术界占有一席之地,他将自己所学的学院派雕塑基础用在陶瓷工艺美术创作中,在德化另辟新径,开辟了属于自我表现的工艺美术的新天地。这里,仅以一个题材来描述一下他的创造,足以说明他在现代陶瓷工艺美术天地中的独步孤行的地位。
林建全撇开德化白瓷瓷塑传统上所摄取的以佛教、道教、神话故事等文化内容为题材的属于区域主流文化的传统工艺美术表现内容,而以塑造马的形象与展现马的精神为主要文化内涵,并竭力弘扬“龙马精神”,旨在围绕中国历史文化题材,即“马上安天下,马下治天下”,进而塑造马的造型形象,开辟了德化陶瓷工艺美术在表现内容上的另一条创作之路。
在马的生活习性中,或站、或立、或卧、或躺,或随缰漫步、或电掣奔驰,或打鼻嘶鸣、或驻足高昂,等等,均随环境的不同而展现。创作者只有抓住马的习性,才能将它展现得形象生动。在林建全创作的马的造型形象中,基本上都是站立的马,飞奔的马,尤其以后者最具表现力。事实上,不论是紧跟主人节奏劳动的马,还是在主人意志下飞奔的战马,总是运动的,所以,在战争中的马是动态的马,只有紧随胜出者运行线路,或运行轨迹所形成的旋律奔驰的马,才能成为具有“英姿”的马,这是对《英姿》的寓意阐释。另外,在战争中,既有陷入重围并奋力突围的属于个人的英雄业绩,如《千里走单骑》,又有随着胜利者节奏与号角勇往直前的属于滚滚铁流的群体的马飞奔的阵势,只有群马按照特定的方向并形成一定的旋律而奔腾,才能展示一股强大的力量,才能展示胜利者的威力,才能体现“万马奔腾”的阵势,如果“万马奔腾”不与社会文化环境中任何情境相结合,那只能是野马奔腾,充其量也不过是自然景观。故此,在林建全的意识中,只有将马与人性结合起来,才能发挥马的威力,才能体现“龙马精神”,他所创作的《万马奔腾》很好地诠释了中国的“龙马精神”——中华民族在“龙马精神”鼓舞与鞭策下,开疆拓土,创造了属于自我的世界,并赢得世界文明的历史地位,这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意义上对马的诠释。
第二,在陶瓷工艺美术一穷二白的属于零基础上起步,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他的成功标志着陶瓷工艺美术在德化陶瓷产区属于个性时代是必然能够实现的。
在对马的诠释中,林建全自有心中之马、意中之马、手中之马,不论是心中之马,还是意中之马,乃至手中之马,均体现了个人的独到之处。马有千种形态,万种风情,但是,作为人的心中之马却是人对马的认识与理解,马的善解人意与人的劝善驾驭,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心中之马。其次,马也有五彩缤纷的世界,既有懒惰的马,又有勤奋的马;既有和善的马,又有倔强的马;既有温顺可亲的马,也有桀骜不驯的马。在人的体悟中所以属于意中之马,是根据人对之的喜好来确立的。只有认识自我与认识马的世界的人才能排除各种杂念,进而找到属于个人的意中之马。马有大小,有高低,既有英俊多姿,又有俊俏取舍,还有体态丰腴,更有雄健有力。只有悉心解读马的习性,或马的动静,才能将自然的马转换成手中之马。艺术形象的塑造往往取决于对题材的认识、理解、解构,以及重组,而对于马形象的塑造是对自然真实马的认知度的表达,包括马的解构、动态,以及马与人类产生关系的所形成各种功能的理解、阐释与表现。例如,在《雄姿》创作中,主要表现雄姿产生的原因,即雄性的骏马如何在异性的对立统一中展示自己的个性特征,创作者抓住雄性骏马的生理本能,作为个性特征加以表现,恰当地塑造了源于动物特性的质,是为创作中最为成功的地方。如果没有深入浅出的观察与合乎事物情理的分析,并在此基础上的提炼,恐怕便没有真实动人的马的艺术形象。难能可贵的是,创作者在他创作的马的所有形象中,均能够展示自己的认知能力、感悟能力和表现能力。故此,在马的形象的塑造中,创作者走出了一条自然主义与人文主义相结合的道路。
在现在的德化陶瓷产区,不能说林建全是创作马唯一的人,但是他从自然选择中找到马生活的习性、运动特征、运动规律,以及从马与人所能够结成的亲密关系中体验、认识、理解、塑造马的造型形象,这在德化陶瓷产区开辟一个新的题材及主题表达范畴。
第三,以学院派造型艺术为基础的、富有区域陶瓷文化特色,与个人智慧的创造,综合展示了他走上自我发展道路,并且以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见长。
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对于林建全的经历是十分合适的。可以说,他在德化陶瓷工艺美术中走出的路,就是一条充满生活真挚的、能够倾诉人生情感的、与自然和人文化境相符合的人生之路。少年时期的家庭大锅饭与他所处的时代密切相关,甚至连一顿可口的饭菜都要与兄弟在相让中进行,他很早便在农田里历练了自己的吃苦耐劳精神,起早摸黑的农业劳动促进了他在体能和力量上的洗练,洗礼了他能够在处于不同力度中的用力并恰到好处,这也是一般农民都具备的劳动文化素养。总之,中国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是农村生活的强者,他们不论生活在哪里,都会以坚毅的性格与顽强的进取精神走向个人的理想王国。与同时代其他德化的青年男子相比,林建全要幸运得多,原本与农事结下不解之缘的林建全,有机会进入高等学府深造学习雕塑艺术,这是他事业的开端,也是他在人生履历中的重要转折点。对于一个本身就谜团重重的人,不论怎样来解读他,均难以解开捆绑在解读者胸中的心结,林建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大学生活过后,一般人不是走进政府机关,就是留在高校任教,而唯独他复原回到一贫如洗的家乡,山里人的生活艰辛,乃至意识的落后何时能够改变,就连上帝都难以找出正确的答案,但是,被他自己找到了,这就是林建全的人生之谜。20世纪80年代中国社会在本世纪中的第三次重大变革(即1911年辛亥革命推翻清朝政府、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对外开放)不仅给德化陶瓷生产发展带来契机,也给这位不谙进退的年轻的创业者提供了突破人生冰山并使之溶解的正能量。那就是与德化绝大多数人一样,从制作陶瓷产品并进行对外贸易开始,林建全积累了一定的创作资金,当然,这其中的艰苦创业之历程就不必详尽阐述了。打开这个人心结的钥匙,就是自由的职业选择,确切地说,就是属于自己爱好的、专业的雕塑创作。
在富有区域陶瓷文化特色的德化陶瓷产区,如果说找一个陶瓷产品生产者具有大学本科水平的人,在当时还是十分困难的;找到一个有权、有钱的创业者恐怕也不容易。在当时创业方兴未艾之际,很难说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在以后的实践中,德化陶瓷界的明细账目上可能有许多名字不断地更换过,其中奥妙说不清。但是,林建全毕竟是没有被更换过的。与其说是学院派的基础与富有个人智慧的创造是他不断取得进步的基石,还不如说是乐观的、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造就了他,让他走出了思维与表达的人生困境。
第四,他用在教科书上难以找到的理论,解决了陶瓷工艺美术创作中的一个又一个难题,并且作品颇丰。从客观的现实生产力状况看来,他的到来洗刷了旧有时代较为陈腐的东西,他以焕然一新的意识与富有个性的创造力表明工艺美术具有程式化的传统时代的结束,但是,这并没有从根本上消除中国现实生产力存在与继续发展的可能性和必然性。原本与大机器生产无缘的手工制作,在中国社会现实中依然存在并发挥着积极作用,企图将它抹去是断然不可能达到目的的。
新时代的仍然属于工场手工业时代的生产力,所不同的仅仅是人们的意识表达的目的不同。人们利用各种手段来展示自己的手工艺制作,并通过市场来实现这种创造的价值;各级政府也为之殚精竭虑地图谋一些属于政府的利益所在,——它以给予这些工艺美术工作者以相应的定位,或表彰成就突出者并配以属于荣誉性质的称号,或将行业中的从业人员划分成若干个等级,以便从中得到企图得到的经济利益。这样,现实的中国工艺美术运动及其环境由于更多的文化因素渗透,相对从前更加复杂化起来。中国现时的工艺美术环境就是这样的局势,新旧文化因素的刺激,给工艺美术所带来的冲击,促进它更加朝着个性化的方向发展,这似乎成为天经地义的事情。
由于工艺美术创作队伍的扩大,人员显然复杂化起来。不少不属于过去技术传承的人冲进了这样或那样的工艺美术领域并进行着具有个性化的创造。这不仅增加了工艺美术人员的数量,也使工艺美术创作及其产品混杂不堪,人们可以在市场上看到各种各样的属于同一类型的出自同一“家族”的,而技术含量和产品质量截然不同的工艺美术品。故此,整合产品生产制作并使之规范化越来越显得重要起来。
在工艺美术领域拨乱反正,正本清源的必要举措之一,就是严格从传统门派和现代新生力量上分辨其特征。这里,对于属于传统门派的工艺美术类型不予评述,仅对新崛起的工艺美术做一个梳理。在现代工艺美术领域,重要的起着时代文化并具有特征意义的,是学院派文化因素的参与并显示出的活力。在现代陶瓷产区德化,尽管学院派工艺美术论实力、论质量与论产量,还远远与传统工艺美术无法匹敌,但是它毕竟是一种新生的力量。这样的新生力量昭示着一个具有希望的新工艺美术时代的存在,昭示着它的生产制作具有无与伦比的发展前景。(www.xing528.com)
林建全是以学院派内容、形式和风格反映德化现实工艺美术存在与发展的典型代表之一,他以学院派富有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思维、严谨的造型风格、主客观相结合的表现形式,以及隐含着丰富多彩文化语义的艺术语言所塑造的马的系列作品,展现了学院派工艺美术的生机和活力。例如,现代陶瓷工艺美术作品《万马奔腾》,是林建全以现代德化的白瓷材料为物质媒介的典型创意之一,他对于马的形象的塑造给以全方位的投入:以展示群雕意识的方式,来塑造一个完整的审美构想,并对每一匹马的塑造均达到个性化展现的高度。作品将八匹马设置在一个近似椭圆形的造型之中,是基于一件作品的工艺美术思想的反映,构图饱满,动势鲜明,利用飞奔的群骏塑造了一个整体的创作理念,结体完整,主题鲜明。在整体结构中彰显了局部与局部、局部与整体的关系,既相互衬托,又相互呼应。这件陶瓷工艺美术作品,与传统上长期以来形成的程式化表达方式相比,突出了有别于大众化的表达,具有鲜明的个性化风格。这成为现代德化陶瓷工艺美术发展的鲜明方向之一,即它以学院派鲜明的风格树立了一个工艺美术文化朝着个性化发展的风向标。
林建全创作的每一件陶瓷工艺美术作品,均类似《万马奔腾》,具有个性色彩,它区别与传统的陶瓷工艺美术表达,不仅创意是独特的,表现形式也是独特的,一马、二马、三马,乃至八马组合,每匹马皆具有一个充满矛盾交织与情感流露的故事,既是马生活习性的反映,如《雄姿》,又是对马精神的塑造与讴歌,如《千里走单骑》《英姿》《精忠报国》《悠然信步》《气势磅礴》《奔驰》《崛起》和《志在千里》等,均是以独立创意精神塑造马的个性化。其中,《千里走单骑》《精忠报国》是对马战力的塑造,人在战场上的成功,如果没有千里驹,如“赤兔马”的耐力支持,断然不能穿越千里的漫长战线,实现人的义举,乃至创造英雄的业绩;同样,如果没有马的战力,“精忠报国”也是一句空话。在冷兵器时代,面对后金的铁骑雄兵,倘若没有马的耐力支持,就形不成强大的战力,便不能在战场上超越敌人,因此,歌颂岳飞“精忠报国”,同样也讴歌了马的战力,这种以“马”喻人的表现,在德化陶瓷工艺美术界,可以说是独树一帜的风格展示。林建全的工艺美术世界是丰富多彩的,就“马”的一个题材,可以达到多;而对于“双马”,创作者又以“母子情深”为主题,突出反映了马与马之间的关系;在对于群马的表现中,创作者又以战场的恢弘气势,塑造了一个战力伟大的精神,例如《万马奔腾》绝非是野马的狂奔,也不是闲马的闲庭信步,而是对统一目标的共同跃进:群马在飞奔中嘶鸣,在腾跃中的怒吼,构成了一种战场气势,这种气势足以震慑对方,这是“龙马精神”的一个典型性视觉刺激。总之,对于马的塑造,从不同视角、从不同文化内涵及其形成的主题上加以表现,是创作者的匠心独运,这是创作者对于马习性的认识、理解、解读,以及表达等整个过程的综合反映。这在德化工艺美术界是难能可贵的。
总之,工艺美术时代与时推移,已经进入一个展示个性化的全新时代,而与过去的程式化时代相比,这是人文主义解放时代,以及创作者自由精神伸张的开启。
第五,一件作品蕴含一个艰辛的创作经历,并充满迷茫与困惑、担忧与奋争、挫折与沮丧、成功与喜悦、经验与慰藉等,这是他在创作中的情感夹杂,是他个人阅历漫长性、复杂性和丰富性的积累,是这样的作品展现了他充满情感交织的审美世界。
林建全之所以在德化陶瓷工艺美术界能够独树一帜,与他的艰辛付出是密不可分的。在陶瓷文化发展的历史上,德化窑白瓷的成熟、为造型塑造提供了极好的物质媒介,但是德化窑白瓷依然存在着重大不足,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写道:“德化窑,惟以烧造瓷仙精巧人物玩器,不适实用。”尽管宋公说的不全是事实,但是,德化窑白瓷在宋代以来所形成的工艺性能,总是暴露了这样一个不足:就是材料的化学组成决定了它不能用来作大型的瓷塑,起码在高度上具有很大的局限性。故此,德化陶瓷材料既有独立的优势,又有相对的缺陷。从工艺美术塑造造型形象的角度考虑,德化窑陶瓷材料的优势和缺陷,也成为长期困扰创作者发挥的一条“绳子”,为解脱这条“绳子”的捆绑,瓷工必须首先解决材料及其工艺技术的难关,才能达到创作精神的舒展。此外,在烧成工艺上,由于材料及其工艺的局限性,也必须有相应的烧成技术做支撑,才能最终实现创作意图。这样,如果工艺美术创作者不想走程式化之路,就必须建立自己的工艺美术基础。
为此,林建全首先要解决材料工艺与烧成工艺两个基础环节,然后才能体现他的创作意图。当然,对于一个具有学院派造型基础的人而言,他的造型能力是不成大问题的,可是,如果将自己的造型能力与白瓷材料的成型工艺及造型功能叠加来体现白瓷瓷塑,并达到相当水平的审美表现,还有漫长的路需要他艰辛的漫步。一个成功者往往需要独立及自信的思考,需要在困惑面前具有个性化的深思,需要理智地应对各种充满迷茫的难题,需要失败中的自我安慰,这些富有挑战性的课题,他均以坚韧不拔的毅力克服了。在烧成中所要避免的开裂现象,以及塑造马中必须达到马的四肢及蹄子同时着地,这是他在创作中每次都要遇到并且必须解决的课题,尤其后者,在教科书上是没有解答方法和现成答案的,只有凭借自己的经验来化解。正如他所说的:“一只马蹄着地好解决,两只马蹄落地就难以应对了。”何况是四只马蹄同时着地,不经过多次失败的洗礼是难以实现的。然而,就是凭借自己倔强的性格与不断地摸索,他终于让马以四只蹄子落地了。实际上,这还离他所努力并达到的目标很远。踏上这条工艺美术之路,就没有轻松的余地,就没有随心所欲的自我天地,在创作中的苦涩、郁闷,甚至沮丧会伴随着一个成功者,林建全就是在充满迷茫与困惑、担忧与奋争、挫折与沮丧、成功与喜悦、经验与慰藉中走来的。
第六,在独立于与众不同的个人建树中分享着陶瓷工艺美术创作中的快乐,成为现代德化陶瓷工艺美术环境中不可忽视的一种风格。
陶瓷工艺美术的全新时代,不是守旧的、墨守成规的时代,它是一个在继承传统基础上富有创造力展现的时代,一个与时代文化共进的时代,一个适应时代需要的自我精神展现的时代,一个将文化创新立足于大众化需要的经济文化竞争的时代。林建全抓住这个时代陶瓷工艺美术文化的特征来展示自己的创造力,他走出传统陶瓷工艺美术所形成的桎梏,塑造了自我风格。
首先,他对传统材料及其工艺性能进行了认真的研究与解读,巧妙地解决了材料工艺与造型特征表现的关系,为成功塑造造型形象建立了属于自己的陶瓷工艺美术基础。这里,很好的佐证便是他对《马踏飞燕》的模仿性制作。众所周知,《马踏飞燕》是在甘肃武威发现的属于东汉时期的青铜雕塑,现在被中国旅游协会确立为中国旅游的标志。作为青铜雕塑,材料具有很强的物理性能,只要解决了力学平衡问题,就能实现一足支撑。而面对陶瓷材料,与铜材料的物理强度是难以匹敌的,试图让马的一足着地,不仅需要解决力学的平衡问题,而且,更需要解决材料的物理强度问题,尤其是烧成中的材料熔融与成瓷中冷却问题,这种复杂的制作工艺,需要在制作与烧成中一并考虑,才能最终使创作成功。林建全首先从这个别人看来望而生畏的问题上,进行技术突破,当然,其中的郁闷、懊恼、苦涩、酸楚,只有他自己清楚。成功的喜悦也是他独自能够描述,并与他人共同分享的。艺术创造的伟大,往往在于创作者要独立地承受尝试中的失败,与失败带来的郁闷、懊恼、苦涩和辛酸,甚至极端主义在无计可施中的“畏罪自杀”,而每每与人分享的是胜利与成功时的喜悦。在文化创造与分享中,历史上形成的文化特性,属于创造者的情感交织的总是矛盾交织的统一体,他通常需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及其煎熬,而与常人分享成功的愉悦,得到的是一种近似只有这样做的慰藉。这大概就是林建全在德化瓷区工艺美术创造中的意识和行为表现吧,与其说这是“以马言志”,还不如说这是用对马的解读与表达来给自己寻找探寻之路,为别人创造喜悦。如果说到经济收入,原本在对外贸易的经营中,取得了一定的经济效益,基本实现了他的志向,而他奋不顾身地走在一条更加披荆斩棘的耐人寻味与不解的道路上,是希图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目标。
其次,他认真、深刻地研究了马的结构、生活习性、各种可能出现的动势,以及与人能够配合完成的动作,尤其解读了马与人所结成的关系。假如从模仿的角度出发来塑造陶瓷工艺美术造型的形象,不能说不是艺术审美创造的话,人们同样可以取得社会广泛的认可及承认,而林建全却不是这样的。早在历史上,最伟大的思想家与文化审美者们,均承认模仿也是伟大的创造,诸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伟大的思想者均认为模仿就是创造。而林建全却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模仿和创造之路,并持之以恒地坚持下来,他成功了。
再次,对个性塑造与整体塑造进行了精心研究,展示个性马与群体马均具有自己独到的见地。与《万马奔腾》相比,更能展示创作意图的,是对于个体马的塑造,这可以体现人对独体马的认识与领悟,能够体现人的自由精神,表现陶瓷工艺美术作为个性艺术风格及其独立性创造的一个侧面,诸如《马踏飞燕》《千里走单骑》《英姿》《雄姿》《精忠报国》《悠然信步》《气势磅礴》《奔驰》《崛起》和《志在千里》等,均是马对立个性的塑造。事实上,不论是独体马的塑造,还是群体马的塑造,林建全均取得了个人在德化陶瓷工艺美术创造中所具有的独特地位,在对马形象的表现中,他在对白瓷材料的认识、理解、把握方面,皆体现了工艺美术物质技术基础的牢固性,在马形象塑造上展示了造型与材料工艺结合的完美性,尤其是他能够成功地驾驭材料与造型形体的关系,做到个性化表达,是难能可贵的。因此,在工艺美术新时代,林建全独树一帜的工艺思想及其表现,昭示了一个个性化时代到来后的喜人的前景,即他能够使之成为事实的,就是别无选择的个性化创造。
在马的创作中,他通过对马形象的塑造,具有创造性地展示了属于“龙马精神”的文化内涵。
在人类文明史上,有许许多多值得歌颂的属于马的动人故事及神话般的传说。作为图腾,可以说,马是中华民族的“图腾”,它寓意着一种劳动创造精神和自我牺牲精神。
林建全从德化白瓷瓷塑传统表现内容中摄取工艺美术基础与思维方式,以慧眼独具的眼光选中马及其精神,筹谋主题,既是文化创意的成功,又是商战的成功。在现代市场经济社会中,商场如战场,人们在商业竞争中的较量,仍然需要“龙马精神”,仍然需要雄才伟略。因此,林建全所塑造的马的形象及其所展现的马的精神,可谓新时代的“龙马精神”。
不论马在生活习性中,是站,是立,是卧,是躺,还是随缰漫步,乃至电掣飞奔,打鼻嘶鸣与驻足高吼,都随环境的不同而展现。所谓“能屈能伸大丈夫”,不正是马的生活习性及其精神的体现吗?马有忍耐力,吃苦耐劳;马有牺牲精神,舍己为人;马有爆发力,能够一泻千里;马有胆略,临危不惧而舍生取义,等等,这正是创作者看好的马的精神与灵魂所在。“龙马精神”,不仅是马个体的精神,也是马群体的精神,它在《志在千里》中能够展示,在《母子情深》中也能体现,在《万马奔腾》中更能彰显。林建全对于“龙马精神”的诠释,不仅表现了中华民族的个体创造及其奋斗精神,也诠释了中华民族的包容精神,还诠释了中华民族的忘我牺牲精神。故此,“龙马精神”是中华民族的灵魂,是中华民族创造自我、展示自我以及与人共处的精神。
综上所述,在德化陶瓷工艺美术发展的新时代,任何个人的创造都离不开环境文化的制约与影响,现实生产力状况的制约是不可忽视的因素;材料及其工艺是科学技术发展水平对成型技术影响的因素,也是不可忽视的;商业竞争的激烈,不能不说没有尔虞我诈,但是商业信誉是恪守人格的道德底线;富有创造力的智慧及其思维表达,是赢得竞争并胜出的根本所在;独树一帜的品格也是赢得未来的根本宗旨,尤其是标新立异的资本。林建全以他独到的个性意识及其思维与具体表现,占据德化陶瓷工艺美术新时代的一席之地,不能说不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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