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正尧及其雕塑艺术：德化陶瓷工艺美术（上册）

德化窑瓷塑作为一个陶瓷工艺美术品种，在中国陶瓷文化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地位。它从明代成熟以来，一直以材料的固有性能所展现出的材质美、造型美、艺匠美闻名于世。德化窑瓷塑的传统工艺美术特色是十分显著的。就目前发展态势看，它衔接传统陶瓷工艺美术发展的文化精髓并将之发扬光大，具有十分看好的发展前景。

从陶瓷文化发展的历史上可以窥见德化窑白瓷瓷塑，其中最具特征的，是白瓷材料及其工艺被人们继承并发展下来，成为现代德化陶瓷工艺美术发展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基础。一方面，它以优良材料为支撑并突出了陶瓷工艺美术材质美的特性，与以捏、塑、雕、镂、贴、接、堆、修等雕塑基本技法为造型手段形成的传统工艺美术的技术美，构成了德化陶瓷工艺美术的文化审美的发展基础。另一方面，德化窑白瓷瓷塑以佛教、道教、神话故事、历史人物等中国传统文化内容为题材，并进行有益的取舍，达到一种充分表现的高度，反映了连绵不断的思想审美追求及其升华，构成了德化陶瓷工艺美术审美的非物质文化基础。这是德化白瓷瓷塑贵在侧重审美文化的难能可贵之处。

然而，长期以来，由于受到材料及其工艺的影响，德化窑瓷塑作品一直以小型为主要特色，很难做得高大，并突出峻拔雄伟的审美内容。这种小巧玲珑的工艺美术品尽管有其精妙之处，但是缺少了文化审美中雄壮气势。

这里，不能否认，传统工艺美术专著《考工记》所载的：“天有时，地有气，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为良”的工艺美术论断，它从工艺美术创作的实践及其理论经验总结了中国工艺美术的原则，成为千百年来中国工艺美术文化的创作和审美标准。然而，人们总不能坐在历史文化的温床上自享所成。而在事实上，中国工艺美术也是多样性的，既有小巧玲珑的微型工艺品，又有大如巨象的美术工艺品，这是中国工艺美术发展的历史事实。陶瓷工艺美术是工艺美术的重要组成部分，代表了技术及其文化审美的发展方向，也代表了人们在造物上期望达到的雄浑气魄，例如，秦始皇兵马俑就是一个典型范例，不论独体的车、马，乃至士兵，还是整体形成的布局，均具有气势恢宏的审美文化意义。这在中国陶瓷工艺美术史上，开创了壮美的文化审美先河。陶瓷生产及其创造性的发展，造型的巨大需要更多的工艺技术支撑，为了建构这样的工艺技术体系，陶瓷先民们在历史的长河中洒下了不尽的汗水。正因为人们的长期努力，所以在陶瓷制作工艺上不断取得新成果。

历史和现实证明，在形成完整的陶瓷文化审美规范及其所构成的体系中，各个历史时期所做出的努力与所取得的进步及其成果，共同构成了陶瓷工艺美术的审美体系，这在中国陶瓷文化总体审美方面与局部文化审美体系中均是相同的。

就德化陶瓷工艺美术而言，也是如此发展与逐渐成熟起来的。明代，德化窑白瓷发展极其突出，尤其是成熟时期的白瓷瓷塑，既代表了德化窑工艺美术的最高水平，又凸显了它在全国陶瓷文化审美中的特征。

似乎历史文化的雄关是不可逾越的，然而，文化的发展有时是难以解开的密码，就是这样，人们总是携带着这样的密码将文化推向新的里程碑。

在传统陶瓷工艺美术文化审美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现代瓷塑的多种多样的造型形式，进一步丰富了德化陶瓷文化的审美内容，促进了陶瓷工艺美术文化的全面繁荣。

当然，在对德化陶瓷文化传承中，更主要的是对其技术的继承与传播。只有这样的生产技术才能生产陶瓷制品，持续发展人的造物理念，实现征服自然与改造自身的目的。德化现代瓷塑就是从对传统陶瓷制作技术和造型形态的继承中衍生出来的有关适合现代文化审美的新型的造型理念及其形式。在陶瓷文化的发展历史上，人们更加重视自身对技术的创新，当然，继承与创新并重仍然是陶瓷文化发展的主流。德化瓷塑的历史技术合成是不断发展的技术文化的积累，而不是持久不变的技术延续。传统“瓷塑八法”，即“捏、塑、雕、镂、贴、接、推（堆）、修”中的技法，有不少可以独立使用，并创造出颇具个性风格的作品。例如，德化现代的捏塑作品，就是利用八法中捏、塑、雕等技法，并集中体现以“捏”为主的手工艺制作特征，是为现代典型的瓷塑作品风格之一。当然，在陶瓷工艺美术品制作中，人们断不可以机械地采用一种技术或技法来进行制作。尽管如此，以一种制作技术为主进行创作，还是可取的，并且，也可以成为一种个性化风格，也能够彰显德化工艺美术发展的新特点。这里，以“镂空”为技术基础，来塑造造型形象，假如将它提升为一种独一无二的技术乃至技巧的时候，它便形成一个具有代表意义的文化象征。此时，这就不仅仅是一项成型的技术了，而成为一个风格的标志。人们以之为独立表现语言，设计与制作了技术难度极大的陶瓷工艺美术品，并将传统制瓷技术发展到了一个新高度。在德化陶瓷工艺美术领域，尤其瓷塑领域中，单项技术表现更加突出它的文化魅力，例如，利用镂空技术创作的各种花瓶及其他陶瓷工艺美术品，他们采用德化现代白瓷材料，并结合造型的形式，以独特并独立的镂空处理技术，塑造了一个整体形象与镂空部分对立统一造型形式。从作品的造型形象来分析，在整体上进行镂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选择的部位要特别合适，那就是必须根据烧成难度和审美意识相结合的原则进行，否则，因为烧成影响了作品的制作成功，审美也就会荡然无存了。因此，采用诸如镂空技术来体现陶瓷造型形象美，最为关键的问题的是技术必须精湛，而且善于处理局部与整体的衔接关系，其次，需要将镂空的部位设置在创意思维的显要位置，以突出创意。这是陶瓷工艺美术造型形式美的必然选择。

德化现代瓷塑形式美的特色是现代文化审美意识的集中反映，表现在材质美、技术美、艺匠美等传统美术与现代创造意识的完美结合上。德化陶瓷工艺美术，尤其是瓷塑形式美的特色是通过优良瓷质与独特造型手段相结合表现出来的。总而言之，它是陶瓷材料、制作技术、审美观照，以及时代精神的写照，尤其造型形式美是它审美特征的集中体现。

在现代德化瓷塑的具体表现中，另一个比较大的突破，就是以陶瓷材料为物质媒介的，在造型大小，即体量方面的重大变化，这是让先人感到慰藉，让现代人感到欣慰的创举。

郭正尧，工艺美术师，德化平埔人，师承德化传统陶瓷瓷塑工艺师许兴泽，继承了其师制作大型瓷塑的技术，并形成自己的个性特色。1980年从事白瓷瓷塑创作以来，一直勤于钻研大型白瓷瓷塑的制作工艺及其技术，逐渐形成了以制作大件传统瓷塑为主要特征及表现风格的德化白瓷瓷塑品种。他为德化传统瓷塑的发展坚持己见，突破了德化传统瓷塑在材料工艺上的局限性，成为德化瓷区将大型瓷塑的塑造从研发变成现实的创业者之一。

德化窑持续数百乃至上千年，不仅历经不衰，而且在持续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完善起来。在德化窑陶瓷生产的形成、成熟与持续发展过程中，制瓷工艺，特别是陶瓷材料及其化学和物理性能的发展水平，一直成为制约造型扩大的主要瓶颈。为此，长期以来，历代德化窑瓷工均在瓷塑材料上进行着苦苦的钻研，直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方取得明显进展：人们在材料的化学组成与物理性能，即主要是材料的物理强度上取得进步，使之能够支撑大体量的造型塑造。而郭正尧跟随师父许兴泽学习瓷塑技术技艺，主要从事这方面的钻研，出徒后仍然孜孜以求，并在创业的道路上取得可喜的进步。

郭正尧在自己的瓷塑制作中不断探索，不仅在技术上取得很大进步，而且在风格上也形成自己的特色。可以说，他是现代德化瓷塑在材料工艺上有重大突破者之一，也是以设计与制作大体量传统造型形象的主要代表之一。

德化窑陶瓷生产，成为陶瓷文化历史延续较长的白瓷窑之一，这与人们继承并发展陶瓷生产与利用之为自身生活服务是无不相关的。“德化窑的白瓷在宋代已有生产，但成为全国制瓷业中一种具有代表性的品种，是在明代开始的。”^[13]明代，德化窑白瓷成熟，并在中国白瓷发展史上具有独特的文化意义。一方面，它将中国白瓷发展推进到白度和纯度特别高的历史最高水准；另一方面，它以雕塑成型的方式及其技术，乃至技巧塑造了佛教、道教、神话故事和历史人物等的人物形象，并为德化陶瓷发展在工艺美术道路上探索及开辟了一条以反映人文精神的发展之路。随着陶瓷生产技术的进步，德化窑陶瓷生产及其具体的造型形式也在悄然中发生着变化。

就陶瓷材料及其工艺而言，经历了较为漫长的历史演变过程，从隶属于江南青瓷系、青白瓷系到具有独立特征的白瓷，上千年的时间推移与随之而来的技术积累，德化陶瓷逐渐成熟，文化愈加丰富。尽管德化窑陶瓷已经十分成熟，可是，它在化学组成中的化学成分引起物理性能中的不足，导致了德化窑白瓷瓷塑在造型方面不能塑造大型的造型形象，而仅仅停留在小巧的特征上，“德化窑，惟一烧造瓷仙精巧人物玩器，不适实用”。^[14]因此，在德化窑陶瓷生产中只能制作小巧的把玩之物，不仅代表了它的工艺美术特征，更重要的是暴露了它在材料上的缺陷，最终影响了造型形象的发展及其审美意趣上的多样性。(www.xing528.com)

正因为如此，在长时间内，发展陶瓷材料及其工艺性能，其物理承受力成为德化窑陶瓷生产研究的主要发展方向之一。此外，这为德化陶瓷发展，主要是技术指出了主要研究的方向，同时，也必将丰富陶瓷文化审美的内容。

在历史上，德化窑长时间以生产小体量的瓷塑造型并保持这样的态势，因此，德化窑以小型制为主要特色，这是因为德化窑白瓷生产所用材料的物理强度小而引起的。在明代，德化窑所用的白瓷材料，它采用“氧化硅含量较高的瓷土制成，瓷土内氧化钾含量高达6%，烧成后玻璃相较多，而它的瓷胎致密，透光度特别良好。”^[15]这使得德化白瓷富有与众不同的特色，瓷质纯度高、洁白、晶莹剔透，再加上瓷的釉色乳白凝脂，色泽光润明亮，因此，明代德化窑白瓷具有“猪油白”“象牙白”的美誉。但是，因为在材料中含有氧化钠、氧化钙及高量的氧化钾等氧化物，这些氧化物在陶瓷中的作用是起助润剂作用的。“助润剂还起着调解釉层（材料）物理化学性质（如力学性质、膨胀系数、黏度、化学稳定性等）的作用。”^[16]“这类氧化物M-O键的单键强度均小于250K J/m ol。它们的离子性强。当阳离子的电场强度较小时（如碱金素氧化物），氧离子易摆脱阳离子的束缚，起断网作用，使玻璃网络结构松散，膨胀系数增大，化学稳定性和黏度、硬度均下降。”^[17]从德化窑白瓷制作所采用的材料看，尽管它含氧化硅高可以增强力学性质，但是，因为它更有破坏网络结构的碱金属氧化物的存在，所以，它因力学不足而不能做成大型的器物。例如，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品，由何朝宗所作的盘膝观音，塑像高28.5厘米；再如，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馆藏品，也是由何朝宗所作的渡海观音，塑像高46厘米；还有其他何朝宗所做的人物塑像，最高的也不会超出1米，例如，“目前保存于莆田民间的何氏作品，尚有观音3尊。一尊趺坐没雾式，高7寸；一尊趺坐式，高1尺许；另一尊趺坐式，高1.2尺。还有一尊文昌帝君，左手执如意，高2尺许。”^[18]就德化窑明代瓷塑的高度，其他瓷工制作的作品，限于100厘米以内，例如，由明代德化窑的另一位瓷工陈伟制作，现藏于广东省博物馆的一尊负书罗汉立像，高仅有20厘米；德化现代瓷塑艺人苏清河收藏的一尊福德正神，高也仅有23厘米；大英博物馆收藏的一尊观音坐像，仅仅有15厘米高。直到目前为止，在考古发现与遗留下来的明代德化窑瓷塑作品，均保持在100厘米以内。因此，在明代，德化窑白瓷材料的不足之处，就是很难在制品的高度上进行突破。因此，明代以来，德化窑瓷塑作品一般意义上将具有小巧玲珑之美。由于技术所限，长期以来，德化窑白瓷材料一直持续明代以来所形成的工艺性能。直到清代，德化窑的瓷塑高度仍然保持在100厘米之内。例如，清代著名瓷塑艺人苏学金（1869—1919年），经过艰苦与曲折的过程，建立属于自己的陶瓷作坊，即“蕴玉瓷庄”。尽管庄主在陶瓷工艺上精益求精，但是，仍然不能超越这样的历史界限。显然，他所生产的瓷塑也只能是小巧形制的。“蕴玉瓷庄”的“产品有8寸和16寸两种规格。它的盘根无盆与配古色古香长方形花盆两种造型。”^[19]可以见证“蕴玉瓷庄”制作的瓷塑产品比较小，基本保持了明代以来的形制，例如，苏清河收藏的“蕴玉瓷庄”的产品，其中一尊禅悟达摩，高也保持在15厘米，底座23厘米×12厘米。由于材料及其工艺性能的限制，德化窑瓷塑长期以来一直保持着小中求巧的造型特征。

总而言之，在历史上，德化窑白瓷的瓷质达到了最好水平，但是，因为它物理力学不足，在造型上受到限制。这不仅体现在它的造型形象上，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它的审美，使其保持了小巧、剔透、惟妙惟肖的特征。

为此，在德化陶瓷产区，改良陶瓷材料，使之能够塑造大型的瓷塑成为人们研究突破的主要目标之一。经过长期的研究，德化陶瓷材料及其化学物理性能终于得到改善，并朝着大型制需要的方向发展。

由于进行了材料改良，现代德化白瓷瓷塑可以向高大的造型发展。长期以来，德化白瓷瓷塑因为受到材料工艺的影响而得不到发展，尤其在造型上的小，以及所表现出审美上的片面性。当然，文化发展是在逐渐改进的过程中，尤其是创造性的过程中推进的。即便如此，在制作上瓷工们很好地发挥了个性创造作用，他们将谨小慎微态度与工艺缜密的制作工艺结合起来，并赋予陶瓷文化以严谨和工致特征，进而展示了德化陶瓷文化审美的一个方面，就是另一个方面得不到应有体现，在当时的历史文化环境中，也真实难能可贵了。从陶瓷文化发展的历史看，它常常眷顾那些用于创新的人，并给他们以极大的恩赐，最终德化的白瓷材料及其工艺得到了改观，实现了德化瓷工数代人的梦想为标志。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及其在陶瓷生产上的应用水平和范围的不断扩大，德化陶瓷生产有了巨大的发展。一是德化陶瓷生产从材料研发上迈出了重要一步，人们不仅引进新材料和新技术，而且改良了传统材料的化学组成，尤其是利用了含氧化物较低的瓷土作原料，进而避免了材料在膨胀系数上过大的缺陷，增强了材料的化学稳定性及其力学性质和硬度。例如，“工艺过程中，石英在低温下主要起碱性作用，降低坯体的收缩，利于干燥，防止变形。在高温下则参与成瓷反应，溶解在长石玻璃中，提高黏度，一部分残存下来，一部分转化成为方石英，构成骨架，提高强度。”^[20]换言之，如果在材料中加大石英的比例，就可以提高坯料的力学性质和硬度。采取这样的方法，德化瓷塑就可以塑造较大的造型形象，这种突破传统工艺限制的革新，在增加瓷塑体量中，彰显了瓷塑审美的变化，促进审美向着壮美方向发展。此外，其他工艺方法也在瓷工的制作实践中得到开发与使用，例如，可以在坯料中加入适量的废瓷粉，使瓷料的物理性能得到改善。为了制作大型的瓷塑以及实现它的成功，也可以在烧制时，采取适当的措施以达到烧成的目的。比如，可以在窑内设置支架等辅助装置，以有利于造型的烧成。尽管如此，陶瓷成型与材料的化学物理性能的改善是完全必要的，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造型技术，是陶瓷发展的基础，也只有如此，才能从根本上将陶瓷造型推进到一个新的发展水平之上。

与时代文化诉求相一致，郭正尧进行着连续不断的大型瓷塑制作，并取得了稳定的制作技术经验，因此，瓷塑物理性能与瓷塑发展状况良好。

现代德化传统陶瓷工艺美术的发展状况日趋呈现为多元化的发展格局，但是，白瓷瓷塑仍然是不可小觑的工艺美术品种之一。它的主要亮点就是在对传统材料改良基础上的创新，一方面，它延续了传统陶瓷工艺美术的造型技术，塑造了许许多多传统人物造型形象，诸如，弥勒、观音、观音，以及各类仙道人物形象；另一方面，它突破了传统瓷塑用料的局限性，尤其在陶瓷物理性能上力学不足的局限，致使现代瓷塑向大体量方向发展，并使传统审美发生了变化，例如，瓷塑工艺美术师创作的“关公形象”，这个的传统人物造型形象表现，在德化传统瓷塑作品中是以中小型见常的，它适合的陈设环境是以厅堂为主的，并且，一般被布置在桌子上或架上，这就是所谓“架上雕塑”的主要文化语义。而现代德化白瓷瓷塑已经在形制上远远超过传统造型的形制，能够将瓷塑放置在更大的环境中，诸如庭院、街头、巷尾，甚至是广场之中和道路旁边等大型人工环境中，以陈设与美化这样的人文环境。因此，随着技术进步，不仅陶瓷瓷塑的造型起了变化，就是它适应的生活环境也逐渐变得广泛起来，过去只有生活富裕的人才能够品赏到的工艺美术品，而现在只要走进公共场所，就可以看到，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人文主义理念的进一步发展。也就是说，在陶瓷材料得到改良后，陶瓷造型形象增大，间接地影响到人们生活环境构建，直接影响到大众的文化生活。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直到现在，郭正尧就涉及白瓷瓷塑已经30多年了，期间，从传统陶瓷工艺和传统雕塑技法学起，逐渐习得陶瓷工艺美术内容，并对其中的奥妙也有一定的领悟，尤其对陶瓷材料及其工艺性能、烧成等技术，有了较为深刻的理解，他一如既往地坚持塑造大型的传统瓷塑造型形象，将白瓷瓷塑造型技术保持在较高的水平上。试想：倘若没有这样的综合性技术作支撑，现代白瓷瓷塑的造型形象是不可能实现的。多年来，郭正尧在学习中获得一定的创作经验，并又在实践中加以发扬，例如，他所塑造的观音、弥勒、关公，以及现代领袖塑像，成为德化现代瓷塑较为鲜明的一个文化现象，这与其他人形制大小作是有明显区别的。“术业有专攻”，郭正尧潜心钻研大型白瓷瓷塑，就在他取得进步的背后，是大量的经济投入，一个瓷塑一次烧成，仅需要的耗电量就很多，但是，这还不见得能够烧制成功。在最初的试制阶段阶段，材料的配置、造型的成型、烧成的工艺技术等，均属于未知数。就是这样，对于仅是高中毕业的他来说，是多么的艰难。然而，就是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支撑他坚持下来，并逐渐走向成功。

现代具有大体量的瓷塑，原本属于德化传统白瓷瓷塑的传统题材，造型形制、造型特征、成型技术和烧成工艺原本是早已定型的。只要根据传统工艺思路来照样制作就完全可以了。那时在传统上，由于很难突破材料工艺的界限，人们总是将瓷塑做得小而精巧。现在，因材料得到改良，其物理性能改善，特别是白瓷的力学性能增强为其在造型上将比例扩大提供了有力的支撑。作为传统文化题材的瓷塑，不论是反映佛教内容的造型形象，还是表现历史英雄人物，乃至神话故事的人物形象，在德化窑瓷塑的塑造中均塑形小巧玲珑，造型精致。相反，现代德化白瓷瓷塑，尽管采用了传统题材及主题，但在造型形象上远远超出了传统瓷塑的局限性。这不仅仅是德化白瓷瓷塑在工艺与造型上的简单进步，而且也是德化陶瓷在陶瓷工艺美术文化发展道路上的重大变化。长期以来，在德化陶瓷生产中大型作品很是少见，仅仅局限在中小型产品上，一是因为德化传统白瓷瓷塑受到材料及其工艺的限制不能够生产制作大型产品；二是德化陶瓷产品基本面向日用瓷市场，也包括对外贸易市场，这样的产品市场要求均是小型产品而不是大型产品，因此，市场需求也是德化陶瓷材料在力学上不得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无论怎样，现在德化陶瓷生产在工艺上发生了这样的转折，见到了大型产品，虽然没有形成琳琅满目的景观，但是，它预示着一个新文化时代的到来，这不得不令人欣慰。

从历史上看，陶瓷文化的每一次重大进步均是建立在材料及其工艺发展基础上的，同时，也是陶瓷文化功能的创造性发展。德化陶瓷生产的发展及其文化功能的演变也不例外，随着陶瓷文化多元化的发展进程，德化传统陶瓷工艺美术在塑造技术、造型形制，以及文化内涵和审美等方面均取得了重大进步。数年来，郭正尧先生主要从事瓷塑工艺美术创作，在继承德化传统白瓷瓷塑晶莹剔透、小巧别致风格的基础上，力求作品在形象上的重大突破，取得了令人满意的效果，例如，《立莲观音》净高达到125厘米，《18手观音》高达105厘米，还有110厘米的五子弥勒，以及特大的八仙舟等，均属大型作品，尤其是关公塑像，甚至达到150厘米之高，在传统瓷塑时代，这样高大的瓷塑作品是根本不可想象的。正因为陶瓷材料及其工艺技术的发展，将过去的梦想变成了现实。例如，在歌颂领袖丰功伟绩的时代，人们总希望将领袖的形象做得大点，可是，总因为技术不及而不能如愿，现在这样的问题已经迎刃而解了，经过多方努力，郭正尧创作的毛泽东主席塑像，高度已经达到120厘米。总之，在材料及其工艺水平提高的状况下，德化白瓷瓷塑最终走出了历史的困境。

陶瓷生产是以材料及其工艺技术为物质基础的文化产业，不论在历史上，还是现实中，陶瓷材料的化学、物理性能是人们渴望塑造造型的基本支撑，德化白瓷材料在力学性质上的增强，为其造型向大型化方向发展做了有益的准备，进而使人们企图塑造大型瓷塑的夙愿得以实现。

当然，从师承关系看来，在德化白瓷创意中，郭正尧先生大型的白瓷瓷塑是源于乃师许兴泽先生。当年，许兴泽先生在德化率先创作大型白瓷瓷塑作品，攻克了德化白瓷瓷塑“只小不大”的工艺技术难关，创造性地开辟了德化白瓷瓷塑向着大型化方向发展之路。就20世纪50—70年代而言，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变化，德化窑逐渐从传统制作工艺向现代工业化方向发展，尤其在材料配制、造型设计及制作工艺、烧成技术等方面，发生了重大变化的情形下，陶瓷生产的转型势不可挡。此时，烧成技术的变化随着燃料的更替而变化频繁，原本采用柴烧的德化窑开始采用煤烧、油烧、气烧，乃至电烧。各种材料的烧成，均需要相应的窑炉变化及其发展，在此，技术至关重要。现在，德化窑普遍采用电作为烧成的能源，虽然给环境带来益处，但是，技术要求极高，需克服电阻丝、耐热材料等技术难度。这样，在材料选择及利用、窑炉结构设计等方面，都需要反复试验与推敲。在试验中，不稳定因素不仅不少，而且数次出现缺陷与不足，待到稳定，需要一个较为漫长的实验过程。就是这样，不论是先师经验，还是自己的实践，郭正尧先生需要立足现有的技术手段，根据烧成实践，甚至是每次的制作与烧成实践，进行全盘考虑。总之，经过数年、十数年的日积月累，目前基本达到稳定生产的状态。

综上所述，苦心磨砺的结果，成就了一代瓷塑艺人的事业，它将在德化瓷塑发展中留下持久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