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悦是出自内心的喜悦,是一种心情愉快之美。按照瓦拉的说法:“快感是美的最高标准。”这里所谓的“快感”即指心理上的惬意,愉悦性的美感,可见心理愉悦对人的生活而言有何等重要的地位和意义。心理学家让·皮亚杰(Jean Piaget)和杰罗姆·布鲁纳(Jerome Seymour Bruner)的研究表明,通过视知觉获得的室内空间形式在人脑意识中进行积极组织和建构的结果是“完形”,当“自我独立”的形式成为人心理整体中的“真正部分”时,我们便会产生心理愉悦[5]。自然世界带给我们的感官体验是如此之丰富,大自然有唤起人愉悦感的强大感染力,绿色室内环境设计从根本上将我们与自然世界重新联系起来,同时在形态本体上也存在一些悦心宜人的元素,其空间形式和意境必然产生许多异于以往的符合人们心理审美定势的新的“真正部分”,它们舒畅我们的心情,还撩愉我们的观感,也振焕我们的精神。
图5-19 SOLTAG节能示范住宅方案利用卧室南面采光构造设计了一个休憩区 Figure 5-19 SOLTAG demonstration scheme use the constructional design of the bedroom daylighting to create a rest area
图5-20 “智库”寓所立面图 Figure 5-20 the elevation of Think Tank
英国哲学家大卫·休谟(David Hume)说:“看到便利就起了快感,因为便利就是一种美。”[6]“便利”因为其人本关怀的伦理美,而使我们产生心理舒适。可持续策略在展现实用功能的时候,已经开始在撩拨我们心情舒畅的种子,并在我们的心里设定了心理愉悦的潜在机制。事实上,很多功能实现的同时也就是在创造环境的心理愉悦感。尼尔森和卢堡等设计的SOLTAG节能示范住宅的卧室南面,布置了一个阅读壁龛空间,两层高的天花板以及浅色的表面增强了投射入窗户及天窗的日光的反射,白色墙面和充足的光线也为这个壁龛空间提供了一个宁静舒心的阅读环境。(图5-19)
心情畅怡的舒适情绪是绿色室内环境带给我们的基本心理感受。在夏日的清晨,我们被卧室窗外飘进来的芳香空气从床上唤醒,太阳穿过薄纱窗帘产生了云纹效果,空气像在阳光下微微浮动着……室内环境总让我们感受到生活的纹理,在自然中体悟身心的畅快和愉悦。一个可观、可游、可卧、可居的休闲游憩空间,满足劳动之余的轻松渴望,使紧张的身心得到松弛,这种自然释放式的休闲能让人玩味轻松感的美妙,领略愉悦自得的情趣。菲利普·古姆齐德简(Philip Gumuchdjian)等人在爱尔兰科克郡设计了一个河畔度假寓所“智库”(Think Tank)(图5-20~图5-22),古姆齐德简认为智库在强烈地体现自然美景的同时,也感召着舒适静谧的个人生活[7]。它具有光滑的、水族馆一样的特质,同时又好像瑞士人眼中的牧人小屋——“欧洲人眼中的日本亭廊”。绿柄桑和雪松木是主要材料,一个透明、巨大、三面被玻璃包围的玻璃墙让室外的田园风光映入室内,这种一举两得的做法解决了人们长久以来既想要身处自然中又得到适度保护和舒适的矛盾,从内部看,地板延伸入水、建筑投影在水中,房屋仿佛一尾随意漂泊的船,给人以可以到达更远处的戏剧感,这样如诗如画的室内环境感受存在于世间才是可爱的。
图5-21
图5-21、图5-22 “智库”寓所室内空间与外景 Figure 5-21,5-22 the interior space and exterior environment of Think Tank
图5-22
图5-21、图5-22 “智库”寓所室内空间与外景 Figure 5-21,5-22 the interior space and exterior environment of Think Tank
图5-23 空气桥 Figure 5-23 Air Bridge(www.xing528.com)
舒适感的绿色室内环境同样可以生成新鲜感、新奇感,其与众不同的味道意趣天成,在室内环境中创造出幽默、戏剧化、惊喜等心理体验元素,有深刻趣味内涵的情趣感空间让人忍不住要放声大笑或是内心微笑。夸张、歪曲、错觉、复构的形态和环境都会形成心理情绪体验的触发中心,表现突出的体验效果给人深刻的情感印象。心理体验越丰富、越深刻,想象和联想就越积极地推动着心理审美情感的发展深化。兰伯特·坎普斯(lambert kamps)用他所谓的“是”与“非”之间状态的充气型收纳式设计思维做成了一个空气桥(Air Bridge)(图5-23),这种出于完整性和实用性的严肃设计,其不规则形态、可伸缩、摆动的特质使他的设计比一般的空间环境有趣得多,视觉上和感受间好似身处一间娱乐室,又让人想起有意思的露天游乐场或其他的户外狂欢节。坎普斯的空气桥让我们体验到更合适的涉水方式,整个空气桥在15分钟内充气完成,创造的是一个3米×3米、跨度15米的舒适行走空间,从柔软而高低不平的通道走过,你会有一点不太脚踏实地的感觉,但它的美感正是来自于它的弹跳感以及知道自己走过的空间原本是空无一物的事实。他的互动式帐篷结构的空间创造者(Space Maker)(图5-24)同样具有心理愉悦的趣味,这是他“不被利用就是浪费”主张下的作品,这个帐篷可以在不被完全占有的时候部分折叠起来。它带有充气的天花板,可以感应使用者的步伐,并随之上升或下降。屋顶半悬在1.2米处,当一个人走进时,会激发传感器启动鼓风机将热气注入空间,帐篷的屋顶随之上升到3米高的舒适高度,并在来访者离开后回到初始高度。空间创造者的搞怪欢乐体验,使这个狂欢帐篷被作为游戏的一部分在荷兰被用作展览和狂欢之用。
图5-24 空间创造者 Figure 5-24 Space Maker
图5-25 igloo内部空间 Figure 5-25 the interior space of igloo
在非有若是的信息确定中产生的虚幻效果和神秘感会撩起人内心的愉悦[8],这便是室内环境绿色化产生心理愉悦的另一个原因。虚幻、神秘的奇妙幻象在本质上类似于述说一个美丽的传说故事,捉摸不定的虚幻感是我们在室内空间所感观的东西重新创造成心领神会的事物在意识中的思飞神缈,确定已知的室内环境生成的扑朔迷离表象会愉悦我们的心情。爱斯基摩人(Eskimo)的冰屋igloo(图5-25)采用廉价而取用方便的天然材料和简单技术建造,其本身就是不良热导体的冰块墙结实而不透风,是一种保温防寒效果很好的住宅形式。冰屋在阳光的照射下,大块的白冰间隙中点点微暖而连续的光亮清晰可见,似乎在渗入又似乎在退缩,给人奇妙的联想;内壁在晚上缥缈的油灯映射中,冰块凹凸形成的阴影被来回扯动,火光好似有了灵性,那连续又突变的影动使整个室内给人虚拟的幻象,这种已确定空间中略带迷惑的虚幻意境直接撩起了我们内心的愉悦情感,这正是冰屋形式被重新发掘和运用于娱乐休闲型冰屋酒店的重要原因。而虚幻象往往产生室内环境的神秘感,它的境界最能引起人的联想,促使人去探索未来,思索过去,由体验世界上升到超验世界,情感审美的理性升华中无法生成的认知图式唤起人们玩味未知的愉悦感。雷姆·库哈斯(Rem Koolhaas)设计的波尔图音乐厅,其舞台背面饰有稍带透明的斜向交织编结的薄纱(图5-26)用以遮阳,只让适量微弱的自然光从窗外透进,既保证室内白昼日光照明,又防止眩光和室内过热[9]。交织间隙的薄纱从观众位置望去却是一片迷蒙和静谧(图5-27),模糊了大致轮廓的室外景象,这么一个舞台的天然背景叫人陶醉、着迷。蒙蒙泛漫的光线散布在室内,使两侧的纹理夸张流动的木实墙体更加唯美,光亮的波浪形中空玻璃在虚幻的背景中跃跃欲动,这种迷离的气氛和动静实虚的强烈对比烘托出薄纱笼罩之中的舞台背景的神秘感。基于声学的长方形纵向空间拉远了观众与舞台背景的距离,使空间背景更加泛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色彩,这种指示性象征让人渴望那迷蒙之后的真相,在思逸神飞的体味中愉悦之感自然而生。
图5-26 舞台背景的遮阳薄纱 Figure 5-26 the shading tulle for stage background
图5-27 波尔图音乐厅内景 Figure 5-27 Porto concert hall interior environment
图5-28 Post Rotterdam内部空间 Figure 5-28 Post Rotterdam internal space
图5-29 CaixaForum博物馆入口广场旁的巨大植物墙 Figure 5-29 the huge wall of plants next to CaixaForum museum entrance plaza
与情趣玩味、虚幻神秘相比,绿色室内环境更深层次的心理愉悦则往往源于生态可持续技术力量的震撼美,那是一种以摄魄的气势取胜的意境。它首先是自然力与人力交合下的一种惊惧或痛感,但当威胁感不真正存在时,惊惧痛感即转化为愉悦快感,表现为冲突、激荡、势动、粗犷、刚健、雄伟的惊心动魄之审美感受。对大自然和人本质力量的理解越透彻,审美情感就越强烈、越深刻。例如,UNStudio的Post Rotterdam升级改造工程(图5-28),天庭顶部的光伏系统小原件可以追踪太阳,所收集的太阳能可以为室内许多区域和设备提供额外的电力,中央玻璃天顶让室内获得充足的太阳光照,圆形的玻璃天顶还可以为上层留出活动空间,也为上层的人提供了良好的观景视野[10]。硕大的支撑拱是室内视线的焦点,它占据整个空间的跨度并有力地向上躬起,让室内环境高耸破空,主支撑拱之间两个辅助支撑拱节奏性重复,它们与水平走向的稳定结构纵横交错,形成主从明晰的严谨秩序感,天庭下方两侧的支撑墙的表面装饰强化了这种秩序感的厚实和严整意味,结构形式表现出坚实、雄厚、稳定的力量感。随意垂下的几根纤细的绿色断续植物条,更反衬出空间结构的力量美。再如,法国植物学家帕特里克·布朗克(Patrick Blanc)在马德里CaixaForum博物馆入口广场旁的临近建筑外立面打造了一个植物墙(图5-29),它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室温和微气候控制、解决生态环境与建筑环境及人之间的一些难题。这个大小为1500平方英尺、24公尺高的巨型植物墙“垂直花园”由15000多株、250种植物组成。上部主要是体型较大的灌木,下部则主要是体型较小的草本植物,自身造型的变化和各种绿的统一与展馆建筑上的暗红锈墙皮形成强烈对比,墙面丰富的植物种类似乎向人们暗喻了馆藏文化的丰富与多元。亲见者不禁会为广场旁矗立的巨大植物墙所吸引,并惊叹于如此繁复、数量巨大的垂直花园,它大体量的感观冲击,让人听到、感觉到自然在呼吸,这种心理的震撼给人精神和情感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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