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实验室舍恩系列科学论文造假事件的警示

2002年5月，美国贝尔实验室成立一个独立调查组，调查该实验室的一个研究小组在1999年至2001年间发表的科学论文的数据是否真实可靠。同年9月，调查组写出报告，证实一位科学家有伪造数据进行欺骗的科学不端行为。贝尔实验室的上级公司朗讯科技公司终止了与这位科学家的合同。

这位科学家名叫让·舍恩（Jan Hendrik Schon），德国人。他在1998年进入美国贝尔实验室，并在实验室通过对包括物理学、材料科学、纳米技术等微尺度物质的前沿科学领域的研究，“制得”了包括不同于以往的高性能的硅基晶体管，它可用做计算机内部交流的开关；并“制得”了世界上第一个有机电子激光器、发光晶体管和世界上最小的晶体管。这些突破性的成就使舍恩迅速跃升为物理学界一颗耀眼的新星。舍恩在短短的几年里发表了数以百计的科学论文，他被看作是一位非常有才能的青年科学家，据说已有人提名他为诺贝尔物理学奖候选人。

首先对舍恩提出怀疑的是普林斯顿大学的索恩教授，她于2002年4月发现了舍恩的造假行为：舍恩于2001年在《科学》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与同年在《自然》上发表的论文中出现了完全一样的数据，这一数据在2000年《科学》的另一篇论文中也使用过，而这样的问题一共存在于舍恩的6篇文章之中。还有人注意到舍恩的实验结果出奇地漂亮，特别是他声称制造出了单分子晶体管。别人的实脸条件不比舍恩的差，甚至更好，但却无法重复得到舍恩的实验结果。人们还发现，舍恩对不同材料测试得出的数据非常相近，一些实验曲线中有些部分几乎完全相同。因此，人们对舍恩的研究提出了质疑。

美国贝尔实验室

舍恩

贝尔实验室非常重视这个问题，聘请了由5位专家组成、以斯坦福大学教授贝斯莱为首的独立调查委员会，调查“存在的科学上的不端行为的可能性、舍恩等人的论文中数据的有效性以及所用的方法是否恰当”等问题。在调查过程中，该委员会要求舍恩的所有合作者回答他们的问题，还和舍恩的3位主要合作者进行了谈话。委员会研究了有问题的论文的草稿、数据处理文件、绘图所用的数据以及各种数据的细节。但是当委员会要求舍恩提供原始数据时，舍恩声称由于他的计算机的存储量太小，原始数据都已被抹去；要他拿出原来的实验材料和被测试的器件，但他说都已损坏或丢失。事实上，别人根本无法重复他原先做过的实验。

委员会认真分别研究了每一项质疑，发现舍恩最突出的问题是捏造数据。舍恩将同一些数据用于不同的器件，对于不同的材料的曲线或曲线中的一部分都是用同样的数据代入画出的，这些都是科学上不能接受的弄虚作假行为。一个明显的例子是多塞酚的超导性曲线，同样的曲线的部分或全部在不同的文章中出现多次。舍恩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许多情况中数据不正确，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些数据是从哪里来的。委员会断定这些数据都是不真实的，他的行为破坏了“科学数据神圣性原则”。

委员会分别调查了对他们的论文所提出的24项质疑，确认其中的16项确实是科学上的不端行为，其中有2项与所发表的论文没有关系。其余的6项质疑虽然存在问题，但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其作假。委员会查明，除原材料的提供以外，实验设备都是舍恩自己设计制造，计算机程序也是他自己编写，器件的制备、数据的测量和处理都是舍恩一人独自完成，其主要结果并没有其他合作者的见证。据此，委员会认为，责任在舍恩一人，其他合作者都是清白的。

数据造假行为可耻

在委员会的调查报告后面也附上了舍恩本人的书面辩解。舍恩不同意委员会的书面结论，坚持说他是诚实的、发表的数据都基于实验观察，“肯定它们都是真实的”。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些数据不正确，但又无法说明不正确的原因。无论他如何辩解，他伪造数据、弄虚作假的不端行为是明明白白的，所以贝尔实验室还是把他解聘了。2002年6月，舍恩的母校——德国康斯坦斯大学为此撤销了他的博士学位。

【点评】(www.xing528.com)

科学是人揭示自然现象及其发展规律的活动，科研人员的天职是使自己的认识与客观实际相符合。由于人的认识能力和水平的局限性，完全做到这一点是不容易的。任何有意地作假和虚构都是违背科学精神和科学道德准则的，它不利于甚至破坏了人类求知的进程，为科学共同体所不容。舍恩的行为违背了这个公认的准则，遭到了世界舆论的严厉谴责和应有的处罚，毁掉了自己的名誉和光辉前程。

在舍恩的论文发表后，有100多个学组在重复进行实验验证，并有20多个科学家提出质疑或批评，这促成了贝尔实验室主动进行调查，最终使舍恩的造假行为真相大白。这反映了高水平的专业共同体的评议和监督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贝尔实验室成功的历史是由科学诚实和创造性淀积而成的，舍恩的行为虽然让它抹了黑，但是它因毅然和果断地给自己揭短并公之于天下的行动，赢得了更好的声誉和评价。贝尔实验室在得到几位科学家对舍恩等人的论文提出质疑和批评后，态度十分坚决和明朗，迅速和果断地成立独立操作的调查委员会，请科学界有威望和公正的专家组成，并且提供充分的自由和调查的权利，专家可与任何有关的人交谈，可查阅有关的任何报告和材料，并将结果公布于众，因而使科学界信服。

科研机构加强对科学工作者，尤其是年轻科学家的科学道德教育和严格执行成果审查制度，是科研管理工作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如贝尔实验室的研究副总裁贾夫所指出的：“我们正在加强完善我们的实验结果发表的政策和过程，并且鼓励内部更严格的评论。”

贝尔实验室的这次教训是深刻的，影响也是深远的，正如贾夫所说：“对提高每个人确保科研诚实的觉悟，这件事是一个经验教训。诚实是科学研究的根基，并且是朗讯科技公司的核心价值之一。”

参考文献

［1］威廉·布罗德，尼古拉斯·韦德著.朱进宁，方玉珍译.背叛真理的人们：科学殿堂中的弄虚作假［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4.

［2］奇云.震撼国际科技界的“舍恩造假事件”.世界发明，2003（4）：4-7.

［3］王阳，张保光.贝尔实验室舍恩事件调查——科研机构查处科学不端行为案例研究［J］.科学学研究，2014（4）：501-507.

（陈敬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