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10月17日,云南大学全校师生员工通通被赶到弥勒县乡下“向贫下中农学习”,搞“斗、批、改”。当时,全校师生员工2000余人,不可能全部集中于一地,因此被分散安排在新哨、招纳、中以则、虹溪、火木龙等几个公社。
1970年3月4日,居住在火木龙的“五营”——当时机关、后勤的500余名职工“军事化”编制的称号——刚吃完晚饭,大家正在场院(因刚地震过,全部人员均露天搭棚住在堆草打谷的广场)上休息,忽听有人喊:“后山着火了!”大家迅即跑到路边来看,只见场院公房后面的山上火光冲天,烟雾浓浓。于是,大家不约而同,抬着锄头、镰刀等工具直往山上冲。工军宣队也和大家一道通通冲到山上。在山上,工军宣队领导高喊着“冲啊!”“保护贫下中农的生命财产!”等口号,大家都奋不顾身地冲上前。
冲到山顶,见大火离村子这边的山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有的地方还有山沟隔着。农民说:“不怕,等它过来再打。”但作为知识分子的我们以及工军宣队的师傅们,哪有这种经历,哪有这些经验,哪能等山火烧“过来再打”呢?那不会烧死多少树吗?不是越早扑灭越能减少贫下中农的损失吗?听到农民的话,大家觉得农民觉悟太低,怎么能等火过来再打呢?我们甚至对农民的话很反感!于是,大家一直往前冲,其中,有几位同志,看着山沟对面山上的火烧得正旺,正往村子这边燃烧过来,就冲下沟去,企图越过沟去扑灭对面山上的火。哪知山沟很深,很陡,当人们冲下沟时,山火很快就蔓延到了沟里。沟里由于平时得雨水多,草木兴旺,草比人深,火势更烈,而冲下沟去的人,由于沟深坡陡,跑不开,既冲不上去,也退不下来。吕嗣忠(吕卫东)、刘文贵、聂万元、谢世宗、徐嘉富五同志便被困在了沟里,全身着火。尽管他们拼命挣扎,人们拼命抢救,但无济于事。当人们把他们背、抬上山来时,他们除了站在地上着地的脚底外,全身已被烧糊,有的人的皮肤已被烧得炸裂开来,告别了人世。
当晚,我和夜函大(现成教院)的万世栋等几位老师一起顺山顶打火,一直打到后山的小红塘村。见那边的火已被灭,我们遂往回走。走了一段路,见这边山火还在烧,火势正猛,便顺山梁又往大火处奔。路上听见对面山上人声嘈杂,还闻到一股香味,大家还以为烧着野兔了。爬到山顶,才听说“烧着人了!”一时,我们心情紧张,跑了过来,见大家正在抢救被烧着的同志,于是,我们又投入了抢救人的队伍里。这时,后勤的王秀珍师傅背着一个人从山沟里爬上来,被背的人已昏迷。我们迅即砍下树枝,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解下腰上的皮带来,编成一个担架,立即抬着伤员往山下走。路上,伤员苏醒过来,痛苦不迭,叫喊着:“你们给我一刀吧,哎哟,疼死了!”这时,我们才听出来,他是理发室的聂万元师傅。我们的心像被扭着似的,一阵紧似一阵,眼泪不禁簌簌地流了下来。理发室的余忠正师傅是聂万元师傅的好友,这时恰巧也和我们一起抬聂师。我和余师、严尔锐(卫生科原科长),还有三位同志,一边抬着走,一边安慰他,说:“快下山了,快下山了,我们会立即送你去医院。”但他不停地哼吟,哼一阵又昏迷过去。就这样,我们黑天摸地,高一脚低一脚,跌跌撞撞地把聂师抬下山来。这时,公社早已与城里县医院接通电话,没几分钟,救护车到达公社,医生迅即将聂师傅等尚有点气的伤员抬上车,直往医院奔。但据说,还在路上,他们就断了气。
烈士刘文贵
烈士吕嗣忠(卫东)
烈士徐嘉富
当夜,五营工军宣队报告了驻扎在新哨的“校革委”总部;同时,公社领导立即组织村里的几位木匠连夜赶制棺材。几位烈士的家属亦随即收到通知。次日,烈士家属纷纷赶到。整个火木龙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www.xing528.com)
烈士聂万元
烈士谢世宗
经过几天的准备,驻弥勒各地的云大师生员工代表、“校革委”、工军宣队领导、五营全体同志和火木龙公社的贫下中农,在火木龙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会上,学校表示将向省有关部门申报,追认几位救火英雄为烈士。随后,大家为他们举行了安葬仪式。几位同志均安葬于他们牺牲的地方——火木龙后山。
1983年5月12日,经民政部批准,追认吕嗣忠、刘文贵、聂万元、谢世宗同志为烈士,并颁发了烈士证书;1975年11月25日,经省革委批复,追认徐嘉富同志为烈士(注)。
注:徐嘉富同志系我校图书馆职员,当时因“历史问题”正被审查,故未能与其他四位同志同时报请民政部授予烈士称号。后经家属不断申诉,1975年落实政策才由省革委批复“授予烈士称号”。有关五烈士的个人简历,详见《云南大学志·英烈传》。有关当晚救火的详情及后续故事,在我的自传《陌路微痕·路》里亦有记述。
本文写于1998年,原载《云南大学档案工作通讯》2000年第4期(总第98期),2003年编入云南大学出版社出版的《云大故事》,照片由云大校史办提供,署名为晓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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