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民间传说着这样一则故事。
从前,有兄弟二人,老大叫善贾,老二叫善农,善贾精明强干,为人灵活,善于交际,读了几年书,便做起生意来。善农长得很粗笨,膀大腰圆,有一身好力气,但生性过分憨愚,怕动脑筋,念书念不进去,只好务作庄田。父亲在世时,大儿子在外经商,二儿子在家务农,老汉经营料理着家中的一切事务,日子过得倒很称心。
自从父亲死后,头前少了个管事的,老二善农便任性起来,成天好吃懒做不说,还生出怪眼眼来。一天他对哥哥说:“你常年穿绸挂缎,骑马而来,乘马而去,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却叫我在家里出苦力,我不干!”善贾解释说:“兄弟,我并不是爱穿好的吃好的,这是经商交往的需要,是为了给咱家多挣些钱呢!其实出了门,风餐露宿,磨嘴斗牙的也并不松活。”善农说:“哼!你说得好听,以后咱俩换换,你务农,我经商!”善贾为了顾全这个家,答应了兄弟的要求,还怕弟弟做生意没经验,又把出门经商的秘诀窍门给善农详详细细讲说了一遍,把一身出门衣服脱给了弟弟,自己穿上了粗布衣服,把一匹枣红马让给了善农,自己牵上牛驴下田。
善农换上绸缎衣服,骑上枣红马,带上本钱,洋洋得意地出门而去。但他生来粗笨,又大字不识,早把他哥哥交代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他一路欣赏着旅途风光,沾沾自喜,不觉已是夕阳西下,迎面碰上一位老者,他一不下马,二不打躬,粗声粗气地问道:“喂!老汉,离省城还有多远?”那老丈看了他一眼答道:“不上十里地,不需骑马走都走到了。”他听罢,果真从马上跳下来,走着进城。走了一阵子,日头眼看快要落了,又碰上一位老妈妈,忙问道:“喂!老太婆,离省城还有多远?”老妈妈见他粗鲁莽撞,不以为然地说:“还有三里地,何须走,爬都爬到了。”他果真又爬着赶路。爬着爬着,天完全黑下来,已经看不清路了,他人生地不熟,不便进村借宿,只好把马拴在村边的草地上。马饿得直吃地上的草,他才察觉自己也忘了吃饭,肚子饿得直咕噜,这会儿到哪里去寻吃的?他只好空着肚子在草地上睡下了。睡到半夜,狂风四起,把他从梦中冻了醒来,冷得浑身直打战,他到村里转了半会,不敢叫人家的门,最后无奈钻进一家猪圈里睡下了。快睡到天亮,懒洋洋地一伸腿,把猪蹬得直叫唤。村里人闻声赶来,以为他是偷猪的,没头没脑将他打了一顿,还把他出门做生意的钱搜了个一干二净,把他赶出了村子。这时天色已大亮,他走回到草地边,幸好枣红马还在,便骑上朝省城走去。
善农进了城,下了马,真像到了另一个世界,眼睛就不够用了。商店柳绿花红,市场上,说书的、拔牙的、算命的、卖艺的,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善农边走边看,并不时拉紧马缰绳。这时,忽然从背后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割断了他的马缰绳,将枣红马拉去,另一个人紧拉着还在善农手中攥着的半截缰绳,尾随在后面。善农只顾目不暇接地看热闹,对这一切则毫无察觉。待拉马的人把马从一个小巷里拐进去看不见了,另一个人才放脱缰绳,混进人群中去了。善农正看得兴致勃勃,忽然觉得手中的缰绳一松,连忙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枣红马不见了!他连忙吆喝:“谁把我的马偷去了……”边喊边四处寻找,找来找去不见踪迹,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正在这时,面前走来一人,头戴孝帽,身穿孝服,关心地问:“老乡,哭什么呀?”善农把丢马的事说了一遍。那人慷慨地说:“哎呀!兄弟不必伤心,在省城里我到处都熟,商场字号、楼堂馆所都有咱的弟兄,别提丢了匹马,就是丢了个金娃娃,也能给你找回来。”善农感激地说:“那就让哥多费心了!”那人忽而为难地说:“唉!真不巧,你大伯刚去世,要找马,你看我穿这身孝服,咋进人家的家门呢?”善农正在发愁,那人又说:“我看这样吧,咱俩到前面的茅屋暂时把衣服换换,等把马找到了咱们再换过来。”善农找马心切,当然满口答应,便把一身崭新的绸缎衣服和一顶新礼帽换给了那人,自己穿上粗布孝衣,戴上孝帽子,在那里等着。谁知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见,分明是上当受骗了。眼看日色过午,肚子里还没进一口凉水,身上的钱,昨晚已被掏得一干二净,饿得眼前直冒金花,正在饥饿难耐的时候,忽然有人吆喝着走过来:“拔牙!谁拔牙?五个钱一颗,不疼也不流血!”善农心想,拔上几颗牙,不就有了吃饭的钱了吗?于是便把拔牙的叫住,拔牙的问他拔几颗,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干脆都拔了,多闹几个钱,好好地吃他一顿。拔牙的张开虎钳,搭在牙上,用力一扭,嘣的就是一颗,鲜血顺着嘴直往下流,把他疼得直摇头,拔牙的问他疼不疼?他咬着牙说:“不疼!你只管拔!”嘣的又是一颗。嘣嘣嘣!把满嘴的牙都给他拔光了。那拔牙的累得满头大汗,一面擦汗,一面收拾着家具。善农迫不及待地把手一伸说:“快算账,给我钱!”那拔牙的不禁一怔:“怎么?我给你拔了牙,你反过来向我要钱?”三说两说,被拔牙的人毒打了一顿。善农实在无钱,一身孝服也被拔牙的剥了去,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一条裤头和一顶孝帽子。他哭泣着,哀号着,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确实不是个经商的材料,悔恨不该忌妒哥哥,不该跟哥哥调换。抬头看看,已是日头偏西,省城离他家足有一百多里地,他顾不得饥饿、疲劳和痛苦,匆忙连夜赶回了家。(www.xing528.com)
自从弟弟出门经商以后,善贾便下田做庄稼,虽然体力单薄一些,但他善于向老农请教,巧作巧务,耕种锄苗倒也得心应手,只是一直牵挂着弟弟,害怕弟弟出门没经验,弄个啥差错,急得半夜睡不着觉。刚刚合上眼,就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心想这黑天半夜的谁来敲门,就立刻穿上衣服,掌着油灯,前去开门。门一打开,吓得他惊叫一声:“啊!善农!”只见弟弟头戴一顶孝帽子,浑身净光,只穿一条裤头。他对弟弟这身打扮百思莫解,便连声问:“你这是咋啦?”善农张开那凹陷的血嘴,大吼了一声:“哥!你看我的牙!”便失去知觉,一头栽进门来。
善贾把弟弟背到床上,盖上被子,又往嘴里给滴了几口热茶,善农才慢慢苏醒过来,善贾又给他拿来吃的,端来喝的,善农像八天没吃饭似的狼吞虎咽一番,待吃饱喝足之后,善贾便向弟弟询问出门经商的遭遇和经过。善农一面说,一面哭,泣不成声。善贾心疼地说:“唉!都怪我当初没有考虑周到,万不该让你一个人出去遭此祸害。”善农说:“这不能怪你,怪我好吃懒做怕动弹,明明没本事,还想吃巧食。”善贾说:“这样吧,你先缓上几天,等身体壮实了,我带你出去,把经商交往的路子熟一熟,把做生意的窍道撞一撞,等你跟我学会了,再一个人出去。”善农对哥哥诚恳的体贴十分感激,连忙说:“今后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出去了,我根本就不是这号材料,还是你去吧,我有的是力气,我要好好在家种庄稼。”善贾见弟弟决意务农,不再偷懒,十分欢喜。第二天,便把善农带到集上给镶了全牙,又给扯了身衣服。从此以后,弟兄二人像父亲在世时一样,一个在外面苦心经商,一个在家里勤恳耕作,有钱有粮,弟兄二人都相继成了家,日子越过越好。
(孙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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