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温良”,是文献中的历史记忆。《论语·学而》中有这样一段话:“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文意是说孔子之所以到一国便了解该国的政况民情,并非是想方设法打探来的,而是“人君”主动倾诉的,因为夫子有此“五德”。何以德性美、德行著则知天下事?其内在逻辑或许基于“德不孤,必有邻”,意即好人受欢迎、被认同,近似主雅客来勤,从而人脉深广,自足不出户而晓知天下事。当然,孔子之“温良”,并非弟子子贡的独见。弟子子夏也有类似的印象:“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子张》)文中虽未明言所论“君子”是谁,但结合“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述而》)来分析,想必也包括对孔子的回味。“子温而厉”云云一段话,历来注家未明说哪位所言,从其内容所切指,可能也是出自孔门人士之口,否则难有此等亲切之感。再如《论语·乡党》所记,“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文中“恂恂”,《论语注疏》引王肃之解为“温恭之貌”[3]。看来孔子之“温良”,也是时人的广泛共识。
孔子不仅给人的观感如此,他自己也很关切“温良”。“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季氏》)文中除“色思温”外,像“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也是在主张一种“敦柔润泽”的德性和德行。又如,“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学而》)所谓“不愠”,字意为不怒,引而指喻即便遭冷落时,也淡定自持,温馨待人。类似于“不愠”的这种间接论说,孔子也明言摈弃“色厉”,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阳货》)旧注“厉,矜庄也。荏,柔佞也。……言外自矜厉,而内柔佞”[4]。本文以为杨伯峻先生以“严厉”释“厉”,以“怯弱”释“荏”[5],似更确切,意喻外表强横,内里实虚弱不堪。孔子这里既指责表里不一,也鄙夷“色厉”为“小人”,显然是厌恶暴戾刻薄,心许君子之“文质彬彬”。(www.xing528.com)
要之,弟子称“夫子温良”,洵然果然,可谓传神道出了孔子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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