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湾里村历史回忆:20世纪五六十年代杂忆

时间:2023-08-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0世纪五六十年代,集体经济开始,各种运动繁多,稍不留神就会成为反面典型,但生产效率低下,浮夸风严重,村民的日子颇为拮据,在当下回忆里,时代特征颇明显。定口粮:100斤稻谷,最多出72斤米,如是双季稻,只60多斤,这是1-2岁小孩的一年口粮。包队干部立即喝止了这个交易行为。记工分与一天的日常:20世纪70年代左右的近十年,在集体劳作的基础上,除田间劳动外,增加了一些必做的功课。

湾里村历史回忆:20世纪五六十年代杂忆

20世纪五六十年代,集体经济开始,各种运动繁多,稍不留神就会成为反面典型,但生产效率低下,浮夸风严重,村民的日子颇为拮据,在当下回忆里,时代特征颇明显。回忆里的一些琐事杂事,现在看来已不在逻辑,但当时却是认真发生着。

这些杂忆,来自钱明志、陈良甫、盛贯一等等亲历者。

大食堂:1958年开始,1959年春结束。

小食堂:大食堂后,1963年结束。

荸荠糕:荸荠糕其实是榨了淀粉的荸荠渣渣做的。肇昌桥有个蔬菜厂,主要是腌制榨菜,做什锦菜等一些酱菜,荸荠用来榨淀粉。在缺吃的日子,榨了淀粉的荸荠渣渣加点糖精,做成小糕,却也成了一道美食

定口粮:100斤稻谷,最多出72斤米,如是双季稻,只60多斤,这是1-2岁小孩的一年口粮。如果父母不省出自己的口粮,起码一个季度无东西可吃,只能以杂粮充饥。

宣传画:大跃进时的宣传画,是认真的夸张,没有人觉得这是浮夸,而是努力要争的目标,认真要完成的任务。田里收成依旧如此,只是过分折腾,就减产了,但没人会觉得墙头上这些画有什么不妥。墙画的主要内容是:稻穗很粗壮,得用锯子锯。棉花、蚕茧上坐着幸福笑容的孩子。番薯很大,无法用锅盖盖住。晚豆荚有1米多长,一人扛一荚太累。

六十八船河泥:罱河泥是体力活,一天罱满7、8船,基本是极限,需劳作12小时以上。因为都需要力争上游,必须超出极限。于是有人说了12船。说的这人半夜起来,到半夜回,近24小时,终于完成自己所定任务。但等到上报大队,有人居然一天罱了68船,于是12船的这人便被插了白旗,检讨挨批。所以许多任务,是不需要验收,只要敢吹,越大越好,就是完成。

亩收万斤:麦子的亩产,最多也就两三百斤,但,必须亩产万斤,因为报纸上已有先进作了报道。于是冬天下小麦,一亩田就下100多斤种麦。种麦分量是规定的,只要求下种的人撒光,于是下麦的就乱撒一气完事。麦苗出得很密,来人参观,但与报纸上能站人的相比,还有差距。最后收成:亩产60斤。上报:6000斤。会计初写600斤,批评:太少,往狠里写。当时的账不是做的,是往数字后多加“0”,加得少,是工作态度不积极。改账一通宵是常有的事。

鼓足干劲: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这口号不能停留在嘴上,画在墙上,要表现在田里的农活里。11月底,已下霜,田里已结薄冰,上级亲自来村里看现场。大队领导交代田里耕作农民,必须甩开膀子、热火朝天,这才是鼓足干劲。如何表现:脱了上衣,赤膊,穿赤脚草鞋。但这样的天气,赤膊干活,即使再用劲,热气也是一下散光了。田里主角全体抗议。那就派小孩守在路口,看到领导走来赶紧报信,再脱掉上衣,换上草鞋。

老证件

穿皮鞋的不准吃饭:为了更好大干快上,公社干部承包一个或几个大队,到田间地头去监督劳动,称包队干部。包队干部常常对不体现鼓足干劲、艰苦奋斗者施以不准吃饭的惩罚。在本来就吃不饱的年代,再罚不准吃,几餐下来是要人命的。这天蒙蒙细雨,包队干部远远看到有人在垦田,一上一下的节奏很称他心,等到田里农人抬脚时,他猛然发现:这农民居然穿了个鞋!鞋反射着耀眼的冷辉,直戳包队干部的双眼。他仔细看清了:此人是钱家村的五爹爹!

中午收工哨声响了,干活的人从田里拥向食堂,早晨的那点薄粥,早就化成田里热气。正当大家忙忙地扑向饭食,听到一声巨吼从食堂门边震出:“穿皮鞋的不准吃饭!”大家一时愣住,五爹爹远远听到,不由自主看了看自己脚上的浅口套鞋,忙不迭将脚上套鞋甩向自家廊屋下。

一碗枣子粥:1961年冬,已无粮食可吃,但集镇上的饮食店还有微量食物供应,稍有点积蓄的村民就拿着粮票与钱,买点小点心,给家里病弱的老人或小孩。再金贵的粮票与钞票,在饥饿面前基本不值一提。扶驾桥留良饮食商店此时推出枣子粥,一碗白粥加两颗红枣,这已不是普通早点,而是营养滋补品了,1角1碗。但这也是限量供应,饮食商店一天也就分配到5斤米,粥烧得再薄,1两1碗,也就50碗。等不上就得挨到第二天早上。每天凌晨1点,就有人开始在店门口排队,等上4、5个小时,店门才开。一老太太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又在冷风里吹了四五个小时,店门一开,后面的人推搡着蜂拥而上,可怜老太倒下了,但谁也没在意,谁也没停下往前冲,更没谁去帮扶一下,等到店里人出来将其扶起,老太的肋骨已被踩断。

钱子芳卖吊间穿梁:穿梁是正梁下帮衬加固柱子的辅助梁条,穿梁锯掉,暂时不会影响房子的牢固性。家徒四壁,口无余粮,但肚子的饥饿感已让大脑丧失了部分思考功能,满脑子都是大米与热腾腾的饭菜。当两眼扫过整个屋子时,钱子芳发现了穿梁,顿时觉得有了力气。他把穿梁锯下来,又锯成小段,扎成一小捆,急忙忙拎向饮食商店。当时饮食商店也缺硬柴。正当与商店经理吕文奎讨价还价时,包队干部发现了,这怎么可以!包队干部立即喝止了这个交易行为。因为当时不但大食堂,整个农村也开始军事化管理,要求集中统一吃饭、睡觉。房子也说是公家的了,自己的房子虽说是祖上留下来的,但当下只是暂时性居住,既是公家的,梁条怎么可以私自卖出去?

包队干部一转身,钱子芳向吕文奎跪下了,“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吕文奎无有办法,就收下了穿梁,给了钱。钱子芳在第二天马上到饮食商店换了塌饼。(www.xing528.com)

记工分与一天的日常:20世纪70年代左右的近十年,在集体劳作的基础上,除田间劳动外,增加了一些必做的功课。每天集结的号令是叫子声,集结的单位是一个小队,基本以一个自然村为基础。少数几个小队用洋号,用洋号的小队一般户数较多,范围较广,洋号声大,能保证每家每户都能听到。但洋号较贵,不是每个小队都能承受,所以大家习惯尖锐的叫子声。叫子声早上夏天是6:30,冬天是8:00。

叫子一响,村民得放下手中活计,三三两两到小队里固定的集中点,按规矩排好队,由政治队长领读毛主席语录。语录毕,由农业队长分配工作。这个过程一般需要半小时。在田里干活,不必记挂什么时候休息,叫子会准时提醒。听到叫子声,不管累不累,都需要休息下。叫子不让休息,不管多累,不能停下。叫子就是命令。

集体生产,分工相当细致,一个小队有10位领导干部:政治队长、农业队长、妇女队长、畜牧队长、副业队长、蚕桑队长、仓库保管员、植保员、记账员、会计。当时一般一个小队老少共有约110多个人,能下地干活的、包括半劳力约60多人,全劳力基本一家一个,少数有两个,三个全劳力的家庭,往往是声大气粗了。有开会资格的10个全劳力,基本占了全小队全劳力的一半。

一个全劳力记工分10分,半劳力按工种打折。如果摇船出门,如载羊勒什换化肥、进城倒大粪等,则有12分。有时进城还有点小外快,如羊勒什换化肥,对方给一点微薄的上船补贴,不必交公,这样的美差谁都想争着去。有些活又累又没好处,如挑河泥,则谁都想逃避。但这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小队里的全劳力,排了号,大家轮流。

当小队里社员在田间地头干活时,小队长们则忙着开会,以此才能确切地把握准确的政治方向、发展方向、行动方向,交流着各种能提高产量、提升效率、增强干劲的方式方法,总结着各种成果、标杆、榜样。各条线有各条线的任务,所以一年中,开会日子有1/3之多,加上到公社、到县里,来去路途遥远(到公社有10来里路),开一次会,常要带上铺盖,准备过夜。一则会议当天无法结束,即使结束,当天来回也是不可能的事:起早贪黑赶在路上,小队长累倒了,谁来把握方向?所以一个会,一星期的时间是常有的事。

队长外出开会,四类分子(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就必须安排到砖瓦厂等地方做义务工。队长不在的日子,他们会乱说话、乱动搞破坏,一旦发生,就会动摇社会主义根基。

五垒头落水:20世纪70年代初的8月,钱家村钱福贵(老河大)、陈振奇、钱惠仁、钱大东等四个人一个船、钱明志等四个人另一个船,两只船去蚕桑研究所换化肥。

羊勒什换化肥是一度经常做的事。当时化肥非常紧缺,平时也舍不得用,常在晚稻收割前用一次,产量会从400来斤一亩增加到600斤左右,所以化肥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提供这个交换机会的是杭州蚕桑研究所,在余杭,须过仓前。研究所需要羊勒什用在桑树地里,他们有多余的化肥指标。周围的村庄都争着做这个交换,钱家村央求别人作了介绍,也得了此机会。交换的规则是:100斤羊勒什换2.5斤化肥。羊勒什运到研究所,由村民负责挑上岸,过秤后,倒在研究所指定地点。因为有点上河工钱,村民也很乐意去干这活。交换次数一多,村民便在羊勒什里拌了河泥,将河泥与羊勒什搅均匀,这样就可多换化肥。但有些时候,河泥拌得太多,研究所就只给100斤换2斤。

换化肥后回家,一路轻快,但也要在杭州大关这个地方过夜。船的后舱一般就临时搭个棚。棚是毛竹架子,架子覆盖一张塑料纸挡挡露水。第二天一清早,四个人又开始出发了,两人在船头烧点粥,两人摇船。这时旁边开过一串拖船,船尾站着一个人,是钱家村的钱耕初,老乡!大家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这是个好机会,钱耕初放出两根绳,这边船上的赶紧将一根系在船头,一根系在船舱隔节上。这下只要一个人把着舵,其他三个人可以休息了。一个人就到了船舱上搭的小尼龙纸(塑料薄膜)帐篷里睡觉,两个人在船头和钱耕初聊天。

到了杭州北面的武林头(也称五个垒头或五个岗,传说是常遇春垦田垦出来的泥堆的)的大漾潭,拖船落北往德清,但钱家村是要过东到塘栖的。聊天聊忙了,反应过来时,漾快走完了。这时船头的两个人手忙脚乱解开了系在船头的绳。但另一根还系在隔节上。船头绳一放,整个船就歪了。少了船头的绳,船尾被拉得翘起,船头斜向水里。钱福贵拿了菜刀想割系着隔节的绳,绳却一下就断了,钱福贵死命拉着绳不放手,人就被拖到了水里。与此同时,船头也吃了水,整个船竖着插到了水里。船舱里睡觉的这个人,发现水没进到舱里了,一时又爬不出来。因为想着要过夜,后舱用竹搭的小架子做得太考究,一时就拉不开,眼看这个人也要沉到水里了,后面的船刚巧上来了,一看,马上拿了刀,割开了尼龙纸,把舱里的这个人拉了出来,拖到了自己船上。

船插在了水里,三个人上了后面的船,大家数来数去少了一个人,正想下水看,前面船队的领头轮船掉头过来了。原来钱福贵拉着绳掉水里后,被钱耕初拉到了拖船上。两个人喊停了船头的船老大,就掉头过来帮忙。

最重要的事是将插在水里的船拖起来,这就需要将绞索系在水底下的船头上。当时水底下的水还很冰冷。钱福贵他们四个人轮流下去了好几次,都没法将绞索系上去。后来是大船上的人帮忙,一下就搞定了。轮船用力往前一拖,将沉下去的船拖了上来。

船是拖上来了,但化肥全化在水里了,四个人悻悻往回赶。回到村里,一顿猛批:村里人指望着这化肥增点产,现在是真正泡了汤。本来可收600斤/亩,现在只收了400斤,来年春天要饿一段时间肚子了。

钱耕初挨了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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