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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海洋事业人地关系错位现象

时间:2023-08-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朱元璋大量使用驻京军队和淮西官兵,从而保证了海运和辽东经营的顺利实施,却也造成了人地关系错位的现象。此后建文、永乐时期的海运继续沿用当年的卫所,使这种人地关系错位的现象进一步深化。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已然形成的人地关系错位现象逐渐固化,遮洋总因势相循,最终形成参与海运的各卫全是内陆驻军的情况。

明代海洋事业人地关系错位现象

虽然漕运各卫的负责区间自有其合理原因,但长途北上运粮的任务,还是给遮洋总下属的南方官兵造成了很大负担。在嘉靖初年的调整之后,南京各卫被划出遮洋总,但余下的江北淮安等几个卫依然转运艰难。因此在嘉靖末期,根据淮安籍官员胡应嘉的建议,遮洋总被直接撤销。这次调整后来被认为是胡应嘉出于桑梓之情,照顾家乡军队的结果,但从实际情况看,淮安等卫距离蓟州依然太远,长途转运确实不便。正如裁撤遮洋总时的记载所说:

各总卫所疲乏居多,而遮洋远运边储,尤为困累……南京八卫缘以道路不便,改入江南等总,今淮、大等六卫官军非直道路不便,而流离困惫已极痛切,诚有大不便者。[13]

裁撤之后,江北的淮安、大河等6个卫被并入江北等总,北方的德州、天津等卫被并入山东总。但到隆庆五年时,内河堵塞,宋良佐建议重开海运,江北的淮安等6卫又成了海运的主力军队:

海运总:隆庆六年复开海运,设把总一员,领原设遮洋总下淮、大、高、扬、长、泗六卫,及分割扬州总下通州、盐城二所,下江总下镇海、太仓二卫,以河运额内旗军驾新造海船二百七十四艘,领漕一十二万石,其千百户官俱于原试海运及滨海卫所选用。[14]

到万历年间,海运因事故停止,但遮洋总的建制又被恢复,仅管辖江北的淮安、大河、高邮、扬州、长淮、泗州6卫和通州、盐城2所。新的遮洋总职责与海运无关,只是在内河与山东总一同运输漕粮。[15]万历四十六年,后金军队攻陷抚顺,辽东战场急需后勤供应,当地又存粮不足,户部希望遮洋总能够恢复明初海运路线,由淮入海,将南方漕粮运至辽东,但却出现了官兵“久不习海”,遮洋海船早被改造成内河运船,甚至是“遮总卫官惮于泛海”[16]的现象,给辽东战场的后勤补给带来许多障碍

遮洋总是负责海运的部队,按说应当以航海业为分内职责,不致对航海产生恐慌心理。但从当时情况来看,遮洋总官兵长期不从事航海活动,让他们猝然进行长途海运,目的地又是辽东战场,官兵们确实也有恐慌的理由。而且从航海能力上看,遮洋总属卫的驻地在运河沿线的淮安、高邮、扬州,以至位置更偏西的泗州、凤阳,距海尚有一段距离。既不在海滨生活,又没有从事航海业的经验,遮洋总的海运功能已经名存实亡。早在明代中期,就已经有太仓生员毛希秉质疑官员邱浚的海运计划,认为应当让沿海人从事海运业,而不是让不习水性的内地人参与其中:

但当自募番客、灶丁、盐徒,及傍海大户惯习海涛者,听其所欲,不可强定腹里军民不习水性之人,以败乃事,斯可久行而无害矣……军夫不习水性,素怯海涛,岂可强所不能而驱之以冒险耶![17](www.xing528.com)

这段论述中提出了一个现象,就是让不习水性的内地军夫从事航海业,出现了人地关系错位的问题。而从遮洋总的下属军队和功能来看,这种现象确实存在,虽然它是一支具有悠久航海业传统的军队,但其管辖的并不是沿海卫所,这支具有标志意义的国家专业航海队伍,其实是由内地驻军组成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如果从历史传统来看,虽然遮洋总一开始管辖的各卫确实航海活动经验丰富,但驻地并不在滨海地带,而明初海运时的大部分卫所,其实也都是内陆驻军。如本书第一章第二节中所述,从朱元璋时代开始,从事航海业的就主要是内陆卫所,这种以内地军民从事海运事业的,人地关系错位的现象,实际在明初就已经形成。

如本书第一章第二节中所述,洪武海运的一个典型特点,就是主要使用驻京和江北淮安、江南苏浙的一些卫所,其中又以京卫居多。而从军士籍贯上看,内陆官兵,尤其是淮西人在明初海运基层军官中所占比例很大。这是由于洪武年间使用元末割据政权水军运粮,要有大量来自淮西的嫡系官军一同出海,以起到监督作用。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朱元璋大量使用驻京军队和淮西官兵,从而保证了海运和辽东经营的顺利实施,却也造成了人地关系错位的现象。此后建文、永乐时期的海运继续沿用当年的卫所,使这种人地关系错位的现象进一步深化。

而在永乐年间开始的郑和西洋远航中,也存在着与朱元璋时代类似的现象,只是这时的淮西官兵变成了北直隶官兵。如第二章第一节中所述,许多下西洋官兵的原籍是内陆北直隶地区,履历中没有任何与海运相关的经历,也没有航海技术和经验,之所以让他们出海,是因为他们曾随明成祖南下夺位,在政治上可高度信赖,又因下西洋需使用福船,所以在下西洋部队中加入了福州右卫、建宁左卫、建宁右卫、汀州卫这些福建官兵。

郑和下西洋之后,明朝再也没有其他的远洋航行机构,而仅存的遮洋总,也只是为了保存一些形式上的海运传统而设立。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已然形成的人地关系错位现象逐渐固化,遮洋总因势相循,最终形成参与海运的各卫全是内陆驻军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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