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立实验剧院,是中国第一所正规的戏剧学府。校址设在济南的旧贡院内。院长赵太侔,继任院长王泊生,教师吴瑞燕等都是留学美国、法国的戏剧专家。教授表演的都是知名的戏剧前辈,如电影名导演万籁天,名演员丁子明等,还聘请了俄国的女专家教授舞蹈和形体课;还教授声乐和乐器演奏。吴瑞燕老师擅长京剧,学员们都兼学京剧,并且还学舞台工作。学习演出的剧本主要是戏剧先驱田汉的早期名著:《苏州夜话》、《获虎之夜》、《江村小景》、《一致》等。剧中的进步思想成为鹤龄走上革命道路的启蒙。
得天独厚的禀赋与认真刻苦的学习,使他的表演很突出,尤其在田汉的名作《名优之死》中,他所扮演的名伶刘振声,更是初露头角而一鸣惊人。他对受苦受难的“小人物”是深有同感的,对他们的不幸遭遇犹如身受,在他演“倒下死去”时确是融演员和角色为一体,嫉恶如仇、声色俱厉地以全肺腑的激情怒喊着:“好玩艺是压不倒的!”喊出了作者的主题意图,喊出了人民控诉旧社会的心声,使他在表演艺术家的成长道路上跨出了关键的第一步。从此他和田汉的创作也结下了不解之缘,从1929年的《名优之死》到1959年国庆10周年演出的最后一出名剧《关汉卿》,整整舞台生活30年,几乎田汉的名剧他都演过。他以演田汉的名剧始,又以演田汉的名剧终,直接和间接地得到这位功绩昭著的戏剧先驱者的教益。
他为人憨厚、朴实,热心助人,不求私利,不为有所成就而沾沾自喜,在剧院里就深得同学、师长的好评,推选他为“学长”。同窗情谊他也永铭心间,建国前后,他到各地拍摄、演剧,总要一一登门拜望叙旧;十年动乱后,1976年他还特地去了长影、北影、八一各制片厂和各剧院,在探望老战友、老同学崔嵬和田烈时,还嬉称他“我们的学长”,欢愉地忆叙学员时代的旧事,互相勉励还要为戏剧事业继续献出晚年的余热。
剧院的生活也仅有两年。当时山东的军阀很专横,借口“劳民伤财”,男女合演“有伤风化”,封闭了剧院。继任校长王泊生集聚教职学员,组成晦鸣剧社,去北京演出话剧和京剧,演出的剧目仍是学习演出时的一些名剧。当时北方戏剧家代表人物是熊佛西有“南田北熊”之称,剧社当时也上演熊佛西的早期作品《醉了》等和由外国的著作翻译、改编的剧目。1931年初剧社由于民不聊生维持不下去而解散了。鹤龄无奈又回到“赤碱滩”务农,期待着重返舞台的一天。3月,他得知北平万全红十字会组织了救护队,准备赴淞沪前线救护抗日伤员。出于青年的爱国热忱,他报名参加任司药,随队到了上海,进行救护工作。5月,由于反动政府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停战协定”,轰轰烈烈的淞沪抗战被迫结束,救护队也随之解散。这时他彷徨了,一股爱国的热忱给堵在心里。往哪里走?再回老家?太没出息了!应该有所作为呀!正在走投无路时,遇到在北平演出期间相识的一位集美歌舞剧社工作的朋友刘茫(郁民)。“集美”是上海一位爱好戏剧的青年王惕渔组织的,那时的歌舞团社也都是有进步思想的人士为学习、推广发扬西洋文化艺术而尝试的组织,鹤龄加入集美歌舞剧社后,随剧社赴杭州演出,在杭州演出期间,观众大多是杭州美专和之江大学(现在的浙大)的学生。所演出进步话剧(田汉的《活路》和熊佛西的《醉了》等剧)很受学生欢迎。他也结交了一些学生朋友,如曾任上海戏剧学院教务主任和沪剧团导演的邱玺,当时是美专的学生。但是对歌舞节目则颇为不满,指责“集美”不该在困难深重时期还歌舞升平,话剧队因此退出了集美。可是一无资金,二无人员,无法单独演出。恰巧田汉的弟弟田洪陪老母住在杭州。田洪看过戏,很同情这些要求进步的青年演员,就和当时正在上海中国左翼戏剧家联盟的田汉联系,左翼剧联立刻予以支持,并派来了优秀演员,成立了五月花剧社。五月花由田洪代表田汉负责领导,具体由地下党员刘保罗进行组织和演出。演出了《乱神》、《战友》、《放下你的鞭子》、《街头人》、《住居二楼的人》等剧目,大都是由田汉所创作的独幕剧。角色有东北流亡学生、工人、卖艺老人、农民等,对鹤龄来说:也大都是自身经历过的生活,因此,演出很成功,轰动了整个杭州城,附近各县一些从事文化工作的人士也来看戏,而且产生了连锁反应。湖州(吴兴)民众教育馆馆长费澍(石师)来社,请鹤龄去帮助成立一个群众性的剧团。他来到了湖州这个鱼米、丝绸的水乡,辅助馆员们成立了葡萄剧社,并给他们导戏,教授舞台工作,他在山东剧院所学知识都传授给剧社。成员有学生、运动员、会计、女图书管理员、音乐家等,都是追求进步的青年人。还有一位地下党员史之华(后来被捕牺牲了)和一位画家潘韵(建国后在浙江美术学院国画系任教)。
五月花的演出的轰动,遭到了反动政府的忌恨。他们出动了大批警察包围了剧场,逮捕了剧社的成员,此时费澍恰好在杭州,立即赶回湖州,通知鹤龄不能再回杭州去。事后,剧社成员虽被释放,剧社也被迫解散,民教馆就留鹤龄作为葡萄剧社的领导人,时值1931—1932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通过斗争的实践,他也从幼稚日趋成熟,思想认识也逐步在提高。(www.xing528.com)
民教馆是教育部门所属的群众组织,经费甚少,有时连饭都吃不上,能吃碗阳春面已是不错了,有时也只能啃大饼充饥,当时任社长的鹤龄总是千方百计地照顾好大家的生活。后来他离开湖州去上海参加春秋剧社时,大家都舍不得他走,但他一直与之保持联系,两地奔波,继续辅导排练演出,自己从中也扮演角色,在排演多幕剧大戏时,还请上海的名导、演员来协助,以扩大演出的效果和影响。联系一直持续到抗日战争爆发,葡萄剧社的成员纷纷参加了斗争。如女社员石群去了延安,进了“鲁艺”。抗战8年剧社辗转于“西战团”和晋察冀边区,宣传抗日;有的去了抗日前线的武汉、桂林;有的则在大后方重庆从事教育等活动。他所培养的种子又在各自的岗位上,开展了群众性的业余话剧演出,并经常找他去做辅导,也邀请他演的剧去单位演出。他一生投身于学校、工厂的群众戏剧运动的事迹,至今为人称道而著文追忆。
据与他共过事的知友徐银轮记载:先是“集美”到湖州演出歌舞、话剧,女演员有舒绣文、洪曼霞(即洪逗)、潘文霞;男演员有魏鹤龄、赵汀林、刘亚伟等。最成功的剧目是《名优之死》。五月花剧社被查封禁演后,鹤龄在湖州搞话剧是个拓荒者。剧社有二个女的,却不愿演女角,要女扮男角。老魏也有趣,找了两个高小男生来扮演《生之意志》、《江村小景》、《苏州夜话》中的女角。剧社也再三地正式公演。女学生中有爱好话剧的,就解放了思想愿意参加。第一个女演员陈凤翔演了《湖上的悲剧》中的白薇。后来石群(石蓬子)也演了不少戏,抗日战争开始,老魏还给石群排了《放下你的鞭子》。他像教小学生认字一般地训练男女演员,循循善诱。他不仅培养剧社的演员,还到中小学帮助他们排演。邻馆的苕溪中心小学,每逢周会总要请他去排戏。我们不仅在湖州演,还到长兴煤矿去演。隆冬寒天老魏竟赤膊上台扮《醉了》中的刽子手王三。还到过南浔演出《活路》、《江村小景》、《父归》、《一致》等戏。小县城镇舞台狭小,有的还是临时搭起的,有一次我和他扮戏哥俩打架,他是真滚真打,台小,两人竟抱着滚下台去,我吓傻了,他却神色自若,一个箭步跳上台去,激情不中断地招呼我再打上台去,像是剧情中有意要排的。博得了观众的热烈掌声。
《醉了》这出戏,他多次演出过,为求逼真,老魏总要少量喝几口酒。当他扮演的刽子手王三提着大刀醉步上台时,眼红脖粗,赤膊上身直冒汗气,和他配戏的演员也真的吓得索索发抖了,以为他真的喝醉了,会假戏真做,一刀砍下来那还了得!其实他哪会醉了?只是借助一点酒力感受一点“醉意”。《名优之死》是他演出的成名之作,而最出色的一次则是在春秋剧社的公演。1933年,田汉主持左翼剧联时组织了春秋剧社,聚集了上海的剧人,演出了《梅雨》、《名优之死》等剧目。剧社邀请他参加了演出,他分别扮演了贫病交加的老工人和受恶势力欺压蹂躏的名伶等不同类型的人物。他有深厚的真情实感,有扎实的基本功底,有丰富的经历体验。表演不矫揉造作,恰如其分地表演得淋漓尽致,由此而一举成名。尤其是《名优之死》中他饰演的刘振声,更是刚正不阿,气宇轩昂,表达出正义对邪恶的鞭挞,博得了观众和同行的赞赏。
春秋剧社除了上演多幕大戏外,还排演独幕剧到大、中学校、市镇小县去进行宣传演出。反动当局采取捣乱、禁演、查封、逮捕等等手段,左翼剧联则针锋相对与之周旋:你禁演,我换个戏,还是进步的内容;你查封,我另建一个,换个名,还是“左翼”领导下的这些人。斗争是相当艰苦的。最后春秋剧社还是被迫停演了。“剧联”相继以“戏剧供应社”、“上海戏剧协社”等名义进行演出。鹤龄以满腔的爱国激情扮演了《怒吼吧!中国》中被帝国主义杀害的“第二船夫”(袁牧之演“第一船夫”),把一个穷苦百姓,被剥削、压迫、奴役、欺凌、侮辱、杀戮的形象,活生生地显露在观众的眼前。观众也怒吼了,喊着口号,为他鼓掌。他的真情实感的表演,深得人们称道,同时也引起了电影界的重视。名导演史东山看了他演的戏,认为他是个难得的好演员,就聘请他扮演艺华影片公司拍摄的影片《人之初》中的男主角张荣根。这角色年龄跨度很大,从少演到老。但他还是很出色地完成了这部电影。这是他电影事业的“人之初”。话剧舞台上的大量实践,是他在以后从影生涯30年(1935—1965年)中取得成就的基础,使他在银幕上创造出众多感人的形象。从此,他跨入了综合艺术——电影的殿堂,成为一名出色的影剧两栖表演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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