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东南70里的地方,这里原是一片盐碱荒地,寸草不生,人烟稀少。这样的地方适合驻军,于是后来有淮军驻扎于此,开垦荒地,引渠灌溉,种植水稻,“小站稻”到现在都很有名。
袁世凯一来,便烧了“三把火”。先是把“定武军”改为“新建陆军”,简称新军。改名正是要“去胡化”,胡燏棻是创始人,但新军不能有胡燏棻的痕迹。
然后是招人,袁世凯把总人数由5000人扩张到7300人。在山东、河南、安徽、辽宁等地贴出老百姓都看得懂的招兵告示后,对于报名来应试的人,袁世凯亲自把关。在袁世凯眼里,年龄20岁左右的年轻农民是最理想的人选,这些人身体强壮,思想朴实,能吃苦耐劳,很老实,也很听话。
人员齐整后,接下来就是加强制度建设。袁世凯成立了督练处,这是一个统领小站练兵所有工作的机构,相当于总经理办公室,总负责人自然是老袁。在这个机构的下面,按照职能分工,分别有参谋营务处、执法营务处和督操营务处,另设有粮饷局、军械局、转运局、洋务局、军医局、教习处等。对于这些中层干部,袁世凯找的都是能成为自己亲信的人。比如徐世昌(结拜兄弟)、张勋(以前的同学)、唐绍仪(以前的手下)以及冯国璋、段祺瑞、曹锟,等等。老袁手里有了权和钱,就提拔他们,给他们好处,这些人的共同点就是聚在老袁麾下,唯老袁马首是瞻,唯袁命是从!
但袁世凯并不是只抓住这些中层干部,他很聪明,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亲临士兵一线,如果哪个中层干部培育自己的嫡系,那他老袁就不好直接控制了。于是,“为了和士兵打成一片”,老袁一改以前旧式军官的作风,亲下基层,恩威并施。
老袁以身作则,每天天不亮他就起床了,穿上军服,和士兵们一起出早操。当然,他是站在一旁观看和督察,晚上和士兵一起晚归,甚至当士兵们休息后,他还要亲自提灯巡营,风雨无阻,从不缺席。他和士兵们混熟了,连各班班长都能直接叫出名字,深受士兵们的欢迎和爱戴。
每当老袁和士兵们一起出操或者督导训练的时候,他从不搞特殊,士兵暴晒他也暴晒,士兵淋雨他也淋雨,手下要给他打伞,就会被他骂回去。每到发饷银的时候,他会亲自监督,发放到士兵手中,避免基层军官贪污。而每个月,他还要拿出自己工资的1/3,奖励优秀士兵。
督练处针对士兵的所有规章制度、通知、告示等文件,袁世凯都要求用白话文写,通俗易懂,简单明了,士兵要看得明白。而在室内课堂——讲武堂等地方,袁世凯叫人写上对联,这样的对联也是通俗易懂。我曾经去小站抄回来一副:
有事则患难相依以得士卒之力,无事则甘苦与共以结士卒之心。
而袁世凯并没有放弃他的传统特色——杀人。杀人当然是为了立威。夜晚巡营发现有士兵在偷食鸦片时,袁世凯同志采取了当年入朝鲜时的办法——当场拔出佩刀将此兵劈杀,从此军中又多了一种对他的感觉——惧怕。
在科学管理、重奖施恩、杀人立威的种种手段之后,袁世凯大人成功地将这支装备精良、战斗力突出的新军变成了自己的嫡系队伍。“你们是在为谁刻苦训练?”袁世凯问。“为大帅!”士兵们整齐地回答。
袁世凯同志“大惊失色”,说道:“不,不,是为朝廷!”
在练兵过程中也不是没有风言风语的。练兵一年后,朝廷中有人弹劾袁世凯,名义是练兵“花钱太多”,于是朝廷派出了荣禄大人率领工作组前来调查。对于“上面”派来的工作组,别人可能早吓得风声鹤唳了,但在袁世凯看来,这是他更进一步向荣禄大人表忠心的机会,于是在袁世凯的“活动”之下,荣禄高高兴兴地在小站住了几天,看了阅兵式,回朝廷复命:小袁干得不错!(www.xing528.com)
1897年,袁世凯又一次升职了。最新职务是直隶常务副省长(直隶按察使),级别正三品,主要工作仍然是主持在小站的练兵。掌握了兵权,就是掌握了最大的政治资本,这所有人都明白,于是朝廷中谁也不敢再忽视他小袁,那个当年只想快点从朝鲜回国的人,如今已是官场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而袁世凯厉害的是,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下场合,他都不发表对朝廷帝党和后党的看法,决不谈“政治”。他的口号是“军人不懂政治”,袁某人也不关心政治,只听从朝廷的命令。
所有人都明白:他将是下一个汉族权臣,下一个李鸿章。但所有人都在观望和猜测:他将是慈禧的下一个李鸿章,还是光绪的下一个李鸿章?
也许,帝后两党的权斗最终是会白热化的,清日战争只不过是小小地表现了一下而已。在未来两党权斗的关键时刻,成败也许就在于哪一派成功地收拢了这个修炼多年的老狐狸——袁世凯。
而对于袁世凯来说,总督朝鲜和小站练兵虽然干得风生水起,但这似乎离他的目标还很遥远,他连一个省的父母官(巡抚总督)都还不是,更别说取代李鸿章成为国家中枢之臣,袁世凯仍然在等待机会。而就在他辛苦练兵的时候,这个机会已经来了。朝廷里接下来发生的一件大事,将再一次改变袁世凯的命运,直接将他卷入朝政的中心。
好戏即将开始!
好吧,让我们来总结一下。对于朝廷来说,与邻国日本的一场战争改变了一切,也暴露了一切,惨败的结果和《马关条约》带来的刺痛,深深地震撼了大清的宫廷、官场乃至民间。天朝地大物博,历史悠久,如果说1840年打不过英国,还可以说自己的船不坚、炮不利,可是洋务运动正是以船坚炮利、自强求富为目标,全国上下在朝廷的带领下奋斗了三十多年,花了大价钱买武器强军,船也坚了、炮也利了,为什么连小小的“东夷”、以前根本不屑一顾的倭寇都还打不过?
所有人——包括朝廷内部的人,都深深地感受到,必须“变”了——变法。
所谓变法,用现代一点的词语来说就是“改革”。
整个官场开始行动,上至王爷大臣,中至总督巡抚,下至知府知县,大大小小的芝麻官纷纷上书言事,要求改革。而在慈禧的同意下,朝廷下达命令,令各级官员讨论变法,一定要拿出一个合理可行的办法。
看来朝廷终于清醒了。几千年以来,这似乎是一个变法的最佳时刻:社会各阶层之间第一次有“变法图新”的共识。这种共识在戊戌年(1898年)春天达到了高潮,从当时的情况看,变法之风即将刮遍体制内外,长城上下,大江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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