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藕红莲小桨轻,吴歌西曲诉多情。
苗稀草盛陶潜累,家乱人争任昉评。
崇释道,嗜杯觥,山居闲适赋尊荣。
玉台新咏今犹在,唱尽南朝旧燕莺。
探访一个历史时代,不能不去看当时的生活。可是这在南朝并不容易,主要原因在于资料太少而且零散。
中国传统的二十五史,一般记载帝王将相的事迹多,平民百姓的生活少,其中记述各种专门领域的“志”里可能有一些,例如《食货志》就专讲经济、财政,也涉及部分民生,但仍然不足以呈现全貌。南北朝战乱频仍,对文化的破坏严重,像梁元帝一夜之间就烧掉十四万卷书,许多当时的宝贵资料就此失传。唐朝编修的南陈历史《陈书》,竟然连“志”都没有。所以重现南朝生活面面观是个艰辛而且繁杂的工作,必须另外寻找资料,披沙拣金,才能与正史中的蛛丝马迹合并,拼凑出大致的模样。在比较知名的书如《文选》《颜氏家训》之外,兹介绍可以作为我们这段探访导引的另外几部书。(www.xing528.com)
《艺文类聚》是唐高祖李渊下令编修的类书,由欧阳询主编,编辑有令狐德棻、陈叔达、裴矩等十余人。武德七年(624年)成书,距南朝终结仅35年,为时不远,有其史料价值。《艺文类聚》的内容分为四十八部,即单元,每单元记述一种专门领域迄至唐朝初年的资料与知识,有《衣冠》《居处》《舟车》《食物》《杂器物》《巧艺》等部,颇有助于了解南朝人的生活。
《荆楚岁时记》为南梁宗懔撰,记载当时南朝西部地区一年中的节庆活动状况,是探索南朝人民生活、风俗习惯、民间宗教信仰等的重要指引。例如在南朝时每年正月初一日的安排有:
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避山臊恶鬼。……绘二神贴户左右,左神荼,右郁垒,俗谓之门神。于是长幼悉正衣冠,以次拜贺。
《玉台新咏》作者不详,一般认为编者是南朝徐陵,但也有人认为徐陵其实是“徐媛”的误写,真正的编者是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不论如何,这本十卷的书以“选录艳歌”为宗旨,收录从东周到南梁时的诗七百六十九篇,内容多围绕着男女爱情与婚姻,中国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就首见于此书。历代以来,《玉台新咏》被真道学与假道学批评为靡靡之音甚至亡国之曲,但它现在却是我们探索南朝人爱情与婚姻生活的重要指引。
北宋刘敞撰有《南北朝杂记》,记述南北朝时一些人物的言论与故事,虽然不是第一手史料,但有些颇有意思,也具有参考价值。
南北朝时代固然政治黑暗,动乱不绝,却是一个社会与思想控制力降低,使人类本性得以自由发展的时代。自从秦始皇统一天下以来,法家、道家、儒家学说相继被政府采用,造成中央政府以一种学说为主导,为人的行为与思想设立规范。法家或儒家思想笼罩一切,造成了秦、汉时社会均质化、思想一贯化,社会景象单调。这种单一化的体系延续近四百年,到魏晋时终于瓦解,人们得以发挥个性,造成文化的荣景与特色鲜明的社会。从东汉末年开始的社会与文化情况延续到南朝时,已经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所以南朝人的生活实属多彩多姿。兹就现有资料,从几方面介绍南朝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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