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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本土隐士建筑:散尽时分

时间:2023-08-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整个区有种松闲的感觉,是不错的设计。他们陪我去了布里斯班老城的一个建筑书店,指着一排书架说:那里面介绍的建筑师中不少是这种隐士型的人物。我在那个书店里待了好几个钟头,对澳大利亚设计的这一面有了新的看法。酒店内部保持了殖民时期的风格,很有英国范,常有不少文化人、设计师来这里喝酒聊天。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在书店里看到的澳大利亚本土隐士建筑

澳大利亚本土隐士建筑:散尽时分

因为工作,我经常四处旅行,相比来说,去得较少的是澳大利亚和非洲了,非洲是没有什么设计业务、也没有什么设计学院,而澳大利亚则是和美国基本同属于一个类型:同样的殖民历史、同样的英国移民、同样的语言、同样的干旱气候条件,建筑、设计同质化也高,没有什么事需要找那边的设计事务所。

前几年我参与一个在武汉的很大的住宅区的设计顾问工作,规划设计事务所在澳大利亚的黄金海岸,因为需要讨论方案,要我出席,只有从美国西海岸的洛杉矶飞到澳大利亚西海岸的布里斯班,再乘车去黄金海岸,跨越半个地球,也是非常远的一次航程。

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说:因为长期住在加利福尼亚,而加州的气候和澳洲的西海岸很相似,所以虽然飞了半个地球,到达之后感觉好像没有离开加州,碧海蓝天、棕榈摇曳,因而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是布里斯班的旧工业城市的改造给我很多启发。

澳大利亚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国家,但是中间很大一部分基本是荒漠。布里斯班(Brisbane)是澳大利亚西海岸人口最多的城市,也是昆士兰州的州府,城区人口200 万,在中国只能勉强算个中等城市,在澳大利亚就是很大的城市了。布里斯班的老城,也就是他们叫做“商业中心”(the 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的老区,是早期欧洲移民建立的,靠着布里斯班河,面积大概是23 平方公里。我那一年同时还在海南岛的文昌帮助国内开发商鲁能集团设计铜鼓岭项目,与正在兴建的国家新宇航发射中心隔海相望,项目的面积是48 平方公里。我跟澳大利亚那个建筑事务所开玩笑说,我正在做的另外一个项目比他们布里斯班老城还要大,其实说的是实话。

澳大利亚和美国一样,是移民国家,不过美国移民时间早,并且移民的构成复杂,而澳大利亚移民比较晚,移民的构成也简单得多。除了近年中国大陆涌入一批高富贵的新移民之外,整个澳大利亚移民的背景基本就是英格兰、苏格兰、爱尔兰的后代,且大多数是早年刑徒的子嗣,年代久远,他们发展出一种特殊的澳大利亚英语,口音很重,一听便知道是澳洲人。

我去黄金海岸讨论项目的时候,澳大利亚方面有一位热心的建筑师负责陪我看建筑,经常是开会之后,去黄金海岸和布里斯班看项目,也去拜访一些建筑设计事务所。布里斯班的城市中间有一条布里斯班河蜿蜒穿越,中央商务区(CBD)就顺着布里斯班河弯曲形成,因而没有世界上其他大城市商务中心那种刻板的感觉,可以步行穿越,街道的名称都是英国皇室成员的头衔,比如皇后大道(Queen Street),是这里的主要大街,而和这条街并行的街道全是皇室女性成员的名字,如阿德莱德街(Adelaide)、爱丽丝街(Alice)、安妮街(Ann)、夏洛特街(Charlotte)、伊丽莎白街(Elizabeth)、玛格丽特街(Margaret)、玛丽街(Mary),比较宽敞的中心叫做皇后中心(Queen Street Mall),是纪念维多利亚女皇的,垂直于皇后大道的街道,则都是用英国皇室男性成员名字,比如阿尔伯特街(Albert)、爱德华街(Edward)、乔治街(George)、威廉街(William)等。布里斯班老城里面还有一些早期殖民时代的建筑,最早的可以上溯到1820年代,比如维克汉姆公园(Wickham Park)中的老磨坊(the Old

Windmill)。

澳大利亚的建筑,总的来说可以用平庸来形容,没有什么特别差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都可以,但是极为少见出色的。在我想主要是经济发展的长期缓慢、稳定,文化政治、意识形态上也缺乏欧美经历过冲击的原因,缺乏重要的设计师、设计集团领导探索恐怕也是一个原因。这样说不是说澳大利亚全部建筑都是平庸的,仅仅是从总体比例来看。偶然也有一些很有意思的项目,比如我去布里斯班的时候,建筑设计事务所陪我去看了南岸公园区(The South Bank Parklands),这是布里斯班改造的一个重要的标志项目,和中央商务区隔河相望,因为多年的工业开发,河水浑浊。在河水改造得完全清澈之前,他们利用1988年的世博会(World Expo 1988)作为契机,先改造了这个原本很衰败的工业区,把这个区打造成为很干净的娱乐休闲中心,补充了城市核心部分的不足。之后继续改造,到1992年6月完全对公众开放。南岸公园正在中央商务区对面,河水清澈,景色很好,通过北面的维多利亚桥(the Victoria Bridge)和南面的古德维尔桥(the Goodwill Bridge),可以走进市中心。

南岸公园区已经形成一个文化、娱乐中心区了,这里有很不错的昆士兰博物馆(Queensland Museum),昆士兰艺术馆(Queensland Art Gallery)收藏的主要是澳大利亚艺术家的作品,比如我们不是太熟悉的澳大利亚画家悉尼·诺兰爵士(Sir Sidney Nolan)和查尔斯·布莱克曼(Charles Blackman)等,颇有特色。这里的昆士兰表演艺术中心(Queensland Performing Arts Centre)定期上演芭蕾舞、管弦乐歌剧等丰富多彩的文艺演出。整个区有种松闲的感觉,是不错的设计。(www.xing528.com)

我在澳大利亚的时候,和一些建筑师聊天,谈到这个平均水平比较平庸的想法,他们也都认同,但是也告诉我,有一些特立独行的建筑师,游离于澳大利亚主流设计圈之外,他们做一些很有个性的设计,倒是可以看看和研究一下。他们陪我去了布里斯班老城的一个建筑书店,指着一排书架说:那里面介绍的建筑师中不少是这种隐士型的人物。我在那个书店里待了好几个钟头,对澳大利亚设计的这一面有了新的看法。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位本地建筑师建议我去一个非常老的英国酒吧去吃三明治、喝啤酒,我当然高兴。酒吧位于加冕路(Coronation Drive)和希尔瓦路(Sylvan Road)交叉的地方,叫做利加塔酒店(the Regatta Hotel),设在底层,正对着布里斯班河,起码有上百年历史了。酒店内部保持了殖民时期的风格,很有英国范,常有不少文化人、设计师来这里喝酒聊天。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在书店里看到的澳大利亚本土隐士建筑师的设计,在酒吧桌子上翻看刚买的几本他们的作品集。一位从马来西亚移民到澳大利亚的建筑师看见我正在看一个“隐士”的作品,告诉我说:“他就在你隔壁的桌子上吃饭啊!要认识一下吗?”我侧头看看,见一位中等身材、温文尔雅的绅士,稍有秃顶,戴一副细金属框的眼镜,在那里坐着和几个朋友聊天,就是我面前这本书介绍的建筑师——格林·穆卡特(Glenn Marcus Murcutt,1936— )。此前两年他获得了普利兹克建筑奖,在澳大利亚建筑界是一个偶像人物。与我同行的建筑师中有几位和他认识,甚至有曾经跟随他工作过的,大家对他都相当尊敬,于是我们就合桌子聊天,了解到不少澳大利亚独立建筑师的情况。

格林·穆卡特是一个英国人,1936年出生于伦敦,人很客气,略有点矜持。青少年时代,穆卡特曾经在巴布亚-新几内亚生活过,对那里原创的简练的本土建筑非常欣赏。在父亲的引导下,他认真研习了现代主义大师密斯·凡·德罗的建筑作品和美国哲学家作家亨利·戴维·梭罗的哲学著作,二者对他日后的设计理念和建筑风格的形成起到深远的作用。1961年他从新南威尔士大学建筑系毕业后,曾先后在奈威尔·格鲁兹曼(Neville Gruzman,1925—2005)等几位重要的澳大利亚建筑师的事务所工作过,前辈们对于建筑和自然关系的高度注重、对设计原创性的强调,深刻地影响了年轻的穆卡特。

澳大利亚原住民的木棚住宅,也在日后的职业生涯中给了他许多启发。之后,他用了两年时间,考察了墨西哥城、洛杉矶、美国东海岸以及西欧的建筑。1964年,他回到悉尼,于1969年成立了自己的设计事务所。2002年,成为第一位荣获普利兹克建筑奖的澳大利亚建筑师,并于2009年荣获美国建筑师协会金奖。虽然他的作品全部分布在澳大利亚各地,但其影响则远远地超越了国界,在国际建筑界享有崇高的声望。他是美国、英国、芬兰、加拿大、新加坡、苏格兰、中国台湾等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建筑协会的荣誉会员,并受邀在耶鲁大学等多所国际知名的建筑学院担任客座教授,发表讲演,出版建筑评论著作。

我从心里喜欢他的建筑设计,是因为他的建筑都有一种轻盈的形式,与当代建筑多像地球面上划出的伤疤相比,他的建筑好像一阵微风。我向他谈到这个感想,他笑笑说,他的座右铭就是“轻抚地球”(touch the Earth lightly)。他说在他所有的设计中,都力求与澳大利亚特有的地理环境气候变化自然景观相吻合,并最大限度地保护原生态。早在“可持续性”成为众人谈论的主题之前,他已经在身体力行地实践这一原则了。他的作品总是经济实用的、多功能的。他对于风向、水流、温度和光线的变化都非常敏感,在每一个项目的设计之前,他都要将周围的这些自然因素调查得清清楚楚,并在设计中做出适当的回应。正因为他在通风、避光等方面的精密思考,即便在澳大利亚炎热的气候里,他设计的许多住宅甚至无需安装空调。他喜欢使用玻璃、石头、木料、水泥和波纹板——都是些容易生产、成本低廉的材料,他从来不使用那些昂贵的建筑材料

我事后仔细地看了穆卡特为一对原住民艺术家夫妇设计的马里卡-阿尔德顿住宅(Marika-Alderton House,Yirrkala Community,NT,Australia,1991—1994),应该可以视为他的“轻抚地球”座右铭的一个非常好的例子。这栋住宅位于澳大利亚的北部领地,雨季里常会受到洪水的困扰,穆卡特就将整栋住宅置于钢铁支架上,既实用又具有漂浮的美感。住宅墙上不设窗户,而是将整个木质墙面设计成可以开合的百叶窗形式,白天可以将墙面四通八达地张开,便于空气对流,晚上则可以完全关闭起来。特别加长的屋檐也能帮助阻隔强烈的阳光。穆卡特还细心地设计了回收系统,将储集的雨水用来冲洗住宅里的卫生间。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在屋顶上安装太阳能板,利用当地丰富的日光资源为住宅提供所需的电源。他设计的类似的作品还有佛里德利克斯住宅(Fredericks House,Jamberoo,NSW,1981—1982),马格尼住宅(Magney House,Bingie Bingie,NSW,1982—1984)等私人住宅,以及亚瑟-伊旺·博伊德艺术中心(Arthur& Yvonne Boyd Art Centre,Reversdale,NSW,1996—1999)、莫斯·维尔教育中心(Moss Vale Education Center,University of Wollongong,NSW,2006—2007)等文教设施。

一个人做一件有意思的作品不难,但是要一辈子坚持自己的原则,不为尘世浮华而动,独自躲在澳大利亚遥远的西北部地区、默默地设计这种如一阵清风似的简单、朴素的现代建筑却不容易。想想我们国内现在建筑师千千万万,大部分是希望做炫目的、庞大的建筑,能够有这种平常心的设计师,真是少之又少啊!

穆卡特一直保持“个体户”的工作模式,避免承接大型的项目,因为他希望凡事亲力亲为,力求将每一个细节都做到最完美。穆卡特将他对环境、对自然、对本地特征的敏感,与创意性的建筑技术结合起来,把每一个项目都当成一件真诚的、朴实无华的艺术品来设计。在今天这种明星建筑师以奇特的造型、奢华的材料、超高超大的体量占据每日新闻头版位置的喧嚣氛围中,他是一个尤为珍贵的“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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