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文史资料选辑第36辑：拥吴再出，却无成就

吴佩孚在岳州兵舰休养数月，仍欲再出贯彻讨奉主张。于是遣使四出，多方联络，先后派张英华、祝穉琴到天津邀靳赴汉口，筹划再起事宜。一九二六年春吴佩孚由岳州至汉口，设司令部于查家墩，自任总司令，任靳云鹗为副总司令兼第一军司令，并指定陈文钊师、王文蔚师，田维勤师归第一军指挥。靳在汉口设司令部于三合里，召集参谋副官军需等人员开始办公。这时除奉军外，各省各军都有代表到汉口联络。在野军人有能召集旧部组织游击队者，先后委派了三十六人，按实际需要发给军费，准备大军所至，临行听命调遣。

第一军出发应由京汉路至郑州，惟指定的陈、王、田三部分军队，已由陕军（即国民第二军）第二师师长李纪才（东路总司令）带至泰安与张宗昌作战。当时靳带卫队一个营，乘“浚蜀”、“决川”两舰由汉东驰。行至南京下关，靳与孙传芳会见（时孙为五省联军总司令）。孙说：“李纪才部与张宗昌正在泰安作战，看战况如何再为前进。”靳只好暂留。过十余日，李纪才部由泰安溃退下来，这时孙又加委靳兼五省联军第一军军长名义，乘车北上。在汉口临出发前，吴佩孚委张联棻、李凤山、李彪臣、邓如琢等为靳之参赞，随同出发。这时除张联棻留宁办事外，余均登车而行。未过徐州都已下车，不知去向。于此可窥知当时前方作战不利的情势。靳车至兖州，设司令部于车站栈房，仍留一部在车上办公。

靳云鹗召集旅长高汝桐授以机密，接着发表军队换防。原来李纪才所部各师（李纪才师、陈文钊师、王文蔚师、田维勤师、马德凤师），由泰安撤退后，分驻曲阜附近，李纪才师驻孙氏店，陈文钊师驻济宁。这两部原定次日对调，天未明时，高汝桐率本旅潜至孙氏店李纪才师部内，宣称：“总司令有令，缴枪者免死。”当时官兵正在梦乡，不明真象，所以一时混乱。缴获步枪两千支，大炮十二门。官兵调至郊外，其中有不愿走者，仍为收编入高汝桐旅。这时李纪才、陈文钊闻讯知事不妙，绕道逃遁。从此王文蔚、田维勤、马德凤、高汝桐等，均归靳直接指挥。当时急务是发饷，可是在汉口出发时，吴只发给自印的兑换券百万元，靳不愿用。惟靳有三姐张姓，经营靳田地一百七十顷，颇有财富，地点在邹县两下店，与部队驻地相距六十里，于是决定先请她接济一下。给部队先后运来熟食和粮食二百余万斤，柴草一千万斤，始得解燃眉之急，全军得免断粮之虞。

这时吴佩孚忽来一电报说：“我现在变更计划，不讨奉而讨赤（指冯玉祥，吴认为冯是赤党），先不要打张宗昌了。”张宗昌亦来电约定地点与靳会谈。靳这时莫明其妙，只有服从命令，与张宗昌在泰安、兖州之间的桑梓店车站会见。会谈结果，张答应补助靳部三十万元，为各部队回豫的开拔费。但孙传芳仍频频电催攻击张宗昌。当复其一电谓：“豫军各师自李纪才走后数月，未发一饷，饥军势须回豫就食”等语，遂即准备开拔。司令部车过徐州时，正值春节，高汝桐师为先遣军，行军至商邱，豫东镇守使郭振才先有联络，故畅行无阻，进至兰封，当与陕军交战，不久将其击溃，跟踪追至开封附近时，奉吴佩孚之命，任命靳为河南省长。当因军事重要，未便他顾，随委政务厅长张登云代拆代行。靳仍督师西进。至郑州时，新任河南督军寇英杰由汉北来，行抵武胜关被阻，来电乞为之疏通。经靳派队去接，始得入豫转汴履新。

高汝桐师所向无敌，不战而得千里，将陕军赶出潼关，又回军郑州，转车北上。直到保定、大名一带，亦纷纷征解钱粮，供应无缺。

靳云鹗车至石家庄后，阎锡山在阳泉设宴。宴会之后，并议筹办粮饷之事。商震所部原驻保定，当即退出。靳至保定，冯玉祥派代表马福祥、张之江、段雨村等先后来保谈商和平事宜，并说：“民十三年（一九二四）的奉军是冯军引来的，冯愿负责将其推出去，恢复十三年前的局面，冯本人出国，将军队交出，裁留随便。”靳遣本部参议田学增赴汉口向吴佩孚报告，并详电请示，往复数次，吴对此坚不认可，执意讨冯。于是吴黑夜乘车北来，行至石家庄就下令免靳第一军军长职，由吴自兼。以后对靳说：“你不打冯玉祥，你就躲开，我来打。”这时冯之部队统交张之江、鹿锺麟统帅退守南口。(www.xing528.com)

靳云鹗苦劝吴佩孚不得，乃召集部队高级人员告以“吴玉帅亲自北来讨冯，大家应照常负责，本人可以休息休息。”言之流涕，很觉难过。并对亲信们说：“原来我拥吴再出，为的是推奉军出关，以安百姓，恢复十三年局面，今既如此，大非我的本意，战端再开，不知何日得了，玉帅尔自不量力，任性而为，将来不知落个何等下场，可惜，可惜。”当时在场的运输司令黄殿臣、警备司令洪国华、师长高汝桐等，均主张取吴而代之。靳正色说：“你们如欲反吴，可拿手枪先毙我，这事我宁死不为。”我在旁听了，叹息不置。

吴佩孚进驻长辛店车站，调派各部攻打南口，参战部队有高汝桐师、王文蔚师、田维勤师。原靳到保定后又收编了奉军魏益三的两个师、庞炳勋师、梁寿恺师（孙岳国民三军的班底）。此外，还有游击队改编的支队八千人，总计九万多人。更番围攻，月余不下。盖因各师除高汝桐师是劲旅外，其余均无战斗力，不过充数而已。

吴佩孚见攻南口不下，更自乱脚步，商之于张学良。约以如能攻下南口，当以保定大名两地区相让。奉军接受条件，即猛烈炮击南口，国民军终于不支向西撤退。吴佩孚只得履行前约，起身南下，奉军接踵移动，进至黄河桥始止。吴过保定时带靳一同去汉。

这时李倬章留守岳州，被北伐军占领。北伐军继续北进，武汉岌岌，可能发生战斗。吴任靳为武汉警备司令。北伐军来势汹涌，无力抵御，只得随吴进退。由武汉北撤时，争先恐后的抢车，秩序混乱。吴佩孚的指挥列车，亦无把握先行。幸由高汝桐师在前方抵抗南师，未得跟踪追来。迨高师退到武胜关，又与北伐军相持，靳到鸡公山得以喘息。吴的列车停于信阳车站，一日运输司令黄殿臣上列车见吴，吴问黄：“为什么撤退时，不让我的列车先走？”黄未及回答，吴即令将黄推出枪决于车站。吴自乱步骤，致遭失败，此举大失军心。

吴东赴郑州，命靳守信阳，抵抗北伐军。从武胜关起至黄河南岸约七百里防线，均为各方的残余部队约四十余万人麇集于此地区内，无粮无饷，难以持久。又兼庞炳勋、梁寿恺两师原系国民第三军，与北伐军素有关系，在郑州散布流言说：“北伐军已潜入腹地，有的部队已戴上青天白日帽徽了。”吴此时极感不安，因此暗地出走，事后才知道他到四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