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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研究关键词:症状阅读

时间:2023-08-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梦的显意在意识的稽查作用下曲折地,既掩盖又暴露地反映梦的隐意,符号界也永远是实在界的中介,与此相同,在阿尔都塞那里,现实关系只有通过意识形态话语表述才能得到反映,只有通过“症状阅读”才能把握意识形态表述与它所处的社会结构的总体关系,即社会结构对于意识形态话语的“过度决定”关系。阿尔都塞还将“症状阅读”运用于文学文本的阅读。

文化研究关键词:症状阅读

症状阅读是法国哲学路易·阿尔都塞整个哲学的核心概念。作为其方法论,“症状阅读”体现在阿尔都塞对现代以来大思想家的文本阅读之中。19世纪60年代,阿尔都塞最早在《阅读<;资本论>》中系统地指出“症状阅读”是马克思“阅读”亚当·斯密、大卫·李嘉图等国民经济学家的作品,并借以建立自己无产阶级阶级斗争学说的特殊方法,从而揭示马克思所创立的学说与现代思想知识型的不同。可以说,《阅读<;资本论>》通过对马克思学说的特殊阐释,不仅确立了“症状阅读”的方法论地位,也确立了阿尔都塞在“西方马克思主义”中的哲学地位。在随后的哲学生涯中,阿尔都塞用这种阅读方法“穿刺”了许多政治哲学的重要文本,从伊壁鸠鲁、斯宾诺莎、马基雅维里、卢梭,直到列宁,目的是真正区分出不同于“人道主义”知识型的“真正唯物主义传统”。

然而,从“症状阅读”这个词本身看来,它明显和弗洛伊德所开创的“精神分析”学说有关。阿尔都塞本人在许多场合也并不讳言他受惠于“精神分析”这一事实。事实上,“精神分析”就是对精神病和神经症患者的外在症状的一套阅读技巧。精神分析师通过与患者面对面的催眠式交谈,通过患者的表述中的移置、脱节和疏漏,把握它们所掩盖的那个缺席的创伤经验。阿尔都塞对“症状阅读”的创造性借用,无疑建立在他本人的社会理论与“精神分析”的结构性类比基础之上。在阿尔都塞的社会理论中,现实(real)与意识形态(ideology)之间的结构关系,类似于弗洛伊德那里梦的隐意和梦的显意之间的结构关系,和拉康那里“实在界”和“符号界”之间的关系。梦的显意在意识的稽查作用下曲折地,既掩盖又暴露地反映梦的隐意,符号界也永远是实在界的中介,与此相同,在阿尔都塞那里,现实关系(整个生产关系结构)只有通过意识形态话语表述才能得到反映,只有通过“症状阅读”才能把握意识形态表述与它所处的社会结构的总体关系,即社会结构对于意识形态话语的“过度决定”(overdetermination)关系。

“症状阅读”的方法,系统地体现在阿尔都塞对于马克思对国民经济学家的阅读的阅读之中。《阅读<;资本论>》指出,马克思在阅读国民经济学家著作的过程中,看到了这些作品中的“沉默”、“疏漏”,李嘉图、亚当·斯密能看到有购买劳动的阶层,也有出卖劳动的阶层,但怎么也走不出“劳动买卖”这一“市场和谐”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圈子,他们的理论表述使他们怎么也“看不到”劳动买卖过程中劳动力的剩余价值生产,在遇到“劳动力”范畴时总是用“劳动”这个范畴来置换——实际上,这一置换行为就是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们无意识地因而是“意识形态地”对剩余价值生产这一现实的掩盖,对阶级斗争的掩盖,是一种明显的症状。马克思的这种阅读,通过发现古典政治经济学的“症状”而把握了它的症结所在。资产阶级科学话语(理论话语)往往就是这样在自身内部掩盖/暴露现实的。理论话语围绕“难题”(problem)结构自身,反过来“难题”的难题性(problematic)在理论话语中表现为表述中的“沉默”、“空白”、“置换”和“脱节”。在阿尔都塞看来,通过对这些“疏漏”的症状阅读,就可以洞悉“难题性”所移置的现实关系。

阿尔都塞还将“症状阅读”运用于文学文本的阅读。文学文本不像理论话语,后者总是充满矛盾地断言自己的真理性,而前者则将自身表现为矛盾体。阿尔都塞在《小剧场,贝尔托拉西和布莱希特(关于一部唯物主义戏剧的笔记)》(1962)、《一封论艺术的信——答达斯普尔》(1966)和《克雷莫尼尼,抽象派画家》(1966)中,表述了自己对文学艺术问题的看法。阿尔都塞认为,文学艺术、文本的表述以某种方式“向我们”展示意识形态、展示意识形态起作用的方式而获得“美学效应”。阿尔都塞这种对文学艺术的看法,在很大程度上借用了弗洛伊德的“梦”理论。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梦”是无意识、潜意识和意识冲突的场所,是“本我”、“自我”和“超我”冲突的场所。在阿尔都塞的有关文学艺术的理论中,文本是“多重”意识形态斗争的场所、是具有领导权(hégémonie)的主导意识形态和具体主体的意识形态之间的斗争场所,也是这种斗争的“效果”的表现场所。阿尔都塞在回答达斯普尔提出的“巴尔扎克”问题时,详细地解释了文本的这种“意识形态效果”理论。达斯普尔曾在信中说,巴尔扎克的现实主义在于他在创作过程中使自己坚持的某些政治信仰让位于艺术的逻辑。但是阿尔都塞指出,恰恰相反,巴尔扎克的反动的、独特的政治立场不仅一直为他所坚持,而且在作品内容上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正是因为他保持了自己的政治概念,他才能产生出他的作品。正是因为他坚持了个人的意识形态,才在作品内部造成了起码由两种意识形态构成的“斗争”,造成了意识形态的距离。这两种基本的意识形态一个是作者,即巴尔扎克本人所坚持的封建主义意识形态,一个是作为“时代精神”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文本本身为我们展现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对巴尔扎克本人的意识形态的规约和统治,让我们能“察觉到”这种“统治”的作用效果。从阿尔都塞意识形态理论整体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的相似性出发来看,倘若说艺术作品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封闭体系的话,那么作家意识形态和暗指现实的一般意识形态之间的脱节、错位、冲突和矛盾就构成了叙述中的“症状”,这种“症状”使得文本“显意”(类似于梦的显意)出现空白,从而指向了一个控制着或标出叙述走向的更大的意识形态结构,即类似于梦的隐意的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巴尔扎克所加工的意识形态,是封建保王党的贵族思想体系,而巴尔扎克的作品却成了封建贵族必然走向灭亡的无情的挽歌,这种错位可以让读者看到巴尔扎克意识形态和现实的想象关系,巴尔扎克的“现实主义”也通过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展示意识形态机制的功能与作用。(www.xing528.com)

从“症状阅读”的概念剖析及其运用来看,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和“症状阅读”理论构成了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以及西方马克思主义文学批评20世纪60年代以来转向的基础。“症状阅读”在“理论话语”批判上的运用已经成为了英国文化唯物主义”、“文化研究”的理论基础之一,特别在特里·伊格尔顿对作为现代学科的“美学”的知识学批判中得到了体现;而它在文学批评上的运用则更为广泛,弗雷德里克·詹姆逊运用“症状阅读”对巴尔扎克、乔治·吉辛、约瑟夫·康拉德的文本结构及其与社会的关系的分析,已经使这种阅读方法成为通过作为“社会表象系统”的文学认识社会现实的钥匙。

(赵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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