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义学是语言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是研究语言意义(语义)的一门学科。同语音、词汇、句法一样,语义是语言的组成部分,是语言的一个层次,也是人类社会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现象。例如,法国著名学者格雷马斯(A. J . Greimas)就说:“人类世界从本质上来说大概就是意义的世界。一个没有意义的世界,决不会被称为‘人’的世界。”
人类对语言意义的关注可谓由来已久,所涉及的学科也相当多。古希腊哲学家在研究哲学问题时,就涉及语言的意义问题。例如,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人的哲学著作,都曾探讨过语言的意义。欧洲古代的逻辑学、雄辩术、修辞学、宗教哲学等学科,也从不同的角度触及到了语言的意义问题。中国古代涉及语义的学科主要是训诂学和名辩学。此外,中国古代的哲学、逻辑学、佛学、理学、文学理论等学科,也对语言的意义问题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欧洲近代的许多学科如哲学、逻辑学、符号学、心理学、人类学等都从不同侧面探讨了语义,并推动了语义研究的发展。但是,所有上述学科,都没有把语义作为自己的主要研究对象,也未对语义问题进行系统的探究。只有语义学才把语义拿到议事日程上来,作为自己直接的、基本的研究对象,并对其进行全面的系统研究。
一般认为,语义学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是19世纪初叶的事情。1838年,德国学者莱西希(K. Reisig)就主张把词义的研究建成一门独立的学科,他称这门学科为“Semasiologie”(semasio“意义”+logie“学”)。但他的主张当时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1893年,法国语言学家布雷阿尔(Michel Bréal)首先使用了“sémantique”(语义学)这个术语,并于1897年出版了著作《语义学探索》(Essai de sémantique)。从此,语义学逐渐从词汇学中分离出来成为语言学的一个新的分支学科。
在语义学的发展史上,语义学曾表现出两个重要的方面:一方面,作为语言学的一部分,语义学关心的是词义及其演变;另一方面,作为哲学的一个分支,语义学关心的是符号的指称问题。这两个方面实际上形成了语义学发展的三个重要阶段:历史语义学(historical semantics)、结构主义语义学(structuralist semantics)和形式语义学(formal semantics)。历史语义学主要研究词义及其演变规律,结构主义语义学主要关注语义之间的关系,而形式语义学则把焦点放在语义的逻辑和数理问题上。但从研究的角度和范畴来看,语义学又可以分为三大类:语言学的语义学(linguistic semantics)、逻辑语义学(logical semantics)和哲学语义学(philosophical seman-tics)。语言学的语义学主要是研究词的意义及其演变,特别是着重从社会和历史的角度研究词义变化的原因和规律。例如,词义的扩大、缩小和转移等问题。逻辑语义学研究形式化语言中的指示、真实和满足条件等问题。哲学语义学或称语义哲学,主张语言是哲学分析的唯一对象,至少是最主要的对象。新实证论即逻辑实证论,则是语义哲学中的一个代表、一个流派,它认为哲学是一种分析活动,是对科学的语词和语句的逻辑分析。新实证主义认为,把哲学看作对语言的逻辑分析是一种新的哲学,是哲学上的转折点。(www.xing528.com)
20世纪30年代,在新实证主义运动和语言学的发展中,哲学语义学成了逻辑学中的一部分,专门研究符号与命题所指之间的关系,而不考虑词源、文化和心理因素。尽管语义学在形式逻辑中获得了较大成功,但却付出了放弃认知方面研究的代价。可以说,20世纪30年代以后相当长的时期内,语义学的一个重要发展趋势就是把语言与认知割裂开来,其结果就是把语义的认知理论简化为语义的逻辑或纯语言理论,这一现象在当代哲学尤其是分析哲学中可以找到许多证据。直到20世纪50、60年代以前,由于结构主义在语言学中处于统治地位,语言学家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语言的形式结构上,而语义的研究却未引起重视。例如,美国结构语言学派——描写语言学(descriptive linguistics)一直回避语义的研究,从布龙菲尔德(L. Bloomfield)开始到霍凯特(C. Hockett)再到乔姆斯基(N. Chomsky),语义的研究都相当薄弱。因此,那时的语义学被戏称为语言学中的“困难户”、“可怜的小兄弟”、“句法学的垃圾箱”。但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以后,语言学界对语义研究的兴趣达到了高潮,语义学由此成了语言学中的“灰姑娘”。正如英语著名语言学家利奇(G. Leech)在其《语义学》(Se-mantics)一书的序言中所说:“语义学在语言研究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成了研究的焦点,多数人现在同意这种看法。”当然,现代语言学对语义研究的重视,一方面是语言学发展内部规律的合乎逻辑的表现:对语言研究越深入,就越会发现语义问题的重要性。另一方面,对语义的重视也是社会实践不断向语言学提出新课题、新挑战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其中,法国的结构主义叙事学尤为突出,罗兰·巴特等人借用语言学的模式,也提出了文本的语义学探讨。其要点是叙事文本的语义(意义)是如何被叙事结构生产出来的,在这里,表意(signification)实践成为讨论的重点。许多学科如哲学、文学批评、逻辑学、符号学、心理学、人类学、计算机科学、人工智能、音位学等都为语义学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营养,而语义学则博采众长、兼收并蓄,使自身的理论体系日臻完善。语义学中的许多理论如指称论(referential theory)、意念论(idea theory)、用法论(use theory)、行为论(behavioral theory)等,无一不是出自哲学家和逻辑学家之手;语义学中的义素分析理论则是来源于人类学的分析词义的方法,而其中义素双分法的二元对立思想又来自音位学。正是由于语义学具有这种开放性和兼容性,20世纪中叶以后,其发展非常迅猛,并诞生了许多理论,如解释语义学(interpretative se-mantics)、生成语义学(generative semantics)、蒙塔古语义学(Montague seman-tics)、概念语义学(conceptual semantics)、情景语义学(situation semantics)、心理语义学(psycholinguistics)、文化语义学(cultural semantics)以及认知语义学(cogni-tive semantics)等。
20世纪末,认知科学对语言学、逻辑学以及人工智能的研究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所有这些研究不但需要微积分方面的知识,而且需要知道“人类心智的工作模型”,即人类的心智到底是怎样工作的?因此,学者们又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在语言分析中为什么心智是必要的?尤其是语言学和人工智能对言语行为、推理等问题的研究,促成了各种形式语义学之间的比较,并对语义的认知方面的研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样,认知语义学顺应时代的需要和发展,登上了历史舞台,成了语义学研究中的热点、一门显学。
(文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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