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中国文化近代转型管窥:超越人类中心主义,探索东亚智慧

中国文化近代转型管窥:超越人类中心主义,探索东亚智慧

时间:2023-08-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东亚智慧的现代启示性还在于,包蕴着克服人类中心主义的宝贵资源。今日已经昭彰于世的“现代病”,其根本症结在于偏颇的宇宙观和人生观,它们来自主要由西方智慧导引出的人类中心主义。这种“弱的人类中心主义”把人上升为地球生命系统的代言人,是对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和调解后的妥协物,当下开始形成的一种观念:生产尽可能最小限度消耗资源,最低程度损害环境,便是“弱的人类中心主义”的产物。

中国文化近代转型管窥:超越人类中心主义,探索东亚智慧

东亚智慧的现代启示性还在于,包蕴着克服人类中心主义的宝贵资源。而这种资源在西方智慧中是难以寻觅的。

今日已经昭彰于世的“现代病”(或曰“文明病”),其根本症结在于偏颇的宇宙观人生观,它们来自主要由西方智慧导引出的人类中心主义。时至当代,人类随着工具理性的张大,愈益认定自己是“万物之灵”,是“宇宙的中心”。这种人类自视“中心”,不一定是指空间上的“中心”,它主要是指一种价值判断上的“中心”,即认为宇宙万物理应为人类所役、为人类所用。正是在这种理念支配下,人类便恣意宰制自然、掠夺自然,并且不会因此而受法律制裁和道义谴责,这便构成“生态唯意志论”和“人类沙文主义”。

要克服“现代病”(或曰“文明病”),理论上归根结底必须克服人类中心主义,超越认识主体及价值评判主体,以第三者身份评价人与宇宙的关系,将人类定位于自然之子、宇宙万物的一员,而不是凌驾于自然及宇宙之上的神明。在执于自我、以主释客的西方智慧系统内,做到这一点是十分困难的。如德国哲学家迦达默尔(1900—2002)断然指出,认识主体无法跳出自身处境进行评判,认识主体出于自身利益是一种无可回避的事实。美国哲学家B.C.诺顿则区分两种人类中心主义:强的人类中心主义和弱的人类中心主义。前者以人的感性意愿为参照物,主张人类任意宰制自然;后者基于理性意愿,在调解人与自然的关系时,不但承认自然具有人类所需要的价值,还认为自然有自身存在系统,从而注意到经济价值与生态价值的协调关系。这种“弱的人类中心主义”把人上升为地球生命系统的代言人,是对人类中心主义的反思和调解后的妥协物,当下开始形成的一种观念:生产尽可能最小限度消耗资源,最低程度损害环境,便是“弱的人类中心主义”的产物。对于肆无忌惮地耗费资源、破坏环境的古典工业文明理念(即“强的人类中心主义”)而言,这无疑是一项重大进步,但从哲理层面看,它仍然未能走出人类中心主义的窠臼,只能缓和人与自然关系的紧张程度,却并不能从根本上克服人类宰制自然带来的负面效应。

总之,在西方智慧系统中,人自从受造于上帝之后,便成为万物的主宰——可能是凶暴的主宰(表现为“强的人类中心主义”),也可能是仁慈的主宰(表现为“弱的人类中心主义”),但归根结底是万物的主宰。然而,在东亚智慧系统中,尤其是在道家学说和中国化的佛学中,人却作为自然之子而存在,不过是体现自然法则的一分子。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69]。人的诞生包蕴在“三生万物”之内,是作为自然法则的“道”的衍生物之一。人的地位也并非至高无上,而是与道、天、地并列,并恭陪末座的“小老四”——

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70]

东亚智慧将人与自然看成一个系统,就经济生产而言,财富并非单独由人创造,而是人与天地协作的结果,“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养之者天也”[71]。人既由天地自然所生育,又给天地自然带来理智与灵性,正如南北朝思想家何承天(370—447)所说:“人非天地不生,天地非人不灵”[72],这种自然与人并重的价值观,以及古典的“人—天—地”协作的有机论后来被近代机械论所取代,人类在征服自然的战斗中节节胜利,愈来愈自任自然主宰。现在已经到了在新的层面上向有机论复归,向人是自然之子的观念复归的时候。今日的人类应当听一听老庄佛陀的教言——人没有资格狂妄自大,而应效法不自私自利的天地自然,才能可久可大。诚如老子所示:“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自生,意为自利——引者),故能长生。”可持续发展之道的真谛正深蕴于此。(www.xing528.com)

道家谦逊地,同时也符合实际地把人定位为自然之子,以修成遵循自然法则的“真人”为目标。这种思想对于患了自大症的今日人类,无疑是一剂良药。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1889—1976)研读《老子》《庄子》之后,深有感悟,他在《关于人类中心论的信札》中指出——

人不是存在的主宰,人是存在的看护者。

这种理念显然吸收了东亚智慧的精义,在某种程度上突破人类中心主义框架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十分赞赏庄子关于人是天地万物之一,因而“无以人灭天”[73]的观点,他在《历史研究》中指出,“这是道教带来的最宝贵的直感”。而此类理念正是今日人类克服现代文明病所需要的。

东亚智慧所贯穿的一天人、合知行、同真善、兼内外的融通精神,行健不息、生生不已的好勤乐生主义,人道亲亲的人文传统,以及德业双修观念、变化日新观念、社会改革意识、厚德载物的文化包容意识、不走极端的时中精神等,经过现代社会实践的过滤式选择和创造性转换,可以成为现代人克服撕裂主体与客体有机联系的“现代病”的一剂良药,对于今日解决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诸问题提供有益的借鉴。即使是老庄揭露文化悖论的犀利语言,我们也不应因其带有“反文化”倾向而加以简单否定。这类观点因深刻剖析文化进展带来的负面效应而富于哲理。这种哲理在文明高度发达,文明的弊端随之日益彰著的今天,尤其显示出锋利的针对性。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