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世界,其文明的器用层面、制度层面、行为层面和观念层面都发生着愈益深刻的现代转型。人类的生活在剧变,人类栖息的星体——地球也出现超乎以往任何世纪的大改观。
18世纪欧洲的启蒙思想家和19世纪的进化论者对人类实践的积极成果满怀信心,并据此构想一幅美妙的前景,认为未来社会将在“理性”指引下,得到健全的、有秩序的发展,人类社会同有机体一样,遵循“普遍进化规律”,进步是必然的,不可逆转的。然而,两三个世纪的实践证明,作为自然、社会系统调控者的人类,其实践既有积极的正面效应,也有消极的负面效应,使人类改造自然与社会的能力大大增强的“现代化”运动给人类带来的并不是单一式的进步,而是善恶并举、苦乐同行、创生与毁灭双至的矛盾过程,正所谓“省忧喜之共门兮,察吉凶之同域”[18]。也即中国现代思想家章太炎(1869—1936)所谓的“倶分进化”——
进化之所以为进化者,非由一方直进,而必由双方并进,专举一方,惟言知识进化可尔。若以道德言,则善亦进化,恶亦进化;若以生计言,则乐亦进化,苦亦进化。双方并进,如影之随形,如罔两之逐影,非有他也。[19]
中外哲人所臆想的那种“乌托邦”[20]“太阳城”[21]“君子国”[22]式的“无差别境界”并没有因现代化的推进从天而降。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利弊共存的世界。一方面,由于现代人类对自然、社会和人生的规律性有了更自觉的认识,又具备较之以往强大得多的改造世界的能力和手段,因而创造出空前巨大的物质财富,人类赢得超越往昔的自由,其生活质量也随之大为改善;另一方面,工业文明又大大加剧了不利于人自身的异己力量的产生,文明的负面效应随着现代化的纵深发展而愈益昭彰,人类的生态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退化,地球为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提供的支持系统发生故障的严重程度不可同日而语。这正如德国哲学家尼采(1844—1900)所慨叹的:(www.xing528.com)
凡人类所能享有的尽善尽美之物,必通过一种亵渎而后才能到手,并且从此一再要自食其果,受冒犯的上天必降下苦难和忧患的洪水,侵袭高贵地努力向上的人类世代。[23]
这段哲理诗当然是针对整个人类文明史而言的,但尤其是针对现代文明而发的,因为在现代,随着工业化的高歌猛进,“文明悖论”渐次展开——
时至今日,文明进展的负面效应已经达到威胁人类生存的程度,人类文明是否可以健康、持续地得到发展,成为一个严峻的现实问题提到世人面前。20世纪中后叶,东西方思想家对现代文明的负面效应深怀忧患。如德国思想家哈贝马斯(Jurgen Habe—mas,1929— )指出,生态平衡的破坏、人类平衡的破坏、国际平衡的破坏,是当代国际社会共同存在的危机。唐君毅(1909—1978)等华人思想家对当下人类的生态危机和良知危机也有深刻的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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