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汉字文化圈外缘的日本,自古即以研习中国文化为基本功课,而与此同时,中国对日本这个东瀛岛国则颇不经意。
时至近代,日本以中国为主要拓殖对象,搜集中国情报更成要务,遂有长期运行的禹域考察与研究。中国却继续陶醉于天朝上国迷梦,视日本为“蕞尔小国”,不屑一顾。
于是,从古代到近代,日本的中国认知走向广博精深,颇得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精髓。反观中国,却轻慢日本,对其了解满足于大而化之,以致形成中日间关于对方国情严重的“信息不对称”。
清末洋务思想家、外交家薛福成(1838—1894)较早指出应当重视日本。他于中日甲午战争爆发前夕说:
东方诸国足以自立、足以有为者,惟中国与日本而已。[2]
这种判断远超当时忽视日本的习俗之见,可谓卓识。薛氏进而回顾中日关系起伏跌宕的历史,尤其言及近代日本“百务并修,气象一新,慕效西法,罔遗余力”,而中国对此却“懵然罔省”。深怀危机感的薛氏吁请“究心时务”者用力关注日本。[3](www.xing528.com)
较早发现中日关于对方信息严重不对称的先觉者,是清末出使日本的诗人外交官黄遵宪(1848—1905,字公度)。他撰于19世纪80年代的巨著《日本国志》,真切揭示了日本处心积虑考析中国、中国对日本却茫然少知的情形。黄氏在《〈日本国志〉叙》中坦陈中国人“不知日”:
昔契丹主有言:我于宋国之事纤悉皆知,而宋人视我国事如隔十重云雾。以余观日本士夫,类能读中国之书,考中国之事。而中国士夫好谈古义,足己自封,于外事不屑措意,无论泰西,即日本与我仅隔一衣带水,击柝相闻,朝发可以夕即,亦视之若海外三神山,可望而不可即。若邹衍之谈九州,一似六合之外,荒诞不足论议也者,可不谓狭隘欤!虽然,士大夫足迹不至其地,历世纪载又不详其事,安所凭借以为考证之资,其狭隘也亦无足怪也。[4]
薛福成赞同黄氏看法。他在《〈日本国志〉序》中指出:
近世作者如松龛徐氏(《瀛环志略》作者徐继畬——引者)、默深魏氏(《海国图志》作者魏源——引者),于西洋绝远之国尚能志其崖略,独于日本考证阙如。或稍述之而惝恍疏阔,竟不能稽其世系疆域,犹似古之所谓三神山者之可望不可至也。[5]
这篇撰于光绪二十年(1894)春三月的文章,今天读来格外具有历史寓意。该文写就仅数月之后,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日本大胜清国。中国之败,原因是多重的,而轻视日本、知日本甚少,是不可忽略的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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