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近代转型管窥》朱舜水东瀛授业研究

明末清初学者、炽烈的爱国志士朱舜水（1600—1682）在南明抗清失败后，于1659年东渡抹桑，初意乞师，未果，遂先后滞留长崎、金泽、水户，以其渊博的学识赢得日本士林敬重，引为宾师，在长达23年间，向日本士人耳提面命，言传身教，创建了实理实学的学术体系，夯实了日本近世文化继往纳新的基础，育成了水户学派的中坚人材，为《大日本史》修纂提供了史体、史识框架，朱氏因此被日本视作“文化恩人”，馨香顶礼不绝。此一中日文化交流史上的盛事，在实行锁国政策、拒斥外国人入境的江户时代日本，确为一大奇迹。

朱舜水学术晚成，他离开故国时已年届六十，却并未留下多少有影响的论著，他的主要学术成果，撰述于东瀛授业的二十余年间，又由其日本弟子结集。因此，无论就研究朱氏本人的学术思想，还是就探讨朱氏对日本文化的贡献而论，都必须深入考察其东瀛授业。清末以降，由梁启超亡命日本期间开启端绪的朱舜水研究，不绝如缕，特别是在各种版本的朱舜水文集行世以后，中日两国学者利用这些文本，进行卓有成效的考辨、论析，不乏佳篇，然而，“朱舜水东瀛授业”这一论题，长期以来尚无人作系统、深入的研究。覃启勋君1996年随我攻读明清文化史博士学位，于切磋间发现并把握住这一切关宏旨而又鲜有人问津的题目，自此，启勋进行长时段、孜孜不倦的研究。他以此一题目作的博士论文，1999年以优秀成绩通过答辩，但启勋并未驻足，此后继续在此一论题下锐意进取，2000年前后他接受日本住友财团资助，从事朱舜水研究；2002年至2003年又到日本创价大学访学一年，收集国内难觅的材料，对博士论文进行了缜密的增删改作，终于成就了我们案头所见的《朱舜水东瀛授业研究》一书。以下，启勋还有“朱舜水与水户学”的研究计划，足见他是以“十年磨一剑”的精神从事朱舜水研究的。

启勋君有较厚实的历史学和文献学知识准备，又较熟练地掌握日文，直接参阅、甄别大量日文资料，并作过多处实地踏访，因此，《朱舜水东瀛授业研究》一书在前辈、时贤研究的基础上有所拓展，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对朱舜水的生平（尤其是旅日20余年间的履历）作了绵密考证，有新的发现。

其二，将朱舜水东瀛授业纳入明清之际实学思潮与日本德川儒学两大背景之下，进行文化史的综合考察，从而抉发出朱氏之学与日本水户学及近世实学的内在联系脉络。

其三，对朱舜水东瀛授业的内容、方式有详尽展开，对朱氏的日本弟子、再传弟子有清晰勾勒，描绘出朱氏日本讲学的全景。(www.xing528.com)

中日文化交流史有着丰富的内容和深刻的启示意义，其间涌现出一批英俊人物，如古代有日本赴华学习的阿倍仲麻吕、吉备真备、空海、圆仁，中国赴日传经的鉴真等；近代有中国赴日研习的梁启超、王国维、陈独秀、鲁迅、李大钊等。而清初赴日的朱舜水，是其中承古启近的关键人物，以朱氏为中心，值得开掘的资料和深度研讨的问题尚多，《朱舜水东瀛授业研究》当视作阶段性成果。启勋君正当盛年，又多次游学于两国之间，对中日文化交流当有真切感受，相信他在这一园地的辛勤垦殖，今后可以获得更加丰硕的成果。

2004年3月26日撰于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

【注释】

[1]覃启勋：《朱舜水东瀛授业研究》，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