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文明时代的中国学术不乏朴素唯物主义的历史观察(如《论语·子路》的“庶—富—教”次序说;《管子·牧民》的“仓廩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论;王夫之《诗广传》卷五把火的掌握、农业发明视作文明的起点,等等),但就总体言之,前近代中国没有自创唯物史观学说体系的条件,只有在近代工业文明初步成长的20世纪初叶以降,中国才具备这种学说体系引入的需求与接受的可能性。马克思、恩格斯在19世纪中后叶的西欧创立的唯物史观,跨越时空,广为流布于20世纪的中国,并逐渐衍为主流历史观,这是时代风云际会的产物,也显示了唯物史观的强大感召力。
唯物史观20世纪初叶流播中国,日本起着中介作用。
19世纪后半叶以来,日本的社会主义者片山潜(1859—1933)、幸德秋水(1871—1911)、堺利彦(1870—1933)、栉田民藏(1874—1946)、河上肇(1879—1946)、山川均(l880—1958)、桑木严翼(1885—1934)、高畠素之(1886—1928)等都致力于唯物史观的介绍。其中尤以河上肇的劳绩最著。而恰在19、20世纪之交,中国出现留日高潮,在数以万计游学日本的人士中,不乏信从唯物史观者,他们主要通过日文书刊获知此一学说,并将其转译为中文在中国刊发,这成为清末民初唯物史观传播中国的一条重要渠道(还有同期自欧美、稍晚自苏俄传入中国两条路径)。仅以河上肇论著而言,其中文译本即达17种之多,直接以唯物史观命题的便有《唯物史观研究》(郑里镇译)、《唯物史观的基础》(巴克译)、《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渊泉译)等。河上肇对唯物史观的把握,注目于经济生活(尤其是技术手段)对历史进程的决定作用,而忽略社会关系,亦少谈上层建筑的反作用。这对于经由河上肇著译认识唯物史观的中国学人,当然是有影响的。
中国介绍马克思及其学说,可上溯至清末,1899年《万国公报》第121期刊发的《大同学》即介绍马克思共产主义学说(时称“大同学”,颉德著,李提摩太中译),此为来华西洋人所为。稍晚于此,旅日中国学人借助日文文本,开始用中文介绍唯物史观,如1903年2月出版的《译书汇编》(第2年第12期)所载马君武(1881—1940)撰《社会主义与进化论比较》,初次讲述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要点:(www.xing528.com)
马克思者,以唯物论解历史学之人也。马氏尝谓阶级竞争为历史之钥。
此后,朱执信(1885—1920)在《民报》第2号发表《德意志社会革命家列传》,评述“马尔克”(即马克思)的社会主义思想和“阶级争斗”理论,接触到唯物史观的某些论点。而中国译介唯物史观的正式展开,则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传播人一为早期共产主义者,二为国民党文士。传播平台是《新青年》与《建设》等颇有影响的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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