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响堂铺战斗之前,八路军就获知日军要举行九路围攻。4月5日,八路军又截获一封日军的信件,从中得知日军已建好一个新飞机场,即于当天中午12时以加急电报向集总报告:
(一)在获敌信件中有说第108师团师团部于28日由潞安开赴高平,说潞安造好飞机场,大概停有几十架飞机待命……
(二)韩团报高平3日到敌。晋城昨有四五百人出城,4日进到五门镇,似系打通高晋交通。晋城之敌在其附近抽壮丁并抢粮食。
4月8日清晨,第129师邓小平政委和倪志亮从和顺附近发来一个情报。刘伯承师长和徐向前副师长在早上7点钟就转报八路军总部朱德总司令、彭德怀副总司令:
据邓、倪报:
(一)邢台驻敌约步骑七百余,机枪六挺,炮十门;内邱有敌三百余;邯郸有敌约二千余,炮八门。
(二)五日敌火车三十余节,满载粮食弹药开邯郸同时该地北开火车二十二节,均载打坏坦克、装甲车及破坏器具,并有中国青年妇女二十余人。
(三)五日由太谷敌北开二千余到柯次。同日敌三百余增长凝,该地敌无动作。
从以上电文,即可以看出日军当时备战的情况。
八路军还从缴获的日军文件里发现了一张作战地图。在这张图上,画着九个箭头,每个箭头后面标着日军的部队番号。根据我军获得的其他大量情报分析,这张图恰恰就是日军九路围攻晋东南的作战计划图。从箭头所指的方向可以看出,日军是企图在辽县、榆社、武乡、襄垣地区将我军消灭。
集总当时制定的作战方针是:以一部分兵力钳制日军其他各路,集中主力相机击破其一路。
在晋东南参加反围攻的部队,除第129师外,兄弟部队有第115师的第344旅、决死第一、三纵队,还有部分友军。
4月7日,刘伯承和徐向前草拟了一个作战设想,用电报发给正在和顺的邓小平政委和倪志亮,征求他们的意见,并报请集总指示。其设想是:先发制敌,分头截击敌人,消灭人马资财,特别抓紧破坏敌运输线之平汉、正太、同蒲及白晋公路,以推迟其围攻,同时加紧敌人包围圈外的游击,准备给敌人以更大打击。
4月9日,师部又召开了团以上干部会议,以这个设想为基础,让大家详细研究反围攻的具体作战计划。随即,八路军、决死队,友军武士敏部及骑兵团王奇峰部,在朱总司令、彭副总司令的统一指挥下,内线、外线配合,同日军周旋在太行山上。
当各路日军开始出动时,第129师主力及344旅689团即由辽县以南,向东进至日军合击线外边的涉县以北地区,让日军扑了个空。
10日前后,从东、西、北三面进犯的日军,相继侵入根据地。除由平定经昔阳、和顺南下的一路侵占辽县,由昔阳经皋落南下的一路窜至辽县以东的芹泉外,其他各路都被预置于内线的344旅主力、决死第一纵队、各基干支队和集总特务团拦截阻击。日军暂时迟滞于沁源县城和太谷县城以南的东西团城,榆次以东的阔郊、马坊,辽县东南的麻田,邢台以西的浆水等地。这样一来,日军预期将八路军主力合击在辽、榆、武地区的计划就落空了。
南面日军的第108师团骑兵6000余人,同时分两路北犯:一路以第105联队为主,由长治经襄垣向辽县进犯;一路以第117联队为主,由屯留经沁县向武乡进犯。
4月11日,师部到桐峪镇宿营。邓小平于当天晚上从和顺赶回师部,和刘伯承、徐向前共商反围攻作战计划。
14日,中方侦察参谋向一位由榆社县城来的老乡了解到:日军1000多人,13日带着四门炮,由武乡开往榆社。他们到了榆社后,因群众早已“空舍清野”,无人、无粮,公路也被破坏,大车不能通行,只得退回武乡。
为了证实这一重要情况,当天又派侦察员到武乡侦察,果然看到日军的大车及部分人马,正由榆社回窜武乡。这股敌人很可能增援东、西团城,而武乡城内守敌已大为减少。刘伯承判明情况后,立即商定了一个作战方案:“第129师与徐(海东)旅(即第115师344旅)协同动作,配合曾(万钟)军围困段村(即武乡),打击增援;或配合朱怀冰师,或出辽县。”当晚7时,急电报给朱、彭总副司令,立即得到回电同意,并指示如有可能,截住这一路敌人歼灭之。
刘伯承派出一个连,抢在敌人的前面,去攻占武乡。这个连刚出发不久,一位侦察参谋回来报告:常豁镇以西之蔡家岔一带,发现敌300余人,押着很多牛车由北进到南庄西面的山上,正在向西运动。
刘伯承一边听着报告,一边看着地图,高兴地说:“鬼子要向我们靠拢了,马上就有大仗打了。先让771团派两个营,立即出发,连夜追击这股敌人。”
▲武乡(www.xing528.com)
14日夜,第129师的几位首长轮流守在电话机旁,同时在地图上根据各部队的报告,计算着几个数字。
“鬼子一天之内,从武乡到榆社,跑了一个来回,有150里路,够他们受的。”徐向前副师长说。
“我们的动员工作搞得好。榆社给鬼子来了一个‘空城计’,鬼子是饿着肚皮跑路的。”邓小平政委赞赏榆社的动员和“空舍清野”工作。“鬼子扑来扑去,搞不清楚我们在哪里,我们却一直盯着他们。今晚让部队好好休息,以逸待劳。我们搞个计划,明天上午分配任务。”
15日,师部率主力部队及689团由武涉大道经西井、蟠龙向武乡挺进。傍晚时分,我军到了武乡县城西北的东、西黄岩和东、西胡家垴一带。
吃过晚饭后,大约是9点多钟,师部接到了抢占武乡的先头连的报告:黄昏时,武乡日军弃城而走,沿浊漳河奔向襄垣,据老百姓说,已走了两个小时。
刘伯承问李达:“我们现在离武乡县城有多远?”
“只有十几里路了。鬼子辎重多,还有牛车,估计这时走不出20里。”
“鬼子是在我们先头连到武乡之前走的。他们并不是因为打败仗才撤走的,而是找不到吃喝,非走不可!”邓小平政委这样分析。
徐向前沉思了一阵,说:“鬼子辎重骡马多,他们从来不习惯于夜间行动。这一次,他们又不是逃命,更不知道我们离他们只有30多里路。他们背的‘包袱’大,又有牛车,走不快的。我们现在是轻装,行军速度要比鬼子快得多。只要不被发觉,到天亮就可以追上。”
“追!”刘伯承果断地下了决心。
晚上10点,刘伯承通过电话给陈赓下达了追击日军的命令:
“689团归你指挥,同772团为左纵队,沿浊漳河北岸追击敌人。771团为右纵队,沿着南岸追。769团为后续部队,沿武乡至襄垣大道跟进。”
“师长,”陈赓同志在电话里说,“我们是不是见到鬼子就打?还是赶到鬼子前边截住打?”
“现在鬼子急于找我们。只要你们追上就打,他肯定要回过头来打你的。”
刘伯承跟陈赓讲完,就给689团打电话。但是,689团的电话线恰恰在此时断了。接着,769团的电话线也断了。师部迅速派人去抢修。
由于通信联络中断,689团和769团接到命令较迟,赶到预定地点时,已经晚了大约五个小时,使战斗受到很大的影响。
15日夜里,刘伯承率领师直属队跟在部队后边,顺着大路连夜奔向武乡县城。进了县城,仍可看到许多房屋在弥漫的烟雾中燃烧,不少民房已经倒塌,城南宽阔的河滩上,到处是日军抛弃的东西。刘伯承指示师直属队的同志们暂时停止前进,到附近把老乡们找回来,帮助群众救了火再走。
刘伯承从地上拣起一个空罐头盒儿,对大家说:“鬼子一个联队有两三千人,可扔下的罐头盒并不多。他们总不会背着空罐头盒儿跑路吧?”
“敌人的确是饿空了肚皮。他们找不到吃喝,就烧房子报复,这些强盗。”徐向前双眉紧皱地看着被鬼子践踏的城镇。他下了马,挥了挥手,说:“咱们分头救火去吧!”
师部离开武乡城,东方已经发白。黎明时的武乡,颇有几分凉意,每个人的脸上都浸着汗珠,大家的心情都不轻松。因为他们都明白,在来势汹汹的3万多敌人的围追之中,随时都有被敌人合击的危险。所以,不但要跳出敌人的“马蹄形”包围圈,还要相机抓住敌人的一路歼灭之,这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这是粉碎日寇九路围攻战斗中,八路军第129师战士攻入榆社敌军司令部(中央档案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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