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北平沦陷后,潘光旦抓紧做了四件事。其一是将最近五六年来所作的关于优生学的169篇短篇文稿编成《优生闲话》一书,此书共约20万字,拟将此书纳入自己的“人文生物学论丛”系列,列为第4辑,仍准备交商务印书馆出版。其二是将《笔记小说大观》一书中剪贴的资料分类编订为20余册。其三是准备将《笔记小说大观》再度快速浏览一遍,将有用的资料剪存,经过两次爬梳以后,这套书不再保存,即使散失也不可惜。但可惜的是在9月中旬必须离开北平南下时,他只完成了全套书500本的一小半。其四是在科举人物的血缘关系研究课题上,他研究“巍科人物之血缘研究”,又找到了不少资料,有清一代的560个额中,进入他编制的血缘关系网络的已经达到二百有余,大约占40%。
7月26日,是潘光旦原准备离家南行的日子,他也考虑到时局变化时需要处理的事情。他交代妻子,如果有变故的话,可带领几个女儿出走逃难,不要考虑他的丰富藏书怎么办,只要带走他手录的书目一册,留作日后纪念即可。南行不成,他回家后的第三日,将祖先的遗墨与家谱旧稿等装入一个箱子,在第一次进城时送存城内报房胡同的寓所。等到仆人回来后,又嘱他将全部藏书逐日装存,一星期才毕,共装了28箱,拟先护送到城里妥善收藏,将来找机会南运。此时忆及明末屈大均送顾炎武的诗,有“飘零且觅藏书洞,慷慨休听出塞歌”的句子,竟好像是对自己吟咏一般!
潘光旦(www.xing528.com)
从8月5日至8月底,清华大学校务会议成员,潘光旦、沈履、冯友兰、吴有训四人每天都聚在一起,白天办公,晚上则在校长住宅与其他留校同人相见,大家在一起读路透社消息,听无线电广播,“陷虏以后,犹不至沉闷抑郁以死者,赖有此耳”。
1946年,潘光旦重返清华。他战前存放城内的书籍命运如何?潘乃穆在《回忆父亲潘光旦》文中说:“战前存放城内的三十箱图书、稿件等均已遗失,无踪可寻。其中有一部分藏书后来居然陆续从旧书摊上买回。”在旧书摊邂逅多年前自己失散的藏书,那感觉,如同破镜重圆吧。失而复得令人惊喜,也使人倍加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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