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空可以穿梭,易中天回到1944年重庆的剧场,又或者黎东方登上2007年央视的《百家讲坛》,两人同台PK讲三国,谁会更受欢迎呢?
黎东方
黎东方谱名智廉,“东方”是他留学法国护照上用的名字。黎东方1907年出生于江苏省东台县(今东台市)河垛场。他先后就学于上海南洋大学附中、清华大学,在清华攻史学,为国学大师梁启超最后之及门弟子。后在巴黎大学专修法国大革命史,师从法国史学大师马第埃教授。
1931年8月回国,他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主讲历史哲学、法国大革命史和西洋通史。九一八事变后,他因支援东北义勇军,不容于国民党北方当局,乃仓促南下,转任广州中山大学教授。1939年应国民政府教育部长陈立夫之聘,至渝主持史地教育委员会工作,兼大学用书编辑委员会常委,直到抗战胜利。在此期间,复在朝阳、复旦等各大学兼课,与顾颉刚、傅斯年、缪凤林等同为中国史学会在渝发起人。[8]
战时大西南受到日寇飞机轰炸,后方通货膨胀、物资匮乏,大学教授的生活也极为困难。诙谐幽默、口才出众的黎东方教授就想到了卖票讲史。这就像冯友兰卖字、闻一多治印一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1944年9月24日,黎东方在山东省立实验剧院(迁移至重庆,山东省立实验剧院院长王泊生免费借给他场地)开讲“三国”,可容500听众。第一天讲题是“合久必分”,末了一天是“分久必合”。中间8天,主题分别为董卓、吕布、袁绍、曹操、刘备、孙权、诸葛亮、司马懿。虽然门票价格不菲,一张票法币40元(当时1美金的官价是法币20元),然而听众纷至沓来,第一天就来了300多人。接着连讲10天,天天爆满。黎东方回忆说:“除了纳娱乐捐及种种开销以外,十天净余美金四五千元。”
黎东方讲史为何如此受欢迎?黎东方是历史学家,史事烂熟于胸,按需而取,左右逢源;他又是一位幽默大师,演讲风趣诙谐,妙语连珠,常令听者捧腹,有“现代东方朔”之誉。难怪后来林语堂要把别人赠予自己的“幽默大师”名衔拱手让给黎东方。(www.xing528.com)
西南联大的学术讲坛,也吸引了黎东方。据任继愈的回忆文章,黎东方在昆明的“三国历史讲座”,租用省国民党党部的礼堂,售票讲演,送给联大历史系教授们一些票。姚从吾、郑天挺等先生都去听过,任继愈也分得一张票。
为了满足广大听众的品位,黎东方讲历史故事时,经常加进一些噱头。讲三国时期吕布与董卓的矛盾,把《三国演义》的一些情节加以演绎:“吕布充当董卓的贴身侍从武官,住进相府。吕布就在客厅支了一只行军床,这样与貂蝉见面的机会多了,随便谈谈三花牌口红的优劣,谈得很投机……”由于黎东方善于随时加进一些“调料”,他的讲演上座率很高。任继愈只听过一次黎东方讲“三国”,在散会回来的路上,他与姚从吾先生随走随聊,认为用这种方式向一般市民普及历史有长处。但只有黎东方教授这样特有的天才才能办到,一般学者学不了。
重庆、成都、泸州、昆明等地,黎东方都去作过演讲。每到一个城市讲历史故事,都会在报纸上打广告。所到之处,听众争抢购票,场场爆满。黎东方靠卖票讲历史,“加起来总净收入在十万元美金以上”。这在当时算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可以媲美当今靠畅销书跃登作家富豪榜的作家们。然而,这笔美金,“被太太交给了某人放利,全部被卷逃而去。结果,我们仍旧穷。我也无心再讲了”。
1949年,黎东方要去广州,可是没钱买机票。于是,在贵阳、遵义、安顺开讲三天,结果,钞票滚滚而来。黎东方这次豪气干云,“买包机飞广州”。
黎东方可谓通俗讲史第一人,又称细说体。在他写出《细说清朝》以后,胡适鼓励他把列朝列代都讲一遍。20世纪60年代,黎氏讲史体著作《细说三国》《细说元朝》《细说明朝》《细说清朝》和《细说民国》在台湾出版,30年后,又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备受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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