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春天,英国牛津大学聘请陈寅恪担任汉学教授,并授予他英国皇家学会研究员称号。陈衡哲女士曾评论说:“欧美任何汉学家,除伯希和、斯文·赫定、沙畹等极少数人外,鲜有能听得懂寅恪先生之讲者。不过寅公接受牛津特别讲座之荣誉聘请,至少可以使今日欧美认识汉学有多么个深度,亦大有益于世界学术界也。”
陈寅恪与家人合影
战时的生活条件是极为艰苦的。后几年更是百物腾贵,物价飞涨。薪水不能按时发放,甚至经常打折扣。作为最高级别的“教授中的教授”,身病目残,家累亦复不轻,陈寅恪也不时感叹:“残剩河山行旅倦,乱离骨肉病愁多”“淮南米价惊心问,中统银钞入手空”“少陵久废看花眼,东郭空留乞米身。日食万钱难下箸,月支双俸尚忧贫”……基本物质条件无法得到保障,营养很差(一个学生馈赠3罐奶粉,居然就让老教授很开心),灯光昏暗,是造成陈寅恪目疾加重、终致失明的重要原因。这也是自由主义知识分子闻一多等人思想急遽转变的一个转折点。
化学系教授黄子卿曾有一首诗,可以作为当时教职员艰苦生活的真实写照。这首诗的前面有一小段序文“三十年(1941年)秋,疟疾缠绵,卖裘书以购药,经年乃痊。追忆往事,不禁怆然”,全诗共有四句:
饭甑凝尘腹半虚,维摩病榻拥愁居。
草堂诗好难驱虐,既典征裘又典书。(www.xing528.com)
说的是蒸饭的甑子都已积了一层尘土,肚子却无法填饱,在病床上静躺着,心里充满了惆怅,百无聊赖时拿起杜甫的诗,又觉得诗虽好却赶不走病痛,为了治病和维持生计,只得典当皮衣又卖书籍。像黄子卿教授的情况,在西南联大的教职员中可以说比比皆是。
1943年下半年教授的薪金实值只等于战前法币8元。据陆耀东《冯至传》记载,冯至一家唯有一次又一次地变卖物品,从德国带回的“照相机、留声机、跋涉千里未忍抛弃的几件玻璃器皿、外国朋友送给我女儿的玩具等等,都相继与我们含泪告别。其次是从有限的衣物中拣出几件暂时可以不穿的衣服交给寄售店,从舍不得出卖的书籍中挑出几本目前不需要的书卖给旧书店”。冯至有两句诗概括了当时的情形:
家贫售尽战前物,时困犹存劫后书。
全家还苦苦节省,用肥皂木箱做书架,三个人共用一盏小菜油灯,膳食仅果腹而已,根本顾不上营养。冯至和夫人重病之后,也无法补养身体。物质生活虽然十分艰苦,冯至的精神状态却很好。这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传统,伯夷、叔齐宁肯饿死,也不食周粟;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杜甫连儿子也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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