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1月,朱自清因为身体的原因,辞去联大中文系主任职务而专任教授。1940年,朱自清获得年假,可以有一年完整的时间,从事早已酝酿成熟的对中国经典文献的学术研究。但昆明物价高得惊人,身为知名教授,亦难养家糊口。计议再三,终于决定迁家到夫人陈竹隐的故乡成都,为了筹路费,他甚至忍痛卖掉从英国带回来的一架留声机和两张音乐唱片。这是当年送给夫人的礼物,也是这位教授之家唯一的奢侈品。
到成都后,朱自清在东门外望江楼对岸之宋公桥报恩寺中安家。朱乔森在《人格的升华——朱自清在清华》文中写道:“一家人住在从一所尼庵租来的三间茅屋内,顶上是稻草,墙上是用竹片编成篱笆抹了一层泥,地上连一层砖都没铺,而食米还要经常靠亲友接济或借贷。”1940年11月18日,叶圣陶来到朱寓。朱自清的话题转到诗上来,并且以长篇五言《近怀示圣陶》相赠。谈到浓处,索性携茶酒至望江楼,啜茗长谈,继之小饮,欢会难得,日暮始别。望江楼,在成都东门外,面临清清锦江,有薛涛井、崇丽阁、吟诗楼、浣笺亭等名胜,其时已辟为公园,为清游佳胜。朱自清的五言诗,从自己的处境说到动乱的时局,衷肠倾诉,动人肺腑:
朱自清手迹。1948年1月29日,作旧体诗《夜不成寐,忆业雅〈老境〉一文,感而有作,即以示之》
……山崩溟海沸,玄黄战大宇。健儿死国事,头颅掷不数。……累迁来锦城,萧然始环堵。索米米如珠,敝衣余几缕。老父沦陷中,残烛风前舞。儿女七八辈,东西不相睹。众口争嗷嗷,娇婴犹在乳。……赣鄂频捷音,今年驱丑虏。天不亡中国,微枕寄干橹。区区抱经人,于世百无补。死生等蝼蚁,草木同朽腐。蝼蚁自贪生,亦知爱吾土。鲋鱼卧涸辙,尚以沫相呴。勿怪多苦言,喋喋忘其苦。不如意八九,可语人三五。惟子幸听我,骨鲠快一吐。(www.xing528.com)
这首风格近乎杜甫的长诗,写的不仅是个人的困难,同时反映了黎民百姓在战乱中的深切苦难。
朱自清(右)与叶圣陶合影
朱自清(右一)与友人合影于云南蒙自南湖。朱自清受聘为南湖诗社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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